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政治化变畸形儿

中国股市7月27日遭遇逾八年来最大单日跌幅，市值蒸发数千亿美元，并引发对于中国政府最近救市措施效果的质疑。现在北京面临一个不值得羡慕的选择：加码救市，或是摘掉无所不能的面具。

综合媒体7月28日报道，A股上证综指一天跌掉8.5%已经够糟糕，然而更让民众纠结的是不知道暴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中国当局采取史无前例的措施干预股市，政府资金已然成为股价最大的推手，但是政府的透明度不够，难以让投资者在充分掌握信息的前提下做出决策。

7月27日的暴跌之所以让人大跌眼镜，是因为此前政府一系列的救市措施已经推动股市自7月8日来出现了一波16%的上涨。然而政府的支持似乎突然之间不见了，连一点预兆也没有，不禁令分析师们开始疑惑，究竟是政府改变了立场，还是利好措施被卖单的汪洋大海所吞噬。收市之后，中国证监会连夜澄清，“国家队”没有退出救市。

中国最高领导人目前在北方海滨小城北戴河召开年度夏季会议，会议日程将包括采取哪些进一步措施使股市恢复稳定，避免股市动荡影响波及其他经济领域。中国政府一直希望国内股市能够成为更可靠的企业融资渠道，降低企业对国有银行融资的依赖。但最近，围绕投资者信心崩溃的担忧日益显现。

一些经济学家质疑中国政府全力救市的做法，认为股市下跌给中国经济带来严重损害的风险较小。救市举措未来可能会造成更多损害，因为这样做会强化只要有危机发生政府就会出手相救的观念，中国政府在实施金融系统改革、使之有更多风险容纳空间方面已经取得的进展也会遭到破坏。

英国《金融时报》认为，现在北京面临一个不值得羡慕的选择：加码救市，或是摘掉无所不能的面具。其实这是当局本来根本不需要面对的一个两难。中国统治者有足够多的事情需要操心，无需对股市表现承担责任。中国经济正处于转型过程中，目的是摆脱对债务和房地产投资的过度依赖。服务业和家庭支出需要背负拉动需求的更大负担。

牛市甚至可以宣传市场的“决定性作用”，那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宣布早就应该推行的改革——终结国家规定的价格时所用的措辞。真相更接近反面。股市非但没有推动消费热潮，反而引诱家庭省下钱来投入股市，追逐国家担保的回报。

更糟的是，股市行为打破了这样的说法，即中国统治者愿意放手让市场力量发挥作用。政府对股市上涨的明显支持，以及阻止股指跌破某个门槛的努力，似乎表明市场在更大程度上是由国家的冲动（而非任何客观经济因素）决定的。政府——通过中国证券业协会（Securities Association of China）——似乎甚至发出了信号：目标是上证综指回升至4500点。

在摆出了充当市场后盾的姿态后，北京方面现在如果走开不管是会有代价的。据一些人估测，中国逾3.5万亿元人民币（合5,640亿美元）的债务与炒股关联。如果7月27日的暴跌重演几次，那么家庭资产负债表所受的损害可能给经济造成沉重代价。但在长期貌似有能力引导经济走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之后，中国领导层将被迫承认自己的威力是有清晰限度的。这可能在中国经济已经在放缓之际重创经济信心。

然而，当局必须砸下多少资金才能稳住股价。一旦政府停止买入，完全以国家支持为依托的投资者信心就会消失。与此同时，市场暴露于任性干预的风险越久，向市场化金融转型的计划就会遭遇越是严重的倒退。对交易的限制已经惹恼了国际投资者，并破坏了让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努力。

向市场力量交出控制权不仅让共产党难以忍受，也与中国政治生活至今盛行的家长作风格格不入。但是，市场“需要吓人的几周”才会变得更加安全。如果股价下滑影响消费者信心，中国政府即使不买股票也有其他手段可以提振需求。如果中国统治者是明智的，投资者应该准备好迎接令人不安的几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