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们”意淫的,是男性失败、女性遭囚禁的乡村叙事吗?贾平凹的新小说《极花》讲述了主人公胡蝶被拐卖,后经公安人员解救依旧返回买主家里生活的故事。贾平凹说叙述的事件的确是真实存在,此前曾火过的“来自大山的女人”郜老师就是一个类似的例子。小说发布后,遭到了女权主义者的猛烈讨伐。
女声网主编吕频写到:
吕频的批评是切实到位的,贾平凹们所给出的解决方式就是保留“男人不动,社区与家庭父权、婚姻与家庭制度不动”,我觉得这并不是由于文人对女权主义和社会学的无知所造成的,究其根源在于“贾平凹”们的立场所决定的。 我很好奇这些人口中的传统社会文化是什么,丰富的物质(咖啡馆),发达的精神娱乐(上网),是“西方文化入侵”,是“中国人不应该享受的小资生活”。这些在网上大肆鼓吹乡村凋敝的文人也好,网民也好,正享受着所谓的“西方文明”,在电脑前卖弄着情怀,但是,毫无疑问他们没有一个生活在农村。什么是这些人的乡村叙事呢?大概是封建社会的一夫多妻,贵族和贱民的等级,拐卖人口和家暴的合法性等等,想来就是“贾平凹”们念念不忘的中国传统了。这样的乡村叙事,我很好奇,农村的农民们真的愿意接受吗?还是只是文人的意淫。 随着城市化的建设,越来越多的农民走出农村进入城市打工,形成了农民工群体。这些农民工跋山涉水远离家乡当然是为了能获得更好的生活,有的遇到不错的机会在城市定居,有的赚钱回老家盖了新房。这样的背景下,自然而然的,有些农村由于地处山区等诸多不利,更多的农民经济宽裕后选择在更容易赚钱的地方工作。 在“贾平凹”们看来,这就是农村的凋敝,但事实上这却可能是农民生活的改善。在美国,农业人口占人口总数的比例不到2%,中国农民人口约占人口总数50%,其中农民工约占人口总数的20%(国家统计局《2013年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显示,农民工人数2.69亿人)。随着经济的发展,农民长期居住在城市已经是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是城市化的一部分,也是农民提高生活水平的标志,将来农村必然是更加“凋敝”,居住在农村的人口将持续减少。 当然,“贾平凹”们所在意的,肯定不只是农民的生活水平有没有提高,他们还在乎有没有这样一个落后的农村供他们意淫。如果从小生活在一个晚上没有路灯,没有网络,没有图书馆,没有音乐厅,没有饭店,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猪肉,旱厕长满蛆虫的地方,他们可能完全不会去怀念以前的农村。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江浙的农村的人,我看到许多父老乡亲在城里买了房子,农村人越来越少,我感到很欣慰。我知道中西部的很多农村比我们那更贫穷,那里的农民们也许才不会觉得什么农村凋敝,他们只想要更好的生活。 哪个农民会眷恋那种物质贫乏的农村生活?耕地,播种,晒着毒辣的太阳,1年辛劳下来都没有上万元的收入;跟隔壁村的小芳/阿根结婚,生上两个娃娃,艰苦地带大;春节了开开心心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穿上一整年最期待的一次新衣……大概只有“贾平凹”们才觉得这就是非常幸福的场景了吧。现在,我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春节没有年味了,那就是“传统文化丧失了”。
“贾平凹”们最不忍受的是,农村的小芳/阿根进了城再也不回农村了,农村和农民都在改变,农民在融入城市,开始享受现代化城市化的资源,越来越不符合他们的想象了。以前他们看农民就像看见新大陆一样,用猎奇的心态来写农村,消费农村的贫困,强迫农村“淳朴”、“好客”、“幸福”,不过是为了掩饰看到农民生活困窘而产生的良心不安,以及维持那自己作为知识分子文人的文化优越感。他们的小说装作一部反映农村现状的大型严肃文学,而实际上,不过是乘着农村问题热炒,想乘机兜售廉价腐朽文化(怀念封建社会阶级秩序)来赚钱。 美剧《识骨寻踪》里有这样一集:一个独立纪录片制片拍摄了城市地下管道里居住的人。这个拍摄者的进入,遭到很多居住者的不满。女主角为这个制片人辩解说“她只是为了让这些人的生活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帮助”,负责关注这些管道居住者的社工却说:“她拍的是商业纪录片,是拿这个赚钱的,这是一种剥削”。 “贾平凹”们对农村的同情是非常虚假的,满足的不过是自己的稿费需求和阶级优越感。他无耻地要求农村一直贫困,只要隔壁的小芳嫁给阿根就可以安于农村,而这种立场是中产阶级男性的,农村女性的权益不是他们的考虑范围。他们所渴望的不过是维持农村家庭,就像封建社会的君君臣臣一样,农民就只能是农民,不能享受城市的资源。他们的立场甚至不算是农村男性的,只是想拿个“隔壁小芳”塞给农村男性,来弥补阶级的鸿沟,然后告诉你,满足吧,你们只配这些女人而已。
“贾平凹支持者”们对女权主义者的评价则证明了对女权的无知,把女权问题简化为一篇《贾平凹:同情女性这方面,我觉得我做得很好》。此文中写到:
贾平凹并没有说自己在生活中如何尊重女性,但至少我们没有看到他在作品中如何同情女性。请问,一个作家不在作品里体现自己对女性的同情,那还打算在哪体现呢?“贾平凹”们不可能不懂文学作品是有其政治意义的,也正打算借此噱头宣传,但是却不小心露出了直男癌的底裤,被女权主义者们撕破了。 三农作家力挺贾平凹,认为“按照女权主义者的逻辑,穷人打光棍活该,乡村消亡也是活该。她们轻佻的话语体系里,摆明了对乡土叙事的嘲讽。 ”这种试图把女权主义和农村、底层男性对立的阴谋,我们也不是遇到一两次了,这盆脏水女权不接。女性当然对婚姻有自主的选择权,选择与经济条件更好的男性结婚不能算作对穷人的歧视,男性也不可能随便是个女的就接受和她结婚的。而这种对立,无非是掩饰自己真正的企图:让底层男性,永远被禁锢在落后的农村,永远处于底层,才是真正的恶毒。底层男性就算有老婆,也不过一家子人一起吃苦,不断生产被剥削的劳动力,改变不了真正的生活品质。提高农村的基础设施,扩大城市的住房供更多的农民居住,增加农民工的就业和农民的经济收入,才是农民安居乐业的正途,而不该是用婚姻来掩盖维持农村的窘境的保守主义思路。 最后,引用一段犀利吐槽帝鲁迅先生的话,给各种不明真相的国人醒醒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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