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编者按】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依然在流淌鲜血,帝国主义一刻不停地压榨着这片早已千疮百孔的土地,有压迫就有反抗,从切·格瓦拉、卡斯特罗,到查韦斯、莫拉莱斯,拉丁美洲的好儿女们从来不曾畏惧。奥巴马,这位非洲的半个儿子或许忘记了被贩卖而来的先人们的血泪史,可前仆者用鲜血凝结的革命种子却深深扎根在每一个未曾忘记父辈苦难的拉美人民心里。在切·格瓦拉战斗过牺牲了的地方,在这块长久以来血污密布的土地上,胜利的花儿终会漫山遍野的开放。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不在这山河岁月里,远隔万里,满怀哀恸,仿佛你已死去。”
美国总统奥巴马于3月20日到3月22日在古巴进行了48小时的国事访问。奥巴马是自1928年以来首位访问古巴的美国总统,也是首位访问古巴的美国黑人总统。在古巴期间,奥巴马当着古巴现任总统劳尔·卡斯特罗的面演说,呼吁古巴的青年人要争取民主、自由与人权,甚至明确用了 “需要改变一些,重建一些新的”(life something up, build something new)的说辞。
美国的互联网巨头(谷歌)、通信行业巨头(A&T)、旅游业巨头(喜来顿)也正竞相登陆古巴。资本试图完成军事力量过去半个多世纪未完成的目标。
美国显然仍然在试图改变古巴,但美国是否能改变古巴? 美国能否改变美洲?
当奥巴马用西班牙语说道,“古巴的未来必须由古巴人民决定”的时候;他显然忘记了巴蒂斯图塔政权、忘记了格拉玛号、忘记了猪湾事变。60年前的11月25日,当格拉玛号驶离墨西哥向古巴进发时,古巴人民事实上已经决定了一次自己的未来,一个不再是美国“后花园”的未来。
在奥巴马结束对古巴的访问后于2月23日与24日前往阿根廷,他大为赞扬了去年底新上台的阿根廷右翼政府在“人权与民主”上做出的努力;这种赞扬绝不是无来由的:2月29日,阿根廷新政府与“秃鹫基金”就上百亿美元的国债达成重组协议(华尔街的风险金融资本,“秃鹫基金”们的背后有新桥、凯雷和孤星等声名显赫的名字)。此前十年,阿根廷左翼政府数次偿付债务与利息违约,甚至虚张声势地宣称拒绝履行债务;迫使秃鹫基金们起诉到美国法院,迫使阿根廷政府偿付利息。而今天,阿根廷新的市场原教旨主义政府愿意用整个国家做抵押,保证不让华尔街的金融资本大亨们受一点损失。
奥巴马同时也承认当年美国政府与中央情报局参与阿根廷军政府进行的“肮脏战争”所犯下的罪行(1976年-1982年阿根廷军政府对国内左翼活动者、工会干部、社会运动参与者进行系统性的虐待、杀害、镇压、处决,死亡人数在1万人到3万人间)。其实何止在阿根廷,在智利、玻利维亚、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墨西哥,在整个拉丁美洲,美帝国主义都犯下累累罪行,公然违反自己制定的法律,有组织地镇压群众抗议,甚至绑架、折磨、处决、屠杀运动参与者,这就是所谓“自由与民主”卫士的真实所作所为。
2008年,奥巴马首次当选美国总统之际,拉丁美洲著名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拉丁美洲被切开的血管》的作者)在与记者艾米·古德曼的一次访谈中说道:“白宫即将成为奥巴马的新居,但这座白宫是由黑人奴隶修建的,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这就是美帝国主义的立国之本与对待自己的后花园拉丁美洲的“自由与平等”,从美国南方的棉花庄园到链接美国东西海岸的铁路,从中美洲的联合果品公司到秘鲁的跨国铜矿,数以亿计的工农被压迫与奴役,无数自然资源被掠夺和破坏。地球母亲的血管被切开,她的子女在哭泣。
奥巴马,这位美国历史上的第一位黑人总统(非洲的半个儿子),竞选时“改变(change)”的口号曾经鼓舞了相当数量在危机中受到冲击的普通美国青年、劳动者和少数族裔参与政治生活,他甚至被美国一些保守主义者称为“社会主义者”。
但是,在他八年任期内,他成为美国历史上海外作战和派驻军事力量最多的总统,成为金融危机后华尔街资本最忠实的守门人之一,当佛格森与巴尔的摩的怒火燃烧时,他甚至成为了美国黑人的敌人。美国没有变好,世界没有变好,只是变得更为糟糕,这就是奥巴马——美国总统。
拉美的“社会主义明灯”古巴将在四月召开党代表大会,这次会议将决定古巴未来进一步的改革路径。古巴自1990年代末以来一直在推行渐进性的混合市场改革。自从2008年劳尔接替其兄长菲德尔成为古巴领导人以来,他正在日益走出菲德尔的影响,推行更为开放的市场经济。
不仅古巴,今天的拉丁美洲也不容乐观:阿根廷中左翼政府已经垮台,即使右翼政府屈膝向美国资本投降,仍然债务高企经济停滞;巴西的劳工党与卢拉深陷丑闻,罗塞夫执政联盟已经瓦解,本币贬值增长乏力;委内瑞拉的小巨人查韦斯已死,马杜罗政府陷入历史最严重之一的恶性通胀,丢失了国会与地方议会的多数党地位。21世纪初高歌猛进的拉美新社会主义的浪潮看来将暂时退潮了,但革命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历史。
帝国主义这些所作所为曾经遭到了美洲人民的坚决反抗,也会在未来重新面对亿万劳动人民的怒火,甚至美国人民自己的怒火。
在此起彼伏的汹涌抗争中涌现了诸多拉丁美洲杰出的儿女。古巴、阿根廷、玻利维亚三国将一个名字呈现在我们面前——切·格瓦拉。
这个阿根廷最英勇的儿子、古巴革命的缔造者之一、玻利维亚革命的死难烈士,成为了古巴、拉丁美洲,乃至整个世界反抗美帝国主义霸权统治的象征之一。
在奥巴马访问古巴期间,他未曾与现任古巴总统劳尔的兄长、格瓦拉的战友、古巴革命的主要缔造者菲德尔·卡斯特罗见面。而在他离开后的3月27日,老卡斯特罗在《格拉玛报》上发布长文,作为一个长者(奥巴马出生于1961年,此时古巴革命胜利已经三年),他告诫“奥巴马兄弟”,青年人不要忘记历史,忘记历史上曾经发生的一切,古巴不需要仰赖美帝国主义的鼻息为生,拉丁美洲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儿子。
10年前的2006年,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正式任职后来到格瓦拉牺牲的伊格尔村凭吊格瓦拉,宣誓道:你是我们的领袖,我们的兄长,你是为了我们才牺牲的。
黝黑皮肤、起于基层工人的莫拉莱斯,是自约500年前西班牙占领美洲以来第一位本土印第安血统的国家领导人。在他八岁的时候,格瓦拉正带着他衣衫褴褛的游击队在这一片山区向衣衫更为破旧的印第安同胞演讲道:我们走后,政府会回来,他们也许还会带来医院与学校。那是因为我们来过。
莫拉莱斯随身携带着刻有格瓦拉头像的钥匙链,当他在总统就职演讲时将格瓦拉头像高举起来,美洲的街头已是红旗招展,到处可见“勇敢的游击队员”头像。
一位几乎被屠杀灭绝的美洲土著的儿子向一位昔日来自欧洲的征服者与奴隶主的儿子致敬,不知作为非洲人儿子的奥巴马又有何感想? 特别是当他在哈瓦那向星条旗致敬时,勇敢的游击队员的目光静静地俯视着他,而此时他国内的八十多岁的民主党同僚正高喊着民主社会主义与改变的口号吸引数以百万新一代的美国青年人。
无论是美国革命还是古巴革命,美洲的革命从来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种族的革命。
与格瓦拉一起在伊格尔村就义的甚至有一位秘鲁华裔胡安陈,他在游击队里的昵称就是“中国人”。不难推想他是一个半世纪前被卖猪仔到美洲的数十万华南农民契约工的后代。
奴隶主与奴隶的后代,骑士与农民后代,资本家与劳工的后代,只有革命才能将那些勇于追求真正自由、民主、平等的勇敢者不分性别、无我无国地团结在一起,用血与火焚毁征服与压迫的旧世界与旧历史,构建一个新纪元。
“奥巴马来了,奥巴马走了;
格瓦拉来了,格瓦拉走了;但是格瓦拉并没有离开。
当我不存在的时候,风仍然在,将继续存在。”
----爱德华多·加莱亚诺
“这里是古巴,这里是拉丁美洲,这里是地球母亲被切开的血管。
给我沉默,给我水,给我希望,
给我斗争,给我铁,给我火山,
支持我的血脉,支持我的嘴,
为我的语言,为我的血,说话。”
----聂鲁达 《马丘比丘之巅》
革命死了,革命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