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编者按】“大串联”特指1966年下半年到1967年初，以大中学生红卫兵组织或个人为主体，在全国范围内免费乘车（或步行）、接待（食宿），互相串联、交流和宣传造反的活动，是文革期间群众运动的形式之一。本文以作者的收藏品为基础，介绍了文革初期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的徒步长征历程，包括徒步路线、徒步的前期准备、批评抗议某些“红卫兵”的“少爷小姐”作风和走进工厂串联等内容。通过这份厚重的收藏品和作者娓娓道来的讲述，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大串联”不是舒舒服服的游山玩水，而是青年学子身体力行、深入基层的自发群众运动。附录为当时的一些学生诗作和版画选登，读者可以通过这些作品，窥知大串联的一隅。
(图片来源：网络)
1999年末的一天，笔者在旧书市场购到一批署名“北京轻工学院造纸专业631班”和“首都红代会轻工学院七·二九兵团”的油印资料合订本：有《大串连的战斗》、《七·二九通讯》、《新轻院》、《参考资料》、《内部参考》，共5册，约百余万字。其中《大串联的战斗》详细记述了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从1966年10月至1967年2月的行进历程，是一份比较完整的记述徒步长征全过程的资料。现简要介绍“山鹰”长征队的徒步长征故事。
16开本油印资料《大串联的战斗》，详细记述了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从1966年10月至1967年2月的行进历程，是一份比较完整的记述徒步长征全过程的资料。（图片来源：作者提供）
一、徒步路线：从北京出发，历经五省到达武汉
在一份局部中国地图上，详细标出了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的行程路线：从北京出发，途经河北、山西、内蒙、宁夏、陕西、河南、湖北，最后到达武汉。图中还详细标出了路经的主要城镇：石景山、王家店、门头沟、沙城（怀柔）、宣化、张家口、大同、集宁、呼和浩特、包头、银川、永宁、灵武、盐池、定边、吴旗、志丹、延安、铜川、咸阳、西安、蓝田、商县、丹凤、商南、西峡、内乡、邓县、新野、枣阳、随县、安陆、云梦、孝感、武汉。
“山鹰”长征队徒步路线图（图片来源：作者扫描）
二、民训：徒步长征的准备工作
《大串联的战斗》中还收录了“山鹰”长征队的“民训”——《徒步长征要注意什么？》。所谓“民训”，就是普通民众对徒步行走的经验嘱托，是青年学子准备徒步长征的实用指南。这篇“民训”中说：“红旗招展，革命小将迈开大步，跨上长征的道路，要在千山万水之间，在阶级斗争的大风浪里锻炼。在徒步长征中，需要注意一些什么呢？革命串连，徒步长征，必须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做毛泽东思想的宣传队，做毛泽东思想的播种机。出发前，必须首先准备好毛主席著作，随时随地能够学习、宣传。接着，十分详细地交待了出发前的准备和行军中的注意事项，包括（1）行装（挂包、水壶、背包）的携带方法；（2）行军的合适速度；（3）足部的保养、脚打泡后的处理方法；（4）保暖防寒，冻伤的处理；（5）同志之间的互相帮助：病号的照顾，女同学的特殊关照等。”
《大串联的战斗》第2-4页《民训》原文。（图片来源：作者扫描）
这篇《民训》，面面俱到，切实可行，为“山鹰”长征队顺利完成徒步长征作了充分准备。
三、《告赴宁串连的革命师生书》：反对“少爷小姐派头”的“革命行为”
这是长征队写给在宁夏串连的红卫兵、革命师生的一封公开信，时间是1966年10月31日。内容是针对一些自称“首都红卫兵纠察队”的红卫兵，摆“少爷小姐派头”，对服务人员态度蛮横无理，讲条件，摆阔气的恶劣行为提出的批评、抗议。
文中谈到：“同志们都很清楚，我们出来是干什么的。是干革命的。要干革命就得吃苦，就得艰苦奋斗，不能舒舒服服。可是有些人却不然。31日早晨，在银川招待所，有十来个身穿黄军装、腰系红皮带、声称是‘首都红卫兵纠察队’的人，要求招待所派小轿车送他们去延安，接待人员找了一辆卡车，他们不坐，经协商，勉强同意乘卡车，却要求给他们皮袄或棉被。为节约国家资财，招待所又联系其他要去延安的外地同学一同乘车，可这几个‘首都红卫兵’挡住车门不让外地同学上车。十几个小同学在车下苦苦哀求：‘你们坐着，我们站着，让我们上车吧’。遭到无理拒绝。接待人员好言相劝，竟遭恶语相伤：‘他妈的，滚蛋！’对此，我们提出强烈的抗议！”
文章的结尾是：“同志们，我们应当牢牢记住，谁不经过艰苦奋斗，谁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革命者。谁想舒舒服服干革命，谁就可能舒舒服服地‘和平演变’！”
《大串联的战斗》第5-6页《告赴宁串连的革命师生书》原文。这封信批评、抗议了一些自称“首都红卫兵纠察队”的红卫兵，摆“少爷小姐派头”，对服务人员态度蛮横无理，讲条件，摆阔气的恶劣行为。（图片来源：作者摄）
三、参加汉阳造纸厂文化大革命运动：走到工人中间去
1967年1月3日，北京轻工业学院“山鹰”长征队到达武汉汉阳造纸厂，这是和他们专业对口的工厂。在这里，他们参加了工厂的文化大革命运动。
《揭开汉阳造纸厂职工联合会的内幕》一文收录在《大串联的战斗》中，共20页，是一份针对造纸厂“职工联合会”的调查报告。（图片来源：作者扫描）
元月4日，长征队发表《写给纸厂的革命工人同志》的一封信，信中说：
“我们是北京轻工学院来厂进行革命串连的学生。毛主席说：‘革命的或不革命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实行和工农民众相结合。’我们正是遵循毛主席的教导去做的。
我们来厂串连的主要目的是：一、大力宣传毛泽东思想。二、交流革命经验。和工人同志一道进行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共同捍卫以毛主席为代表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三、学习工人同志的优良品质，当工人同志的小学生，在文化革命的斗争中教育自己。比起工人同志，在很多方面我们都是幼稚可笑的，不懂的问题很多。但是我们有着良好的愿望，有决心有信心和工人同志一起搞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我们的行动准则只有一个，即处处按毛泽东思想办事，不折不扣地按十六条去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坚决支持无产阶级的革命造反精神，反对保皇，反对随大流，稳坐钓鱼船；坚决维护革命同志大方向一致的前提下的革命大团结，反对任何形式的宗派分裂活动；坚决主张文斗，坚决要求给被打成反革命的革命群众进行真正的平反；反对阴一套阳一套，两面三刀口是心非。坚决拥护毛主席提出的‘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号召。反对以抓生产为名，行破坏革命之实的反动行径。坚决提倡民主的‘群言堂’，反对独裁的‘一言堂’。坚持原则，反对折衷。
中共中央关于中央抓革命促生产的《十条规定》中指出：‘一切革命串连都不要包办代替、强行干预其他单位的文化大革命’。本着这一精神，我们保证：在没有了解清楚本厂文化大革命的情况下，决不‘下车伊始，哇喇哇喇乱发议论’，我们力求深入工人同志之间，进行调查研究。”
《写给纸厂的革命工人同志》原文。（图片来源：作者摄）
《大串联的战斗》这份资料，记述了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在汉阳造纸厂参加运动的情况，其中有他们自己写的大字报、传单、会议记录，也有翻印、整理的有关资料40余篇，约8万字。如：《我们为什么翻印毛远新的讲话？——对纸厂运动的看法》、《现在不造反，更待何时？》、《我的控诉——汉阳纸厂走资派对我的迫害》等，这里不再赘述。
《大串联的战斗》第13—24页之《毛远新讲话》。（图片来源：作者摄）
《大串联的战斗》第61-78页《我的控诉》。（图片来源：作者摄）
四、结语
北京轻工学院“山鹰”长征队徒步长征的历程告诉我们：他们是遵照毛主席的指示进行革命串联的。他们不是游山玩水，而是经风雨，见世面，经受艰苦的锻炼。他们真真实实地参加了工厂文化革命运动，在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风浪中锻炼了自己。
（责任编辑：柳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