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注:这是“御姐脚上袜”网友在“马列托主义者”网友关于一次革命、二次革命文章下面的长跟贴,整理出来,供各位网友进一步讨论。 我觉得毛泽东事实上是革命阶段论者,不是一次革命论者,因此和托洛茨基是不同的。
革命阶段论,就是说革命可以分成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等阶段。个人理解,社会主义革命阶段大概还可以分成两个小阶段,即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阶段,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阶段。每一个阶段都在为下一个阶段创造条件。没有这个条件,下一个阶段是进行不起来的,所以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有了这个条件,还要扯革命的后腿,不准它继续前进,那也是不行的。
而托洛茨基的一次革命论,则恰恰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恰恰是想在同一个革命阶段,把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的任务一起完成了——假如真的能一起完成,那为什么不更进一步、甚至两步,把从全民、集体所有制并存过渡到单一的全民所有制的任务,把从社会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任务,也统统一起完成了,岂不甚好?——我以为,这正是托洛茨基不同于毛泽东的地方。 但我比较赞同(托洛茨基)的另外一个观点:
无产阶级领导的民主主义革命,通常比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主义革命更具彻底性,更能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前资本主义”的障碍。如果这种革命没能顺利进行到社会主义革命阶段,或者在社会主义革命阶段由于种种原因(例如共产党变修)而中断了,那么社会就将回到发展资本主义的轨道上来。这时,就可以看出革命“扫清前资本主义的障碍”的巨大威力来。由于扫清了这种障碍,资本主义将会以其他地方所不能有的速度飞跃发展,几十年可以相当于别人的几百年。
因此,我认为无产阶级领导的民主主义革命对于资本主义具有两重性:一方面,他迟早要发展到否定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否定资本主义上层建筑的程度;另一方面,当着前资本主义的、封建的(甚至是奴隶制的)生产关系、政治法律制度、社会意识形态等等,还构成资本主义发展的严重障碍的时候,他又会比资产阶级领导的资产阶级革命更加彻底的扫除这些障碍,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开辟更加广阔的道路。
这样的革命,一方面是和资本主义作战,一方面是和资本主义的敌人作战。无产阶级领导这样的革命,一方面是和敌人,即资产阶级作战;一方面是和“敌人的敌人”,即封建地主阶级(甚至包括奴隶主阶级)作战。
这就是无产阶级领导下的民主主义革命的两重性。不但如此,甚至社会主义革命,包括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也可能具有这样的两重性。文化大革命期间,常常说要“反对封、资、修”,即封建主义、资本主义、修正主义。封建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敌人,修正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朋友。文化大革命既反对资本主义和他的朋友,又反对他的敌人——这难道不是两重性吗?
当然,不同阶段的革命,其两重性还是有所区别。民主主义革命,其重点在于反对资本主义的敌人,而不是资本主义本身(这一阶段或许不能说“反对”资本主义,说“利用”、“限制”、“既团结又斗争”可能更确切些);社会主义革命,其重点在于反对资本主义本身,而不是资本主义的敌人。“反对封、资、修”,“反封”不过是附带的,“反资、反修”才是重点。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附带”的任务,其威力也是十分强大的。他使“反对资本主义的敌人”的斗争进行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远比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更加彻底,正如后者远比旧民主主义革命更加彻底一样。因此,也就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开辟了空前广大的道路,其效力远超新民主主义革命。直到现在,我们的资产阶级还在享受着革命的这些成果。
我觉得,我们以前把社会主义革命想得太简单了。只看到他有打击、甚至消灭资本主义的一面,看不到他还有“扫清前资本主义障碍”的一面。只要“前资本主义障碍”还存在,这一面的作用就永远不会消失。我们看不到这一面,事实上就相当于低估了资本主义的力量,低估了他复辟的可能性,低估了他发展的规模和速度;反过来说,也就相当于高估了我们的力量,或者说在敌我力量对比上过于乐观。虽然如此,那被忽视的一面还是要顽强地表现自己,以一种我们所不愿意见到的形式,把他的力量血淋淋地展现出来,迫使我们正视他的存在。广大劳动人民吃二茬罪,受二遍苦,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就是迫使我们正视他的方式。
世界上还有很多国家存在严重的“前资本主义障碍”。除了马列托提到的印度,还有广大的阿拉伯国家,以及广大的黑非洲国家,也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这个问题,但是又各有其具体特点。 所以我认为,中国资本主义复辟所揭示出的、革命“两重性”的问题,不仅对中国,而且对某种程度上国情和中国相似的国家,都有很大的意义,以致可以说是具有某种普遍性的问题。中国人民用自己的苦难向全世界无产阶级展示了这一点,我常常阿Q地想:这正是中国对世界革命的一大贡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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