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雪飘同志“永远不会过时”，但是马克思主义终有“过时”那一天 ...

就马克思与列宁在哲学上的分歧等问题，万里雪飘同志来信，来信内容如下：

萬里雪飄

   远航一号同志说我的〝直率〞可贵，却说我〝陷入了资产阶级挑拨马列分裂的陷阱〞，那么这样的〝直率〞有什么可贵的呢？

   远航一号同志在自己的《〈资本论〉笔记》中引述了马克思的名言：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马恩全集二十三卷二十四页］远航一号同志怎么在列宁那里就不讲辩证法了呢？

   毋庸置疑，马克思、恩格斯、列宁都是无产阶级革命导师，这是他们的共同点。但是就思想家而言，马克思和恩格斯不同，马克思和列宁也不同，列宁和恩格斯也未必相同。对三个不同的人说，他们的思想完全一致，这本身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如果相信〝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那么不但列宁可以批判，恩格斯可以批判，马克思也可以批判。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说过：马克思的这个观点已经过时了。马克思根据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对具体事物的叙述随着历史的发展必然要过时，但是无论历史怎样发展，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永远不会过时。我是从世界观和方法论批判列宁的庸俗唯物主义思想倾向的，我并没有否认列宁的革命天才，并没有否认列宁作为无产阶级革命导师的历史地位。

   远航一号同志认为我〝将马克思早年思想与列宁著作对立起来〞。事实上，远航一号同志将马克思的早年思想同马克思的晚年思想对立起来了，远航一号同志恰恰陷入了资产阶级以马克思的早年思想反对马克思的晚年思想的陷阱。如果远航一号同志也认为马克思的早年思想〝不成熟〞，那么远航一号同志作为严谨的学者不能人云亦云，应当以马克思的原著进行科学论证。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明确阐明：马克思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即真正批判的世界观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和〝论犹太人问题〞那里就已经指出了。［马恩全集三卷二六一至二六二页］远航一号同志作为严谨的学者，怎么可以无视马克思的白纸黑字？恩格斯承认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是由马克思建立起来的，我想列宁也不会否认这个历史事实。既然如此，那么对马克思主义思想学说的认识必须以马克思的原著为准则，必须尊重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如果我对列宁的庸俗唯物主义思想倾向的批判有误，请远航一号同志以摆事实讲逻辑的方式具体说明，不要抽象地指责我〝陷入了资产阶级挑拨马列分裂的陷阱〞。

 下面是对万里雪飘同志的答复：

上次通信，我说：“将马克思早年思想与列宁著作对立起来，则更为不当，是陷入了资产阶级挑拨马列分裂的陷阱。” 万里雪飘同志说，这是“抽象地指责”。

万里雪飘同志，这并非抽象地指责。你认为列宁同志是“庸俗唯物主义者”，这是你自己在来信中明确讲的，并且你明确反对列宁在《唯物主义还是经验批判主义》中的基本观点，明确反对列宁关于物质的本质就是客观实在，是不依赖于人的意识或感知的客观实在。所以，在你看来，在哲学的基本观点上，列宁是不正确的，并且违反了你所认为的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所有这些，都有文字为证，并没有冤枉你。

自上个世纪以来，无论中国和外国，都有大量的资产阶级评论家以及附庸于他们的伪“马克思主义者”，宣传说，列宁违背了马克思的思想，特别是违背了马克思早年的“人道主义”思想，因而才导致后来苏联和各社会主义国家的种种悲剧。在中国，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持有这种观点的自由派分子是大量的。他们利用这种说法，进而反对马列主义关于阶级斗争特别是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观点。可见，将马克思与列宁对立起来，进而否定辩证唯物主义、否定无产阶级专政确实是资产阶级以及附庸于他们的一部分知识分子喜闻乐见的，确实是资产阶级的陷阱，并非空穴来风。

所谓“庸俗唯物主义”，就是形而上学的唯物主义、机械唯物主义，就是用孤立的、静止的、片面的观点看问题，而不是用发展的、普遍联系的、整体的观点看问题。有意思的是，万里雪飘同志一方面说，反对庸俗唯物主义，一方面又说，“无论历史怎样发展，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永远不会过时。” 这种说法，毫无疑问是违背辩证法的。

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任何一种思想流派，只能是人的头脑对于一定历史条件下的外部世界的反映。即使是伟大的思想，也只能是对一定历史时代社会发展基本规律的把握。充其量可以说，马克思的基本思想和方法将指导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整个历史时代的革命实践。作为资本主义时代的思想产物，马克思主义思想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作为后资本主义时代人类社会实践基本指南的；正如在封建社会后期产生的资产阶级革命思想无论如何不可能作为无产阶级革命的指导一样，虽然即使是无产阶级革命仍然可以从资产阶级革命家的某些思想中汲取一定的养分。这个世界，除了并不存在的上帝的思想（也就是万里雪飘与赤旗同志似乎都反对的“神启般的信仰”）以外，是绝不可能有什么“永远不会过时”的思想的。

至于说，“对马克思主义思想学说的认识必须以马克思的原著为准则”，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教条主义。让我们暂且从万里雪飘同志的教条主义出发，来看一看万里雪飘同志的自相矛盾吧。“以马克思的原著为准则”，很好，这个“准则”怎样衡量呢？

万里雪飘同志是读过一些马克思的原著的，这我们都了解。那么，远航一号也是读过一些马克思的原著的。当远航一号与万里雪飘同志对于马克思原著中一些思想、一些表述有不同理解时，当以谁的理解为“准则”呢？不仅如此，想必万里雪飘同志阅读的是马克思原著的中译本，我有幸阅读过一些马克思原著的中译本和英译本，另外还有一些同志可能有幸阅读过马克思的德文原著。那么，当几位同志分别根据马克思原著的不同文字版本产生不同理解时，又该以谁的理解为准呢？

马克思诞生于1818年，创作《1844年哲学手稿》时，时年26岁。稍有社会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人在26岁时，其思想是不可能完全定型的，其中的一些表述，是不可能完全成熟的，不联系马克思在中年、晚年的著作，是不可能完整准确把握马克思世界观和方法论本质的。

在马克思的中年和晚年，马克思以大量的精力用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并投身于革命实践，对哲学问题的直接大量论述几乎没有。但是，恩格斯是马克思的终身战友和思想伴侣。列宁的“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并非列宁的发明，而是恩格斯首先总结出来的，后来毛主席也是赞成的。那么，万里雪飘同志反对恩格斯、列宁，认为他们违背了马克思。作为不懂哲学的芸芸众生，我们是更应该相信恩格斯、列宁、毛主席对马克思的理解正确呢？还是应该相信万里雪飘同志对马克思的理解更正确呢？

当然，作为真正的唯物主义者，判断对错，即判断一种观点的真理性，不能以某些权威为标准，而只能是以那种观点是否符合客观实际为标准；而了解一种观点是否符合客观实际的方法就是人的实践，具体说，就是毛主席所说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科学实验等三大社会实践。

承认上述观点的，便是唯物主义者；否认上述观点的，无论其表述形式怎样变化，归根结底是唯心主义者。

所以，万里雪飘同志面临着如下的并不愉快的抉择。或者，你必须要承认“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那么，你也就不得不放弃你的“以原著为准则”的论点。或者，你仍然可以坚持你的“以原著为准则”的观点，那样，你就必须要说明，以谁、以哪一个人的头脑对原著的理解为准则。如果你承认，恩格斯、列宁、毛主席比你的头脑要高明一些，那么你就不妨承认他们对于马克思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观点比你的观点更正确，因而也就不妨承认“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

如果不是这样，你当然也可以坚持，万里雪飘本来就是比恩格斯、列宁、毛主席更高明，当然也比远航一号更高明，因而只有你对马克思原著的理解才是最正确的，才是唯一真实的准则。这样做是可以的。毕竟，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的斗争自有人类以来就开始了，几万年来、几千年来，还没有结论。我们也并不急于有个结论，只需要明确我们各自属于哲学上的哪个营垒，就可以了。

或许，按照万里雪飘同志的观点，万里雪飘同志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是“永远不会过时的”；而从辩证法的观点来看，当着马克思主义已经完成它的伟大历史使命的时候，马克思主义确实将有“过时”的那一天。是“不过时”的万里雪飘同志超越了马克思主义，还是“过时”的马克思主义超越了万里雪飘同志？这个有趣的问题，不如请万里雪飘同志自己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