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经验，是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发展。在党内还没有人真正重视农村工作的时候，毛泽东就认识到了农村对于中国革命的极端重要性。1925年，毛泽东因病回到故乡韶山休养，他亲自指导当地的农民运动，建立了全国最早的农村党支部之一的中共韶山特别支部，考察了长沙附近的农民运动，并前往广州，主办了农民运动讲习所。

新中国成立前，中国人口绝大多数是农民，其中主要的是贫下中农。尽管今天果粉们把民国前的农村描绘成世外桃源，但这种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只属于地主与富农，广大的中农、贫农、雇农在生存线上摇摆，不要说温饱了，卖儿卖女来维持生存的事情并不稀奇。辛亥革命传播了民主共和的观念，但在广大农村，人民仍深受封建主义的压迫，毫无人权可言。

电影开头，杨开慧来到韶山，对农民的印象即是“麻木不仁”，给狗送葬，居然有那么多人看热闹。而毛泽东看到的，则是贫苦农村所蕴含的巨大力量，韶山需要的是一把火，只要把农民组织起来，他们就会起来反抗，支持革命。当他看到李耿侯、钟志申表达对毛棠圃的不满时，看到了潜在的发展对象。杨开慧从毛新枚为不为狗戴孝的犹豫中，看到了贫苦农民的革命性。毛棠圃家的一把火，让大家明白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农村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潭死水，但是依我看来，到处布满了干柴，只要往里扔一点火星，立即就会燃起通天大火。”

现在的问题，就是把农民组织起来了，只有组织起来的农民才是有力量的。在组织农民的过程中用现实教育农民，并在其中锻炼出党的干部。于是，改造积极分子的思想和办农民夜校的工作就开始了。

毛新枚打死了咬伤自己的族长家中狗，就要披麻戴孝，就要做五年长工抵债。毛泽东送给毛新枚几块银元，烧掉了借毛泽东父亲光洋的契约。这让毛新枚感动万分，认识到了谁在欺压百姓，谁在帮助穷人，“人不能窝囊一辈子，要挺直了腰杆做人。”

接受了进步思想的李耿侯帮助毛泽东开办农民夜校，锻炼出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开明知识分子庞叔侃傲气十足，当他认识到共产党是真心为老百姓争取利益的，逐渐读懂了无字之书。

钟志申训练农民武装、硬碰硬地与团总对抗，并为了革命事业戒酒，改正了自己的诸多缺点。

骨干分子在开办夜校、祠堂抢人、改组教育会、建立特别支部、平粜粮食的斗争中逐渐成长，在实际工作中发现、理解了马克思主义，不仅证明了山沟沟里出得了马克思主义，而且让马克思主义在湖南农村扎下了根。最终，他们都为革命献出了生命，用行动诠释了党性与信仰。

农民们成立了农协，组织了自己的武装，才有了力量去争取自己的利益。历史是由人民创造的，不是英雄书写的。孙中山去世了，但是中共革命的新生力量已经觉悟，革命已经不可阻挡了。

但是，在当时，乃至在今天，人们对农民运动还存在诸多困惑。毛泽东考察湖南农民运动时，不只是土豪士绅，哪怕是革命的知识分子，也对农民存在着种种误解。如何评价农民存在的问题，是因此否定他还是与之结合并改造他，是判断一个知识分子是否革命的分水岭。

杨开慧认为农民无文化，自己讲不好夜校的课。毛泽东建议她“少点学生腔，多讲一点农民能听得懂的大白话。”杨开慧第一堂课教夜校农民唱当地儿歌，“喜鹊子砌新屋，老鸹子抢我屋，牛犁田哪，马呷谷哇，老子做田崽享福哇”，既教了文化，又培养了阶级意识。士绅们也看不起农民的没文化，但是教育会却不支持农民夜校。“中国历来只是地主有文化，农民没有文化。可是地主的文化是由农民造成的，因为造成地主文化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从农民身上掠取的血汗。中国有百分之九十未受文化教育的人民，这个里面，最大多数是农民。农村里地主势力一倒，农民的文化运动便开始了。试看农民一向痛恶学校，如今却在努力办夜学……不若知识阶级和所谓“教育家”者流，空唤“普及教育”，唤来唤去还是一句废话。”1文化，是农民斗争的重要武器。

妇女擅进祠堂，族长认为是农民不敬祖宗，大闹祠堂。开化农民与妇女则认为是这一套旧体制在用封建纲常压迫妇女，觉悟起来的农民大闹祠堂，乃是向封建恶势力进行挑战。“政权、族权、神权、夫权，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缚中国人民特别是农民的四条极大的绳索……地主政权，是一切权力的基干。地主政权既被打翻，族权、神权、夫权便一概跟着动摇起来。”2不打破旧的封建伦理，就不能解放人性。而腐朽的阶级总是极力维护落后的道德、纲常。农民应该团结起来，挣脱意识形态的锁链。

农民们抗议大商人囤积谷物居奇、高价倒卖至外地，甚至为此与团总发生武装冲突，最终平粜粮食。这是农民抢地主的粮食，还是地主掠夺农民，农民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说明农民不守秩序，农民运动是暴民运动、痞子运动，还是说明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农民为了生存不得不抗争？地主并不劳动，他的粮食是靠收租子从农民手中得来的，是不劳而获。农民勤勤恳恳地劳作，到头来却没有粮食吃，大商人宁愿饿死农民也不卖粮，农民为了生存拿回自己的劳动果实并要求平粜粮食岂不理所当然。什么是不守秩序？农民是不守秩序，但农民打破的是压迫人饿死人的秩序，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秩序，官僚们幻想着专制独裁、欺压百姓，“他们发号施令，指挥一切。他们站在一切人之上——从前站在一切人之下，所以叫做反常。”3统治阶级不给我们平等的地位，我们就要自己争取解放与自由。

这一切的质疑无非说明，地主、土豪、劣绅们，他们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是有文化、有素养的，是读书人，但这是因为他们掌握着权力，他们可以不劳而获。当农民组织了起来争取自己的利益的时候，他们总是费尽心思地去造谣。污蔑、诽谤农民。革命的知识青年该怎么做呢？

“很短的时间内，将有几万万农民从中国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来，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无论什么大的力量都将压抑不住。他们将冲决一切束缚他们的罗网，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都将被他们葬入坟墓。一切革命的党派、革命的同志，都将在他们面前受他们的检验而决定弃取。站在他们的前头领导他们呢？还是站在他们的后头指手画脚地批评他们呢？还是站在他们的对面反对他们呢？每个中国人对于这三项都有选择的自由，不过时局将强迫你迅速地选择罢了。”

我们的选择是什么？“知识分子如果不和工农民众相结合，则将一事无成。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的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他们的最后分界仅仅在这一点，而不在乎口讲什么三民主义或马克思主义。真正的革命者必定是愿意并且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的。”4“到农村去！”这是是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口号。今天，我们应该走到最革命的阶级中去，与他们实行最彻底的结合。

毛泽东指导的湖南农民运动，是秋收起义的基础。下篇文章，我们将通过一部电视剧跟大家一块交流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及创建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故事。

注释：

123来自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4来自毛泽东《五四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