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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世界帝国主义的七个问题

2017-4-25 21:42|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1686| 评论: 0|原作者: 渡边雅男|来自: 激流网

摘要: 本文的目的在于为帝国主义论正名。为什么到了今天又要为帝国主义论正名呢,因为很多人错误地以为帝国主义概念已经过时了。过去曾在左翼知识分子、尤其是马克思主义者之间如此热烈谈论的帝国主义概念,也和它的“难兄难弟”阶级概念一样,渐渐从人们的口头消失。

  

支配与霸权

   到了这里,我们终于可以接触到主张帝国主义论的核心问题了。为了能够更好地理解现代的美利坚帝国主义,我们必须先理解“支配”与“霸权(hegemony)”[⑱]的区别,把霸权的视角引入帝国主义的概念中。况且,按照葛兰西(Antonio Gramsci)的观点,“支配”的重心在强制上,霸权则是强调行使权力,它们不在一个维度上。[⑲]支配性集团在进行支配时如果遇到了内部矛盾,必须能够有一个常用的框架或机制可以修正、协商各种事项。行使这种协调能力而得到的附加权力就是霸权。把霸权的概念应用在美国和其它主要资本主义国家身上是很有说服力、非常有效的。

   美国为什么能够行使这种霸权呢,主要原因有3点:

   第一,从历史上看,开放自由的国际秩序对以美国为据点的资本有利,按照这一经验,美国实践了非领土形式的帝国主义。

   第二,为了保证它能稳定地行使霸权,美国保证了其它资本主义国家相当的利益。

   第三,上述条件下,不管活跃在国内还是国外的资本都能获得利益,所以它们使这种制度建构(美国式帝国主义)成了美国的特殊国家利益。

   把美国的标准强加给其它国家、成为世界的标准,这种能力才是问题的关键。只要美国还能维持这种能力,美国的霸权就是稳定的,它能够通过这种霸权实现世界支配。这一点是美利坚帝国主义的特点,同时也是它的软肋。无论在战后的哪个时期,如何做好发达资本主义世界整体的掌舵人都是美国霸权的最优先课题,所以才有了数量繁多、形形色色的国际机构。它们能否有效地发挥职能,在某种意义上,决定了发达资本主义世界间的对立能否得到调解、妥协能否成立。万一这些机制失效了,欧盟、日本都将被迫脱离美国的霸权。

   那么,我们不禁要问了,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形成了这些妥协和对立?显然,答案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以及社会动态机制(dynamics)。它是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现实基础,也是帝国主义的历史基础。换言之,它是资本主义的动态过程,可以将其粗略地理解为资本主义的长期趋势(眼前,这一趋势是靠新自由主义克服收益性的慢性危机)。

  

帝国主义论的方法

   最终决定帝国主义动态机制的是各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的动态机制,所以,现代的帝国主义当然不是农业的帝国主义,也不是商业的帝国主义,而是资本的帝国主义。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自然而然地要进入到最后的课题:揭露资本运动的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体系(《资本论》)与揭露国家运动的帝国主义论究竟应该是怎样的关系,换言之,也就是帝国主义论的现代化。

   解决这一问题可以通过两种途径。其一是延续马克思的原来规划(构建以《资本论》为基础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体系),将现有《资本论》三卷还未来得及讨论的维度补充完整;另一种途径,也是以列宁为首的古典帝国主义论理论家们大多选择的途径,是将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个连续的阶段视为一个进化论的过程,从比马克思的理论体系更为具体的维度解决这一课题。

   第一种方法是依照马克思未完成的6部经济学批判体系,首先在国家的层面总地概括市民社会三大阶级——资本家、土地所有者、雇佣工人——的利害关系,然后在世界市场的层面上通过国家贸易等相互关系总体地概括各国的基本利害关系。这是一种极富结构性、系统性的认识框架。这一构想一旦实现,迄今为止只是停留在问题意识、直感层面的全球化理念将升华为系统性、总体性的科学理论。[⑳]

   但是,后一种方法——即帝国主义论——并不在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体系的规划内。因为帝国主义论是两种竞争——经济的竞争和地缘政治的竞争——的交差,经济的竞争本应是经济学批判的对象,地缘政治的竞争应该是政治学批判的对象,也就是说帝国主义论是经济与政治的交差。既然它不在马克思的经济学批判体系内,其主要论点应该集中在政治学批判上。但是,反观我国(日本)的马克思经济学家们,可以说,他们研究帝国主义论时完全忽略了地缘政治竞争的视角,至始至终只是停留在经济学批判的平面,没有将理论的羽翼向政治学批判的领域展开。

   无论是卢森堡、希法亭,还是列宁、布哈林,他们的古典帝国主义论之所以依旧魅力十足,是因为他们发现了独特的将政治学批判与经济学批判结合起来的方式。回到马克思,政治学批判与马克思构想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体系的规划,其视点本身是不同的。不如说,马克思曾经一度面临选择,他最终优先处理了经济学(政治经济学)的批判体系,而他没有来得及着手的另一个规划,难道不正是政治学批判吗?证据就是,青年马克思在批判黑格尔的国家论的同时,于19世纪40年代起草了自己的《政治学批判》规划。[21]但是,从50年代后,他把重心放到了经济学批判上,结果,政治学批判的规划被放弃,研究成果也只是作为一些碎片散见于今后的工作中。

   帝国主义论本来应该讨论的是围绕全球权力的国家间竞争和垄断,它的方法论主要是政治学批判,而政治学批判应该如何与经济学批判结合,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要“复活”帝国主义论的话,应该用怎样的体系将两者结合起来是问题的关键。但遗憾的是,马克思经济学家们的帝国主义论研究尚还缺乏这样的问题意识。为了找到帝国主义论的出发点和线索,一步一步走到它的顶峰,我们难道不应当对帝国主义论的方法论有所自觉吗?

 

作者:渡边雅男译者:高晨曦原文刊于《政治经济学评论》,2017年第1期,98-108页)

[①] Chalmers A. Johnson究的是诸列强(含霸权国家在内)支配世界的相互关系。就如资本主义不能只靠资本来说明一样,帝国主义论也不能只靠研究帝国来说明。

[③]美利坚帝国主义不追求海外殖民地的最大理由在于,其国内还存在亟待开拓的内部殖民地——美国西部地区(Frontier),在拓殖的同时,入殖者开始了对原住民的暴力支配、镇压。(Gareth Stedman Jones, “The Specificity of USImperialism”, New Left Review, 60, 1970)。还可以参考帕尼契和金丁介绍的1942年的杂志《财富》附录的小册子《新的世界形势下的美英关系》(Leo Panitch and Sam Gindin, Global Capitalismand American Empire, Merlin Press, 2004)。这本小册子清楚地显示了美帝国主义因没有海外殖民地,所以相较拥有海外领土的英国而言带有道德优越感。

[④]列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第6章。

[⑤]William A. Williams,The Tragedy of American Diplomacy, The World Publishing Company, 1958, rev.ed., 1962, new ed., 1984(日文由高桥章、松田武、有贺贞译《美利坚外交的悲剧》,御茶之水书房,1986年)

[⑥]John Gallagher,Ronald Robinson, The Imperialism of Free Trade,TheEconomic History Review, 1953),收录于乔治·内德尔、佩里·卡迪斯编、川上肇日文译的《帝国主义与殖民地主义》,御茶之水书房,1983年。, Blowback: the Costs and Consequences of AmericanEmpire, Henry Holt, 2000(日文由铃木主税译《向美利坚帝国复仇》,集英社,2000年)。

[②]所有的帝国论最终都只是在反复谈论霸权国家。而帝国主义论研

[⑦]按加里尼克斯(Alex Callinicos),意大利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定义,此处地缘政治的竞争应当被广义地理解为“围绕安保、领土、影响力等的国家间对抗关系”(Callinicos,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Economy, Polity, 2009, chap.2 sec.2)。

[⑧] Zbigniew K. Brzeziński, The GrandChessboard: American Primacy and its Geostrategic Imperatives, (BasicBooks,1997). (日文由山冈洋一译《布列津斯基眼下的世界——21世纪的地缘政治战略博弈》,日本经济新闻社,1997年)

[⑨]最近,美国国务院还发布了配套的《四年一度外交开发政策总评》(Quadrennial Diplomacy and Development Review)。

[⑩]Barry Buzan, The UnitedStates and the Great Powers: World Politics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PolityPress, 2004.

[⑪]其代表有LeoPanitch and Sam Gindin, Global Capitalism and American Empire, Merlin Press,2004(日文由渡边雅男译《什么是美利坚帝国主义》,こぶし书房,2004年);D.Harvey, The New Imperialsim ,Oxford, 2003日文由本桥哲也译《新帝国主义》,青木书店,2005年);A.Callinicos, Imperialism and Global Political Economy, Polity, 2009(日文由渡边雅男、渡边景子译《帝国主义与全球政治经济学》,樱井书店,forthcoming)。

[⑫] A. Rugman, ‘Globalizationand Regional International Production', in J. Ravenhill, ed., Global PoliticalEconomy, Oxford, 2005.

[⑬]可参考迈克尔·季德龙(Michael Kidron)的论述。在1962年时他就曾经指出:“资本并不是一边倒地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相反,对外投资近来才逐渐开始向发展中国家倾斜。”(M. Kidron, ‘Imperialism – Highest Stage but One’, InternationalSocialism, 9(1962) and ‘International Capitalism’, ibid., 20(1965). 两文均收录于Capitalism and Theory (London, 1974)。

[⑭] World Bank, WorldDevelopment Report 1985, p. 126。

[⑮]实际上,作者引用的这一段主要是马克思的相对剩余价值理论。——译者注

[⑯] N. Harris, 'Theories ofUnequal Exchange', International Socialism, 2/33 (1986), pp.119-20.

[⑰] Callinicos, op. cit.,第4章第3节。

[⑱]这里的霸权(hegemony)有多种情感色彩,在指代称霸一方时带有强烈的负面色彩,但是此处它指代盟主权、领导权,较为中性。——译者注

[⑲]霸权指基于人们的合意行使霸权或支配权。它起源于希腊语,原指都市国家对别的国家或农村的基于合意的支配,意大利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运动家安东尼·葛兰西赋予了它现代含义。为了区别靠强制或恐怖进行的权力统治,他将基于人们合意的权力控制成为“霸权”。这一用语散见于他的《狱中笔记》,但遗憾的是,这些记述大多比较零散。

[⑳]参考户坂润《范畴的发生学》(《户坂润全集》别卷,劲草书房,1979年)和《现代哲学讲话》(《户坂润全集》第3卷,1966年)等。

[21]马克思的设想可以从他的草稿中一瞥,收录于马克思的《市民社会与共产主义革命》,《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版第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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