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资本主义复辟下的继续革命

                          试论资本主义复辟下的继续革命

毛主席为我们留下了丰厚的革命遗产，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生所做的“两件大事”——新民主主义革命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在今日之中国，但凡举社会主义旗帜者，不管是真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还是假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都声称自己或多或少地继承了他的革命遗产。

马克思曾说过：“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的。”（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这个“承继下来的条件”最显著的就是上一次革命的遗产。它不见得一定是为无产阶级继续革命以创造新的历史所准备的，它也可能被复辟势力用来反对革命，即所谓“打着红旗反红旗”。比如，发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的中国第一次国内革命，即“大革命”的遗产，在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和在国民党反动派的“革命”中便有着性质截然不同的继承。

今天的当政者也声称自己是革命遗产的继承者，只不过它所继承的革命是那种永远不会再发生的、但却能够说明自己政治统治合法性的革命，那就是，承认获得政权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全面否定威胁自身统治的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

那么，自称为“毛派”的人是否一定就是彻底革命的继承者呢？表面上是，实际上不全是。2008年以来发展了五六年的资本主义危机，无疑使越来越多的人感受到了资本主义前途的黯淡，社会主义曙光的再现。但这中间有不少人对必须担负社会主义革命主力军任务的工人阶级却无比缺乏信心，这不能不使他们产生一种幻想，希望同资产阶级统治集团中的这一部分（官僚队伍中的所谓健康力量）或者那一部分（新型资产阶级中的所谓民族资产阶级）合作来达成自己的主张。但他们必须要找到一套理论来说明自己的政治主张，毛派者自然要从毛泽东的革命遗产中寻找依据了，否则他哪里会有群众呢？继续革命理论被一些人看作已经失去了“无产阶级专政”这一前提条件而不能应用于现实，因而只把它当做标榜自己革命的口号呼喊一番。为寻找政治路线图，他们便只能运用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来进行思考了。生搬硬套者有之，照猫画虎者有之，当然，蓄意歪曲为我所用者也大有人在。

难道我们果真不能摆脱马克思描述的十八世纪欧洲社会革命时期所出现的一种现象吗？——“一切已死的先辈们的传统，像梦魔一样纠缠着活人的头脑。当人们好像只是在忙于改造自己和周围的事物并创造前所未闻的事物时，恰好在这种革命危机时代，他们战战兢兢地请出亡灵来给他们以帮助，借用它们的名字、战斗口号和衣服，以便穿着这种久受崇敬的服装，用这种借来的语言，演出世界历史的新场面。”（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这可能是以往一场革命到来时普遍存在的现象，但革命导师马克思在既承认革命继承性的同时，更强调革命的“继往开来”，他说，“十九世纪的社会革命不能从过去，而只能从未来汲取自己的诗情。它在破除一切对过去的事物的迷信以前，是不能开始实现自身的任务的。从前的革命需要回忆过去的世界历史事件，为的是向自己隐瞒自己的内容。十九世纪的革命一定要让死者去埋葬他们自己的死者，为的是自己能弄清自己的内容。从前是辞藻胜于内容，现在是内容胜于辞藻。”（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前文提到马克思的一个观点，人们创造历史“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的”。那么，今天让我们有信心实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有利条件都有哪些呢？

一、一个先进的工人阶级队伍

    与毛主席当年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所不同的是，今天的工人阶级不仅在数量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在政治上也达到了一个相当的成熟程度。正如红色中国网柳实编辑在其新年笔谈（《在毛泽东的旗帜下集合起来》）中分析的那样，中国的工人阶级在其诞生之初是很弱小的，因为并没有一个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过程来促使它成长壮大，所以有其先天不足之处。200万产业工人其实是中国第一代“农民工”，根本不足以完成中国的“十月革命”，当时的工人阶级虽然也是中国革命的领导阶级，但革命依靠的最基本的力量却是农民。所以当年毛主席才根据中国实际，不得不以“农村包围城市”的土地革命的形式，先完成资产阶级性质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然后再进行社会主义改造。这是中国的社会发展所决定的，是毛主席当年“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

    而今天的中国工人阶级，是伴随着新中国高速工业化发展而成长壮大起来的，他们有幸在毛主席领导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当过国家的主人公，有社会主义革命的传统；而且也做过改革开放的包身工，饱尝了资本主义压迫和剥削的痛苦；更有改开三十多年来，为了抵制私有化，反抗资本主义压迫和剥削所积累起来的丰富的斗争经验，以及锻炼成长起来的一批先进分子。同时我们还能看到，作为世界加工厂的中国，国内国际资产阶级不自觉地为我们造就了一个数量庞大的新型工人队伍，这些工人阶级的新生力量虽然暂时还不具备无产阶级的整体阶级意识和社会主义革命要求，但资本主义自身发展所造成的无法克服的经济危机，必定会形成日益尖锐的劳资矛盾，给他们带来更为深重的压迫和剥削，将他们真正培养成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

    在中国，老工人极高的政治觉悟和新型工人的革命战斗性的有机结合是不可阻挡的历史趋势，这也必将成为中国革命的一大特点。

二、不断壮大的反对资本主义的力量

我们今天“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特殊因素，就是今天中国的资本主义是复辟的产物。有复辟就有反复辟！资产阶级革命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有人说，资产阶级在反对封建复辟的过程中，有“自由、平等和博爱”的响亮口号，可以直达人心，动员社会各阶级阶层；有资产阶级政党的民主政治形式，可以把社会中的反抗力量迅速集结起来；资产阶级有文化，有教养；当然，资产阶级还有钱，很容易解决革命的经费问题等等。

不说这是把资产阶级的反复辟斗争浪漫化了，忘记了资产阶级为争得自己的利益也是不断遭受牢狱之灾和流血牺牲，单讲它由一种私有制反对另一种私有制、一个有产阶级反对另一个有产阶级的斗争，与工人阶级反对私有化、无产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复辟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异。

毛主席说过，修正主义上台，我们的国家就会变成实际上的资产阶级国家，无产阶级专政就会转化为资产阶级专政，而且会是反动的、法西斯式的专政。

毛主席这段话应该至少包含两层含义，一、修正主义上台就证明掌握了国家机器，它是一定要搞资本主义的，无产阶级也一定会反对的，因此必将对无产阶级实行专政，才能确保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的建立；二、无产阶级在社会主义时期获得了比较充分的当家做主的权利，资产阶级要剥夺它，无产阶级的反抗就会非常剧烈，所以资产阶级不但不会把老资产阶级的斗争手段让渡给无产阶级来反对自己，反而还要加强专政，即实行法西斯式的专政。

三十多年来资产阶级之所以能够实行这种专政，经济的高速增长是其基本的保障。它从一个方面反映了资产阶级的力量是在上升，无产阶级进行革命的条件尚不成熟。

然而，2008年以来持续深化的经济危机，正在使上述态势发生着逆转。生产下降，增长趋缓导致资本主义的力量在消弱，两极分化促进反对资本主义的力量在增强，便成为当前矛盾转化的基本趋势。

资产阶级统治集团的内讧、跑路和哀叹人所共知，反对资本主义的力量浮出水面也是不争的事实。

首先，传统的反复辟力量更加坚韧和顽强。国企工人的抵制和反对，阻击着私有化的进程；下岗退休工人的维权斗争继续发展和深入；群众以纪念毛主席的形式公开表达对修正主义的不满；一切反对资本主义，主张社会主义的社会各界人士以各种方式对复辟道路的揭露和批判。

其次，增加资本主义发展成本的斗争范围在扩大。新型工人罢工斗争此起彼伏；各地反拆迁、反污染、反非法集资和反侵占良田的群体事件层出不穷；大学生就业困难和城乡青年失业衍生出的社会问题犹如地火在运行。

我们可以预计，未来的反资本主义的斗争将会是上述斗争形式的扩大和深化。

三，以反对修正主义的形式进行政治斗争

中国虽然早已完成了资产阶级复辟，中国的修正主义虽然早已上台，并且实现了资产阶级专政，统治集团内部也早已没有了“走社”、“走资”之争，只剩下“如何走资”的问题，但由于文化大革命的深远影响，而且由于今天这个资本主义毕竟是从曾经有过的社会主义复辟而来，为维护其统治利益的需要，他们仍然不得不举着一面“特色社会主义”的旗帜，资产阶级的党章和宪法上还不得不写着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他们也不得不肯定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并以毛主席革命遗产的继承者自居，不得不挟革命的“道统”以证明其资产阶级政权的合法性。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一方面，它在一定程度上确实起到了欺骗人民的效果，也让革命者内部因此有了我们面对的，究竟是“走资派”、“修正主义集团”，还是“资产阶级专政”等不同看法，这就决定我们必须要首先下功夫澄清认识，才能确定正确的斗争方向和策略团结起来斗争。但另一方面，既然资产阶级只有打着红旗才能反红旗，那他们打了我们的红旗，必须要借助革命的“道统”，也自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为我们在资产阶级专政下要继续革命的马列毛主义者创造条件。

举个例子说，我们有些同志总认为修正主义上台，就是资本主义上台，而且是最坏的资本主义，连“一般的”资本主义那种法律给予的民主自由都没有，没有言论自由、没有罢工自由、没有结社自由，所以被捆住了手脚，无法开展斗争。但实质上，我们没有资产阶级法律所赋予的形式上的言论自由，但我们有宣传马列毛主义革命理论的自由，有弘扬社会主义，揭露修正主义和批判资本主义的自由；没有资产阶级法律允许的罢工自由，但有下岗工人不找资本家找政府，以维护国有资产、举报化公为私贪污腐败为根据的，依“理”维权、集体上访的自由；没有结社自由，但有自发组织各种马列毛主义学习小组、研讨会、红歌会，纪念毛主席、声讨邓小平的自由……我们完全可以站在社会主义的制高点上，用反对修正主义的形式进行阶级斗争。

欧美资本主义国家有法律意义上的各种自由，但那里的工人阶级却往往不能实现法律允许的罢工，也只能突破法律的限制采用所谓“野猫式罢工”来表达自己的反抗。他们的种种反抗资本主义的斗争，却往往被看似赋予了很多权利的法律，束缚成为“茶杯里的风波”或者“行为艺术”，而一旦威胁到资产阶级的统治秩序，就必定要受到以法律为名的“义正辞严”的镇压。这里并不是说中国的资产阶级比外国的资产阶级“宽容”，而是说我们看似没有那一种“民主权利”，但我们其实有现实斗争中可供有效利用的另外一种民主权利。这是中国的资产阶级盗用社会主义外衣伪装自己，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也是前三十年，尤其是文革十年劳动人民当家做主时代，自己争取并保留下来的，不同于任何国家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民主权利。其实我们全国各地的老工人阶级在长期以来的维权斗争中，早就在总结并运用这种民主权利。比如通钢的斗争，但凡争取到一点利益，逼迫资产阶级作出一点妥协的斗争，无不是将其赋予了一定政治意义的依“理”维权的斗争。而被资产阶级有意倡导的依法维权，却往往将斗争者拖进了法律的泥潭最终不得不放弃斗争。

我们能够看到的，丑牛、迎春等理论联系实际，长期坚持阶级斗争的老革命家，和张纤夫、李甲才等众多反复强调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坚持文化大革命斗争策略的同志们，也正是在总结并运用了各种符合实际需要的、以反对修正主义的形式进行的阶级斗争，才取得了一定成绩，而得到革命群众的拥护。

当然，以上所说的仅仅是在策略层面。今天毕竟是资产阶级专政下，已失去了无产阶级专政时期有利于我们的最基本的条件，不能不加分析地完全照搬文化大革命的斗争策略。如果以“文革至上”的观点指导资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就很有可能只强调合法斗争、甚至完全依靠合法斗争，有意无意地把阶级斗争只限制在统治阶级所允许的范围之内，形成另外一种“和平过渡”、“议会斗争”的倾向。即使文化大革命时期，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条件下，尚且需要“文攻武卫”，何况今天？因此，我们还应该积极学习毛主席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进行的两条路线上的斗争，充分利用合法可能，把合法斗争同非法斗争正确地结合起来。

我们一些同志一定会说，毛主席当年干革命时，之所以能同时进行两条路线上的斗争，那是因为有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政党，有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而今天没有一个党，没有一个军队，一切从何谈起？是的，没有一个革命的组织，就领导不了革命运动。但每一个时代都会给这个时代的革命者提供不同的革命条件。我们暂时无法具备一种“形式”的时候，为什么不能多思考一下实质性的“内容”，从毛主席的“思想建党”里面得到启发？比如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像前文所述，有效地利用自发组织各种马列毛主义学习小组、研讨会、红歌会的条件，通过学习先从思想上建党？在目前情况下，形式并不完全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有正确的思想，清醒的认识，由此找到一批主动积极的“无组织有信仰，无组织有纪律”的人。只要有了这样的人，当条件成熟的时候，形势需要的时候，一个革命者组织难道不是“一天等于二十年”的事情？为什么非要望“党”兴叹，苦苦等待“党”的召唤？

所以，在社会主义革命高潮到来之前，革命形势还没有成熟的时候，我们以反对修正主义的形式进行阶级斗争，开展日常工作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艰苦地积蓄革命力量。其首要问题，是解决思想路线，然后确立政治路线，进而完成组织路线，乃至各方面的革命准备工作。概括而言，目前阶段我们需要“澄清认识、培养骨干、锻炼群众、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也只有如此积极充分的主观上的努力，才能在有了革命的客观形势之后，不失时机地夺取胜利。没有大量的日常工作做准备，即便有了革命的客观形势，我们也只能做历史的看客，错失革命时机。

四，革命的战略问题

毛主席给我们留下的不仅仅有革命的精神遗产，同时还有革命的物质遗产。新中国独立完成的工业体系，随之发展壮大的工人阶级队伍，尤其是围绕三线建设培养锻炼的老工人，经受过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洗礼的老造反派，愿意继续革命的老干部和知识分子，都将是传承社会主义革命的火种。毛主席当年曾在不同场合、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中央出了修正主义，你们怎么办？——你们有三线，可以造反嘛！我相信毛主席一定不会是随意而言，以重建社会主义为己任的当代革命者，更不能不对此引起深深的思考。

一直致力于中国工人运动研究和实践的严元章同志，早在2009年就曾做出过“三线战略”的大胆设想。即：以中西部老工人阶级集中、具有社会主义革命传统，资产阶级复辟三十年来相对东部地区，资本主义发展极不充分的三线重点省份为中心，在未来五到十年资本主义危机全面爆发之后，能最早完成新老工人阶级的结合。根据矛盾发展的不平衡理论和列宁提出的、俄国革命与中国革命都已验证过的薄弱环节理论，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力量对比将在这里发生此长彼消，以无产阶级领导的工农区域自治的形式，完全可以建立局部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权，暂时与东南沿海的买办资产阶级政权、以京津塘为中心的官僚资产阶级政权形成鼎足之势，继而推进全国，完成社会主义革命，建立无产阶级专政的社会主义政权。根据远航一号、水边等优秀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家大量研究论证，所掌握到的中国资本主义以及世界资本主义无法阻挡的衰落趋势，联系中国工人阶级迅速成长壮大走上历史舞台，尤其是2009年以来国内外政治经济等客观形势的急剧发展，已经越来越符合这个设想所必需的条件。红色中国网编辑解鹿刀同志在其刚刚发表的新年笔谈《未来中国革命道路初探》中，围绕这个设想进行了较为明确的阐述。

马克思一百多年前在《共产党宣言》中为人们既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胜利所必备的政治经济等各方面的条件，毛主席当年无法遇到，所以他只能走属于他那个时代革命者的道路。但一百多年后的中国却越来越具备这种条件，历史的发展正在给我们创造这种条件。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的无产阶级一定能够真正继承毛主席留下的革命遗产，找到适合中国现实情况和阶级斗争形势的，通往社会主义革命的道路。也一定能完成毛主席未竟的革命事业，将无产阶级继续革命进行到底！

值此新年钟声即将敲响之际，谨以此文纪念无产阶级的伟大领袖毛主席诞辰121周年，迎接新的革命到来。

                                           左向前

                                                      2014.12.31. 2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