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会硬着陆吗？

别特森：

          中国经济当然有问题。显然，中国的国有企业不如私人公司有效率，私人公司要想从国有银行系统获得信贷很困难。如果中国能够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中国在未来的增长前景将更好。

          尽管这些低效率问题对于中国经济增长来说是一种拖累，这种拖累是否大到足以使中国经济完全停滞不前？我认为这不大可能。在主要的工业部门，公司利润率稳定在6%左右，若干年来一直保持着这个水平。如果中国公司确实负担了大批没有回报的投资，难道他们不该亏损吗？

          至于住房销售下降，这主要是因为政府实行了限制住房购买的政策，而决不是因为住房投资无利可图。当然，有些与巨额财政刺激有关的信贷最后会成为坏债。显然，为了在全球金融危机期间能够保持增长，中国政府愿意以一定数量的坏债作为代价。“影子银行”信贷在2009年和2010年暴涨，但是在2011年受到限制。在未来几年，银行和政府将要逐步消化这些坏债。所有这些都意味着，中国在未来几年的经济增长速度将会降低，但这决不意味着增长崩溃。

舒瓦内克：

          我们彼此都同意，中国近年来的经济增长主要是依赖于投资繁荣，因而一旦投资繁荣戛然而止，经济就会急剧减速。我们都同意，为了支持投资繁荣，信贷暴涨，并且各银行部门带来了坏债负担。我们也都同意，中国的经济管理者正在对信贷增长加以控制，投资增长速度因而在下降。在你看来，这些都说明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在灵活应对变化了的经济形势。但是在我看来，所有这一切其实都说明中国政府的处境越来越窘迫，左右为难，空中有太多的球在飞舞，而不敢让其中任何一个落地。

          房地产是一个突出的例子。你将最近的房地产市场衰退归结为政府的限制多套住房购买的措施。问题有这样简单吗？这些政府措施早在两年前就有了，其作用只不过是将投机浪潮推向二线和三线城市。开发商们不断地按照每年30%的速度扩大投资，以至于未销售住房已经多达相当于一年的销售量，因为开放商们相信，政府需要依靠他们来维持增长。与此同时，中央银行开始紧缩信贷，以控制通货膨胀。当开发商们最终用尽了一切融资手段，他们只好抛售现有住房以筹集现金，市场于是崩溃。

          如果空中的某一个球掉下来了，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地方政府依赖土地出售筹集资金，以维持基本服务，以及偿还银行贷款。但是土地市场现在陷于停顿。有人估计私人住房新开工数量今年会减少20%。至于中国企业公开报告的利润，我不会太放心。莱曼兄弟、Bear Stearns、AIG，更不必说房利美和房地美，当初只要有廉价的信贷加上房价不断上涨，都曾经年年盈利。经济周期就是这样：只要有人在印钞票，就容易挣到钱，而且没人会被逼着还钱。但是正如沃伦•巴菲特所说：“只有在落潮的时候，你才发现海滩上谁在裸泳。”

   我所了解的很多中国公司，在很多的行业，都说他们今年的销售量只要与去年持平，就上上大吉了。这在我看来，似乎是说落潮的时候已经到了。我猜想，在中国有很多人以为他们本来是不需要游泳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