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者、左翼或自稱左翼者,應該如何看待中國的對外投資? 因爲近日希臘的政治變動,貌似社會主義的激進左翼冒起並在歐洲以至世界範圍捲起政治風雷,中國遠洋運輸集團在比雷埃夫斯港的投資出現波折,這個問題也就成爲熱議。而熱議不僅僅是國外(以及港台)形形式式左翼右翼的“中國帝國主義”大合唱的延續罷了,還涉及實際的政治行動,具有世界範圍意義的實際政治行動。 資本輸出並不一定就是帝國主義,雖則帝國主義必然意味著資本輸出。兩者的區別,關鍵在於是否不平等交換,即投資是否享有超額利潤。當然,在資本主義範圍內,資本與勞動者在市場上表面的平等交換仍是意味著在生産和分配上實質的不平等交換(攫取勞動所創造的剩餘價值),即使投資是享有平均利潤仍是剝削,只是這畢竟就不能說是帝國主義。以上是我所理解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留意,剝削也還有相對剩餘價值生産與絕對剩餘價值生産的區分,前者意味著,資本與勞動者的交換促成生産率進步,從而存在著這樣的可能性,即勞動者在受到剝削之餘其收入水平還是得以提昇。 Giovanni
Arrighi曾經論辯說,中國的崛起,是整個世界資本主義歷史的特例,它使得Adam
Smith所倡導的平等交換的世界市場首次成爲可能。這個論辯正意味著,中國的資本輸出並非帝國主義,甚至是對現有的帝國主義形成制約,消減世界範圍的超額利潤。 可以進而言之,上文以跨國投資獲得壟斷利潤來定義帝國主義,因爲迄今世界資本主義歷史上跨國投資的壟斷利潤的來源不外乎兩途,一是超經濟手段掠奪,二是掠奪的積累形成技術上或規模上的優勢地位,而中國的對外投資顯然不是這樣。中國的資本輸出,其實還有兩個具有根本意義的特性。一是,在國內層面,輸出的資本純粹是中國勞動人民的血汗(而絕非剝削國外勞動人民的結果),而且是基本上屬於全體人民的儲蓄/財産(國有企業的資産屬於人民)。二是,在跨國層面,資本的輸出基本上是爲了完成戰略目標,包括生存所需的外交戰略和以類似上述的提昇生産率爲目標的發展戰略(例如“一帶一路”戰略),這就大有可能是以接受低於平均利潤率來實現的,也就是說更加不具有帝國主義甚至乎資本主義性質。 越來越有證據顯示,上述兩個特性,顯著地見於中國在非洲、拉美、東南亞的投資。中國對希臘的港口投資是否也可作如是觀?果若如是,則希臘激進左翼反對私有化固然合乎社會主義原則,然而,它在對歐盟以及歐盟財團有關債務談判上態度軟化的同時,卻對中國投資開刀,而非友善談判、尋求合作,這卻是毫無道理的。而世界範圍的左翼鼓動希臘對中國違約的言論,實質上就變成“西方中心主義左翼”及其附庸,符合現有的帝國主義的利益,受損的是中國人民。 那麽,是否還可以從更根本的社會主義立場出發,要求中國人民(單方面)承擔國際主義責任,與希臘以至世界範圍左翼共同高唱《國際歌》、共同反對資本主義?如果在世界範圍實現社會主義的前景就在眼前,如果帝國主義國家的工人階級承擔起同樣的責任,這個要求倒也不失其合理性。問題是,“西方中心主義左翼”現在的言論,難道不是抽象反對帝國主義,具體反對中國人民嗎?
**** 希臘大選,激進左翼(Syriza)勝出,這毋甯說是世界資本主義中的異變,大有可能引發歐洲政治構造的顛覆性改變,而事實上西歐南歐各國(西班牙、法國等等)的激進左翼力量已經在蓄勢待發了。社會民主主義已經破産,前景將是革命嗎?又抑或激進左翼政府(及其同類)只不過是另一個泛希臘社會主義運動(Pasok)政府,工人貴族政府,社會民主主義新品種? Syriza的政策導向,包括免掉外債、廢除緊縮、重建福利、推動增長、對大資産階層征稅、關鍵産業國有化,等等。這種方案能夠在世界資本主義中實施嗎?聽其言察其行吧,第一個考驗就是它將如何與歐盟談判。 同事Costas
Lapavitsas作爲Syriza的經濟顧問,當選國會議員,前路多艱,期望他和他的黨能堅持立場。 猶記得幾年前我們一起在黃土高原上高唱《國際歌》…
**** 下面鏈接這篇文章,有關中國在非洲的投資,制約法德美等現有帝國主義、受到形形式式左翼右翼的“中國帝國主義”大合唱的責難、等等,正與上文的討論相關: |
远航一号: 欢迎来自台湾的网友。jtcaster7网友不必自谦,更不必照搬若干大陆网友诬蔑台湾同胞的错误称呼。关于你所提的几个问题,我基本上赞成卢荻的看法。关键是,什么是 ...
jtcaster7: 在下是台巴子,书读得也不多,如果简体字有用错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 看了卢大教授这篇宏文,心里不禁浮现了好几个问题。卢教授说这资本输出是为了完成战略目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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