“旧社会主义”真的失败了吗? 黎亚彬先生认定,传统社会主义的“基本理论”失败了。这里有一个问题,是人们的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还是反过来?略有马克思主义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这个问题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要了解“旧社会主义”的成败,就要到二十世纪及其之前的实际存在的世界历史条件中去寻找根据,并据此理解马克思主义理论和实践的嬗变;而不是从书本出发,并将丰富多彩的世界历史现实硬套在往往是被阉割了的各种理论框框里。 那么,在这个意义上,“旧社会主义”到底“旧”在哪里?实际上,了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的人都知道,无论是列宁的、斯大林的还是毛泽东的社会主义都是相对于国际共运此前理论和实践的巨大创新,都在一定程度上了回答了马克思、恩格斯回答不了或者不曾设想的世界历史的新问题。 这个新问题就是,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广大的外围和半外围地区,一方面,由于帝国主义的剥削,资本主义得不到正常发展;另一方面,旧的统治阶级(无论是“封建的”还是已经“西化的”)都不能够建立资本积累(也就是所谓“现代化”)所需要的基本的社会和经济条件,也不能够建立世界资本主义体系范围内正常的、独立自主的民族国家。在旧统治阶级完全无力承担这样的历史任务的情况下,这个历史任务最后由俄国和中国的被压迫、被剥削劳动群众承担起来了,并因此造成了有利于整个外围和半外围地区发展的世界历史条件。这就是二十世纪“旧社会主义”在历史上存在的基本根据。 “旧社会主义”有没有完成它被赋予的这个历史任务呢?讨论社会、经济问题,还是要用数据说话。表一列举了前社会主义国家和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在历史上各个时期按照人口平均计算的经济增长速度。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争议,表中数据不是依据各社会主义国家的官方数据而是来自权威西方学者(为了行文方便,本文所有表格均列于全文最后部分)。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前苏联(当时即沙皇俄国)和东欧各国的经济有所增长,但是增长速度落后于除英国以外的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也落后于拉丁美洲。仅仅由于亚非广大地区在这个时期几乎没有什么经济增长,沙皇俄国和东欧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才勉强处于世界平均水平。至于中国,在这个时期基本上处于完全停滞的状态,说明虽然有过所谓的“洋务运动”,但是腐朽的清王朝完全没有能力启动中国的现代资本积累。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东欧各国取得了民族独立,初步建立了资本主义制度。然而,在1913-1950年期间,东欧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不仅大大放慢,而且显著低于这一时期的世界平均水平。至于中国,在北洋军阀和国民党统治时期,完全无力保障国家的独立和基本安全,少量的工业建设成就掩盖不了整体的经济失败,人均收入水平甚至低于满清后期。在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以前,无论是东欧的资本主义社会还是中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实际上即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外围社会)在资本积累和民族国家建设方面都是失败的。 相比之下,在1913-1950年期间,虽然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严重破坏,十月革命以后又有十四个帝国主义国家的武装干涉和为时三年的残酷内战,但是依靠仅仅两个五年计划,苏联就完成了基本工业化,取得了当时世界上最快的经济增长速度。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的1950-1970年,世界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都有所加快。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相比,苏联和东欧各国在这个时期的经济增长速度,落后于日本、德国、法国,与意大利基本相当,好于美国、英国,也好于经济发展水平类似的拉丁美洲各国。持平而论,苏联和东欧各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在这个时期属于世界中上水平。 中国在这一时期的经济增长速度基本上相当于世界平均水平。与周边国家相比,慢于日本和东亚“四小龙”,但是大大好过历史条件、人口规模相当的印度、巴基斯坦等国,与东南亚诸国大致相当。更主要的,在这个时期,中国第一次实现了现代的、按照几何级数的经济增长。自鸦片战争以来,第一次完全制止了中国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相对地位每况愈下的长期历史衰落,为后来的经济崛起奠定了坚实基础。 1970-1990年,苏联和东欧各国的经济遇到重大困难,经济增长速度显著放慢。然而,在这一时期,各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大大放慢了。西亚、拉丁美洲、非洲经济增长速度大幅度下跌的程度不亚于苏联和东欧各国。实际上,苏联和东欧各国在这个时期所遭遇的危机并非社会主义国家特有的危机,而是当时整个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大多数外围和半外围国家所面临的危机。 危机引起各国社会矛盾激化。各国统治阶级以此为“契机”,有的在西方帝国主义的压力下,有的则是主动“改革开放”,纷纷推行新自由主义政策,大搞市场化、私有化。其根本原因,不是什么市场经济的“高效率”,而是通过市场化、私有化来彻底撕毁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一度形成的比较进步的“社会契约”,从而通过大大降低劳动力成本(也就是大大降低各国人民的生活水平)的方法来恢复资本家的利润率,进而提高“出口竞争力”,重新加入世界资本主义市场。而对于前社会主义国家来说,战后一度形成的对劳动人民比较有利的基本“社会契约”就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这样的“向底线竞赛”到底是社会主义的失败还是资本主义给人类带来的灾难呢? 中国在这个时期的经济表现比较有意思。就1970-1990年的整个时期来说,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属于世界上各主要国家中最快的。其中,1970-1980年间,中国人均收入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3.1%;同期,世界人均收入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1.9%。1980-1990年,中国人均收入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5.8%,世界人均收入的年平均增长速度为1.3%。在1970-1980年间,中国实行的是完全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制度。1980-1990年间,中国实行的是“社会主义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公有制经济仍然占优势地位,主要物资、价格以及大的投资项目仍然由计划调控。也就是说,在实行完全或半计划经济的条件下,中国已经取得了世界上比较上乘的经济增长速度。如果说,中国在这个时期的计划经济失败了,那么世界上绝大多数经济增长速度比中国慢甚至负增长的市场经济国家,算不算失败呢? 1990年以后,中国走上了“市场经济”的道路,经济增长速度确实加快了。当然,在过去二十多年中,中国为了经济增长在社会和环境方面付出了巨大代价。东欧各国资本主义复辟以后,经济增长速度与1970-1990年相比有所加快,但是并没有达到1950-1970年间的水平。可见对于东欧各国来说,经济发展也不是“一私就灵”。至于前苏联,资本主义复辟以后,经济增长陷入了历史上最差的低谷。到目前为止,苏联时期仍然是前苏联整个历史上经济发展最快、最好的时期。至少对于前苏联来说,市场经济还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优越性。 综合来看,各个前社会主义国家在实行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时期,在经济增长速度方面,有时领先于资本主义国家,有时落后于资本主义国家,在有的历史时期是全世界最快的,在任何一个历史时期都不是全世界最差的。在实行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以后,各社会主义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普遍地大大超过以往历史上的任何时期;而在发生了资本主义复辟以后,经济增长速度有的有所加快,有的则大幅度放慢。 如果做一个比较平实的结论,现有证据足以表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其平均表现不逊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平均表现。这应当不算夸张吧? |
远航一号: 答向阳花,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未来的社会主义确实不能是过去的简单重复,而必须适应新的历史条件,解决新的历史矛盾。我们既要回到毛泽东时代,也要前进到毛泽东 ...
林林: 大黑山的东西太笼统, 没有人愿意回答。 我只问你一句吧,社会主义第二模式“公有制+计划经济+ ,中国文革时期,被邓取消”,至于邓为何取消, 当然那时他的复 ...不过革委会绝对不是像你说一元化....
林林: 远航 我不是说你。 但是近来那种文章(如“毛邓合”等)在红中网出现太多, 还有阿早先生文章标题给改成“毛泽东是空想社会主义的代表”, 不看内容就会误解, 不 ...
林林: 这篇文章引的数据不能令人信服。 不能用GDP来看中国, 中国改开时的GDP太残酷, 建立在广大劳苦大众的悲痛上, 中国在改开时的年龄平均不可靠, 那麽多自杀的, ...
大黑山: 回避,或者说装糊涂的,又何止巩献田等?我下面列举的几类,是不是旧社会主义?这里的网友们是不是在回避? 第一模式:公有制+国家占有利润+计划经济+ ,始 ...
ahjoe: 我想林林的跟帖是针对黎亚彬那篇 “在基本理论问题上,巩献田等左派在回避什么?”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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