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中国时评:《金融时报》、《华尔街日报》与中国经济 撰稿人:远航一号 近日读报,看到几则关于中国经济的报道。本周一,英国《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经济的评述,认为中国经济已经出现所谓“平衡表衰退”的风险。所谓“平衡表衰退”,是“balance-sheet
recession”的直译。如果译为“资产负债衰退”,所表达的意思略微清楚一些。简单地说,这种“资产负债衰退”就是由于私人企业和居民长期过度负债,最终导致无法还本付息,进而被迫大幅度缩减开支以降低资产负债率而引起的衰退。这个词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日本陷入长期经济停滞以后开始流行起来的,后来又被用来描述美国、欧盟、英国在2008-2009年世界经济危机以来的困境。 现在,据说中国经济的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已经从2008年底的147%上升到了今年6月份的251%。随着负债投资难以持续,中国经济也出现了“资产负债衰退”的风险。虽然自4月份以来,中国的中央银行频频出台所谓“微刺激”措施,不断向市场投放新的货币,无奈在企业负债居高不下的情势下,企业缺乏借贷意愿,导致各种货币刺激措施完全无效,并且经济已经出现了加速下滑的态势。 随着经济衰退的风险上升,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和争吵也比以往更加激烈。一派力量认为,经济暂时下滑,是为了所谓“改革”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不能为了刺激经济而放弃改革,尤其不能像2009年那样,实行“国进民退”,而必须按部就班地完成私有化和金融自由化。另一派力量认为,如果再不采取大规模的货币和财政刺激政策,经济就可能崩溃。随着经济下滑的趋势日渐明显,后一派势力有所抬头。 本周二,美国《华尔街日报》报道说,北京盛传,习近平正在考虑,要在即将于10月份举行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免除周小川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职务。如果周小川免职,据信原证监会主席、现任山东省省长的郭树清极有可能接任。郭树清据信也是所谓的“改革派”。但是,如果周小川被免职,据《华尔街日报》认为,可能标志着“改革派”与“反动势力”之间的力量对比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改革”的势头可能会被削弱。 2013年3月,周小川破例留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这一举动,据信是为了防止金融市场发生负面的反应。据《华尔街日报》分析,关于周小川即将被解职的传闻涉及中国经济决策圈内部的严重分歧。无论是“中央”还是国务院,原则上都赞成利率自由化。但是周小川试图向“中央”施加压力,迫使后者明确承诺利率自由化的时间表。周小川希望,在两年内完成存款利率自由化。周小川试图说服“中央”,即使经济增长下滑,也要不惜代价按照原定步骤进行“改革”。 中国现在的政权,是国内外资产阶级利益在中国的总代表。除了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以外,资产阶级的各个集团之间为了争权夺利也充满了矛盾。这些资产阶级内部的矛盾,有时还会白热化。资产阶级的各个集团与“中央”之间的亲疏远近也各有不同。就货币政策来说,产业资本的各个集团,包括房地产资本家集团、出口制造业资本家集团以及国有资本集团,一般希望将利率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以获取剩余价值中较大的份额。长期以来,国际金融资本虽然在中国经济中逐步渗透,但是迄今不能完全自由出入中国的金融市场,并且因为中国政府对金融市场的干预导致所谓“金融压制”,限制了国际金融资本分享中国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的范围和灵活程度。 周小川,作为国际金融资本在中国经济决策圈里的前台代表人物,长期以来,一直积极鼓吹开放资本市场和利率自由化。对于这种主张,“中央”原则上是赞同的,但是又不能完全不顾及其他各个资本家集团的利益,因此才提出资本市场开放、利率自由化只能“逐步地”、“有秩序地”进行。由于“中央”的改革步骤还不够快,不够坚决,这就引起了国际金融资本的不满,预示着“中央”内部还将围绕经济政策爆发更加激烈的争吵。 作为一个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专门从事出口制造业的半外围国家,中国的资本主义积累所依靠的,一是对广大廉价劳动力的剥削,二是对大量廉价能源的消耗和对环境的无节制破坏,三是对西方市场出口的不断增加。由于西方经济大国普遍陷于停滞、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不断高涨、各劳动阶级以及其他社会阶层的反污染斗争日渐兴起,中国资本主义积累的矛盾已经日益加深,而且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面对当前的经济困境,中国的资产阶级当局还可能硬撑一个时期。首先,是可能实行减息并进一步加大货币供给。但是在企业部门普遍债台高筑并且利润率不断下降的情况下,减息未必能够制止企业投资下降的局面。如果减息不解决问题,李克强政府接下来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给资本家减税。李克强政府愿意给资本家送钱,但是资本家拿到钱以后是用来从事生产性投资,还是用于金融投机,还是索性连人带钱逃往国外,就由不得李克强了。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如果减息、减税两招都不灵,那么李克强政府最后只有步温家宝的后尘,暂时把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形态抛在一边,增加公共投资,搞一点“国进民退”,先稳住经济再说。 如果是这样,中国资本主义经济还可能再稳定几年。在这几年期间,工人阶级斗争将更加高涨,工资上涨的幅度会更大,环境会更加恶化,能源和其它资源的成本在暂时稳定以后会恢复上涨,利润率会进一步下降。 笔者目前估计,中国资本主义经济真正的、严重不可克服的危机,恐怕还是在五年以后。当然,事实也有可能证明,笔者的估计是过于乐观了。让我们不妨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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