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堕落与伪善、坦诚相见与口是心非 ——给挚友的一封信 某某同志,你好! 你的来信收到了。今夏,我到浙江绍兴旅游了一趟。绍兴有鉴湖风景区,还有越王台,非常美。我还参观了秋瑾故居,秋瑾虽然出生在福建,但她长大后回到绍兴,并且最后为革命英勇就义在绍兴。秋瑾虽然是资产阶级革命家,她的革命目标主要是排满、反对封建统治,但是她的革命热情和理想主义情怀,是永远激励后人的。她曾作《秋风曲》,抒发了怒杀胡贼的壮志,是那样豪迈、悲壮!
自是秋来最萧瑟,汉塞唐关秋思发。 塞外秋高马正肥,将军怒索黄金甲。 金甲披来战胡狗,胡奴百万回头走。 将军大笑呼汉儿,痛饮黄龙自由酒。
在绍兴,我还瞻仰了鲁迅故里,鲁迅先生也是浙江绍兴人。鲁迅不仅是伟大的文学家,也是伟大的思想家和革命家。他早先也是一位爱国者和民主主义者,后来逐步转变为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早期留学的鲁迅,曾写下诗句,表达了他的爱国赤子之情: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留学日本的青年鲁迅,日夜牵挂着长夜难明、风雨如晦的祖国,他通过天上的寒星,将自己的心意带给祖国人民,为了拯救苦难的祖国和人民,他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绍兴这个地方啊,历史上出过很多文化名人、爱国志士。南宋大诗人陆游也是绍兴人。陆游生活在国家和民族蒙受苦难与耻辱的时代,尽管他是一名封建士大夫,但是他始终不忘国家的兴衰、士大夫的职责,他心中始终充溢着对社稷安危的挂牵和对朝廷内部那些庸庸碌碌、腐败无能的不称职官员的痛恨。他那些具有“拥马横戈”、“气吞残虏”英雄气概的作品,后来编辑成为《剑南诗稿》,共85卷、9300多首诗,给后人留下了一份沉甸甸的文化遗产。 1961年9月,为了纪念鲁迅先生诞辰80周年,伟大领袖毛主席写下了一首纪念诗歌:
鉴湖越台名士乡,忧忡为国痛断肠。 剑南歌接秋风吟,一例氤氲入诗囊。
毛主席这首诗,以美丽的鉴湖、越台为背景,把陆游、秋瑾、鲁迅,自古至今一系列仁人志士,高度概括地收入了这首饱蘸激情的短诗。 哦,对了,韩德强也是浙江绍兴人。我今天给你写信,就是从绍兴回来后,看到了你给我的来信,这封信专门谈及韩德强最近在网上发表的《农场答客问》。在这篇《答客问》中,韩德强看破红尘了,告别理想主义了,他认为历史不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他认为人民群众总是追求实惠、追求改良,革命和斗争是历史的不正常状态。韩德强认为现在的中国堪称好时候,当下的反腐败是人民的福音,当今的领导者简直可以看作人民的救星。因此,韩德强不仅对现实很满意,也深深反省了自己过去不该追求理想、不该主张正义,他更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否定了历史上所有的理想主义,不仅否定了“左翼理想主义”——共产主义理想,也否定了右翼理想主义——资产阶级启蒙思想,以及历史上一切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哪怕是像岳飞、陆游那样的封建士大夫。因此,韩德强不信马列毛主义了,也否定了其它各种关乎社会的思想、理论、观点、信念。那些为了理想而坚守终生的人,无论古今,也不管左右,都被韩德强看作是“一群长不大的老小孩”。 呜呼,绍兴,这首亘古长鸣、意境高远、一例氤氲、自强不息的理想主义浩歌,难道要在韩德强这里,来上一个戛然而止的休止符?于是,网络上对韩德强批判之声四起,你的来信同样是大呼特呼、讨伐不已。 我今天给你写信呢,是想跟你谈谈我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不过,我的认识跟你可能略有不同,跟网络上那些批判韩德强的网友也略有不同。 当今的“特色社会主义”,也跟世界各国的资本主义一样,是一种高度“物化”的资本主义社会。在这样一种社会中,人们最关心的是钞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享受,是对个人财富和财产的追求。思想、信念,在这种社会里是吃不开的。抛家舍业为了理想、为了人民,很可能不被人理解,说轻了,如韩德强说的,是“长不大的老小孩”,说重了,可能有人就说是有毛病。在我们这个“特色”国度里,为了个人的、家庭的正当利益而上访奔走,都有可能“被精神病”,如果有人为了社稷、为了苍生,而抛弃自己的一切,那还不是加了几倍的“精神病”?这样看来,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在这个看不到理想、信仰之光的时代,出现韩德强这样的现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你可以把这种现象叫做“识时务”,也可以叫做“急流勇退”,也可以说成是“蜕化”、是“堕落”,怎么说都可以。 但是,正如你信中所说,在那“风雨如磐”的旧中国,在那“长夜难明”的解放前,不是也有一大批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吗?他们当时并不知道革命到什么时候才能胜利,但是他们仍然发扬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在那“有病不求药,无聊才读书”的旧上海,不是也有一群左翼文化人奋笔疾书吗?不是也出《狂人日记》、《包身工》这样揭露现实的作品吗?因此我们就有了“革命派”这个概念,我们就有了“左翼”这个概念。 资产阶级对劳苦大众的专政,不仅仅是经济剥削,也不仅仅是政治压迫,还有思想上的奴役、精神上的瓦解。统治者希望所有的劳动者都能够“识时务”、都去追求个人物欲,不要去思考社会的弊病、不要去追求理想信念和正义。但是,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在生活实践中总要思考、总要反抗,包括思想上的反抗。因此,知识分子面对社会现实,就存在一个站在哪一方的问题。站在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一边,就是“左派”了;认同马列毛主义并以之来观察社会,就是“毛派”了。 然而,事情却绝非如此简单。当今的“左翼”和“毛派”,却有假货。这假货,可列出,如下几种: 有些人,他们跟韩德强一样对“今上”顶礼膜拜,却不像韩德强那样坦诚自己是“政治保守主义”,而是在“力挺”某某大人物的同时,高呼自己这是“左翼”共识、是“毛派”策略。 有些人,他们跟韩德强一样不信马列毛主义了,暗中兜售“保党救国”等改良主义的东西,却高喊他们信仰毛泽东思想、他们拥护文化大革命。如果说韩德强的自我表演可以警示我们必须加强自身世界观改造,那么这种表面上高喊马列毛、骨子里却兜售私货的“左派”和“毛派”,则肯定会欺骗一大批不明真相者。尽管历史上一切骗局终将破产,但欺人于一时,则是经常见到的。 有些人,他们可以批判左翼阵营内部的改良主义思想,但是他们却“唯我独革”、以我划线,在义正辞严的革命口号下面包裹着私心杂念,党同伐异,四面出击,像鲁迅先生批评的那样“拉大旗作为虎皮,包着自己,去吓呼别人;小不如意,就倚势定人罪名,而且重得可怕”。这样的“革命派”、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比韩德强那种真诚的“政治保守主义者”,哪一个更可恶一些呢?这样的“唯我独革”者,不也是世界观没有改造好的知识分子吗? 还有一些人,他们早就跟韩德强一样看破红尘了,什么理想信仰,不管是什么主义,在他们看来都是没有用处的。但是他们混进了左派圈子,跟着大家一起学舌,你左我也左,你马列、我比你更马列。这些大抵是在主流社会混不下去的一些破落户,他们混进左派队伍顺着杆子爬,混点名气,混点吃喝,混点人缘,等等。 毛主席曾经写过一篇《反对自由主义》,列举了革命队伍中存在的十一种自由主义表现,指出“自由主义取消思想斗争,主张无原则的和平,结果是腐朽庸俗的作风发生,使党和革命团体的某些组织和某些个人在政治上腐化起来。”毛主席在这篇著作中揭露道:“自由主义者以抽象的教条看待马克思主义的原则。他们赞成马克思主义,但是不准备实行之,或不准备完全实行之,不准备拿马克思主义代替自己的自由主义。这些人,马克思主义是有的,自由主义也是有的:说的是马克思主义,行的是自由主义;对人是马克思主义,对己是自由主义。两样货色齐备,各有各的用处。” 所以说,革命队伍里,历来有这么一个识别假革命的任务。而假革命,无论是故意装出来专门骗人、另有目的的假革命,还是因为思想改造不到位、因为思想认识局限性而造成的“假革命”表现,都对我们的左翼队伍造成极大的危害。在历史上,有时候,革命队伍内部或者左翼统一战线内部以马克思主义作为伪装的各种机会主义、自由主义,可以葬送革命、可以瓦解左翼阵营。相比之下,韩德强那样的真诚的“政治保守主义”,正因为他真诚、坦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说假话,坦诚相见,如有些网友说的“把自己全身脱光了裸奔”,因此对左翼队伍并无那么大的危害。 韩德强是真诚的,尽管他的真诚可能来源于他的固执、来源于他的狂妄,但是他毕竟是真诚的。左翼队伍里的各种各样的自由主义者、各种各样的口是心非者,要想让他们来一点点真诚,恐怕是非常难以做到的。 鲁迅先生作为一位思想家和革命家,他的第一个特点就是他的政治远见。鲁迅先生一生最善于识别左翼队伍中的假革命。 1928年到1929年,上海文化界某些人在当时王明和李立三“左”倾路线的影响下,脱离中国的具体实际情况,打着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口号,否定“五四”以来的新文化,否认文学应该反映人们的社会生活,片面强调文学的宣传工具作用。他们联合起来攻击鲁迅先生是“反动文人”、“中国的堂·吉珂德”,是“醉眼朦胧的小资产阶级”。鲁迅先生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些“革命文学”倡导者“对于目前的暴力和黑暗不敢直视”,光做纸面上的“打打”、“杀杀”。鲁迅先生指出,文学是宣传,但并不是所有的宣传都是文学,例如标语口号、政治评论,就不是文学。如果把一切宣传都看成文学,那么就是“踏了‘文学是宣传’的梯子而爬进唯心的城堡里去了”。尽管当时攻击鲁迅的人打着“革命文学”的口号,可是鲁迅先生历来是看重革命的行动,而不是看重革命口号。 1936年6月,当时的中国托派分子写信给鲁迅先生,攻击当时的中国共产党,说中共在苏联和斯大林的影响下,不依靠城市工人阶级,却跑到农村打天下;抗日爆发以来,又主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要与官僚、政客、军阀搞联合,放弃了阶级立场。你看这些托派分子说得多么革命!他们企图拉拢鲁迅先生公开站在他们一边,可是鲁迅先生一眼看穿了他们是口头革命派。鲁迅先生在回信中严正指出:“但我,即使怎样不行,自觉和你们总是相离很远的罢。那切切实实,足踏在地上,为着现在中国人的生存而流血奋斗者,我得引为同志,是自以为光荣的。”(引自鲁迅先生《答托洛斯基派的信》)鲁迅先生是非清楚、爱憎分明。他爱的是“足踏在地上,为着现在中国人的生存而流血奋斗者”;他憎的,是那些满口革命却不做实际奉献、在革命阵营内部攻击他人的宵小之辈。 在左翼队伍里,识别伪善是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我们应该学习鲁迅先生。 毛主席也说过,他在西方资产阶级各党派中,喜欢直截了当的右派,不喜欢自称“左派”的社会民主党。毛主席也非常善于识别假革命,例如“二战”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以赫鲁晓夫为中心的现代修正主义思潮,就是毛主席最先察觉的,尽管赫鲁晓夫及其继任者都打着列宁主义的旗号。对于中国共产党内的刘邓修正主义路线,毛主席更是明察秋毫,不管他们怎样伪装自己。 总而言之,历史上的理想主义浩歌,是不会因韩德强而休止的。在物欲横流、革命处于低潮的时候,物质主义、实用主义思想可能腐蚀一部分人,例如韩德强这样没有很好地改造世界观的知识分子。但是当历史大转折来临时,当着有一天革命高潮到来时,真诚的机会主义者、真诚的实用主义者(如韩德强等)有可能转变。而要推动革命高潮尽快到来,要使我们的左翼队伍少受各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作风的侵害,改造左翼队伍的思想作风,是当务之急;改造左翼内部那些口是心非者,改变其中大部分人、揭露其中少数的顽固分子,是非常必要的。 因此,我把思考的重点放在这一方面,是基于对目前左翼队伍的实际情况的观察。而忙着对韩德强的《答客问》进行批判的朋友们,只不过是基于某些理念的辨析。 对不起,我说的这种朋友们,可能也包括了你。不过,咱们是多年的老朋友,知无不言、直言不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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