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进选 ：哥白尼革命与马克思革命——【‘论三部共产党宣言’续篇】（一）

【‘论三部共产党宣言’续篇】

哥白尼革命与马克思革命

所有关于现代科学技术史著作的第一章都是从哥白尼革命开始的。哥白尼1473年2月19日出生，十岁丧父，后寄养在舅父家里，依舅父之愿从事教会工作，直至1543年5月24日在牧师的岗位上去世。《天体运行论》这本书在纽伦堡印刷，于1543年出版。据说第一本书送到哥白尼手里几个小时以后，他就逝世了。哥白尼在书中描绘了太阳系众行星总排序的著名宇宙图。图中，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和土星都划出以太阳为圆心的同心轨道。哥白尼写道：“太阳居于群星的中央。在这个辉煌无比的庙堂中，这个发光体现在能够同时普照一切，难道谁还能够把它放在另一个比这更好的位置上吗？……因此，太阳俨然高踞王位之上，君临围绕着他的群星。”这就是“日心说”或“地动说”。这个学说彻底颠覆了流传数千年的“地心说”。“地心说”符合人们的日常生活的圈子，而成为一种不加思索的偏见。但是，不论多么牢固的习惯成见，终究不是科学，总归被抛弃，不论它怎么喧哗一时，或貌似“权威”吓人一时、骗人一时。

哥白尼的科学研究是在教区工作以外的业余时间进行的；这是一件在连续不断、反复计算、精细观察验证、以及在秘密、外不示人的情况下进行的。谁能想到一个默默无闻的热心于社区社会事务的基层教区牧师竟完成了人类史上的大革命呢？哥白尼革命永载史册，真可以说是与太阳同辉。太阳从此发出了自然光，而不再是神秘的光、上帝的光；因为，在太阳系，进而在宇宙再也没有神明、上帝的存身之所了。在比喻的意义上说，哥白尼是人类史上第一大力士；因为他扭转了乾坤，把太阳围绕地球旋转扭转为地球围绕着太阳旋转。从此，人类在这个自然的天地中开始大有作为了。《天体运行论》开辟了一个新时代，这就是自然科学突飞猛进的时代。但是这一自然科学的发现，却为人世间的反动势力所不容，因为它不合《圣经》教义。哥白尼学说的最早拥护者之一是乔丹·布鲁诺（1548——1600），他为哥白尼天文学辩解，最后被宗教法庭绑在火刑柱上烧死时，还高呼 “地球在转动”。 伽利略（1564——1643）很早就成为一个心悦诚服的哥白尼主义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日心说的热诚发展到不可遏制的地步，于1632年发表了他的《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一书。伽利略被教廷指责为信奉邪说，并判处他终身监禁。伽利略在被迫公开放弃“日心说”信仰时，说出了那句传颂于世的格言警句：“地球仍然在转动。”

1616年初，宗教法庭权威神学们颁布如下法令：“认为太阳处于宇宙中心静止不动的观点是愚蠢的，在哲学上是虚妄的，纯属邪说，因为它违反《圣经》。认为地球不是在宇宙的中心，甚至还有周日转动的观点在哲学上也是虚妄的，至少是一种错误的信念。”凡是传授地球运动学说的书都被查禁。直到1822年红衣主教团终于宣布允许在天主教国家讲授哥白尼理论。罗马天主教廷直到1975年才敕令取消对伽利略的判决。这只是表明：世上的反动势力有多么的顽固，但总归失败；世上的先进思想历经困难，总会取得胜利。

恩格斯盛赞《天体运行论》是自然科学的独立宣言：“自然科学当时也在普遍的革命中发展着，而且它本身就是彻底革命的；它还得为争取自己的生存权利而斗争。……自然科学借以宣布其独立并且好像是重演路德焚烧教谕的革命行为，便是哥白尼那本不朽著作的出版，他用这本书（虽然是胆怯地而且可说是只在临终时）来向自然事物方面的教会权威挑战。从此自然科学便开始从神学中解放出来，尽管个别的互相对立的见解的争论一直拖延到现在，而且在许多人的头脑中还远没有得到结果。但是科学的发展从此便大踏步前进，而且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可以说与从其出发点的（时间的）距离的平方成正比的。仿佛要向世界证明：从此以后，对有机物的最高产物即对人的精神起作用的，是一种和无机物的运动规律正好相反的运动规律。”以后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就展示了哥白尼革命的划时代的意义。伽利略、开普勒、牛顿、门捷列也夫、麦克斯韦、达尔文、爱因斯坦、沃森和克拉克等自然科学史上的大家不胜枚举。

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就几乎包罗万象，自然科学的工程技术应用几乎涉及人类生活的各领域。这一切除了实用之外，还有一个总和的宇宙观意义：在自然界，万物按照不依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运动着、变化着，自然规律被发现了。在比萨斜塔上做的自由落体运动，不论抛球人是谁，是教皇还是异教徒，是皇帝还是罪犯，球的落体速度都是一样的，科学发现其重力加速度都是9.8米/秒平方。青霉素不论注射到谁的身上，起着同样的生化疗效；世上没有皇帝青霉素，也没有乞丐青霉素。

这样就引出一个问题：自然界有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规律；那末，人类社会是否也有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规律呢？自然界万物的运动和变化有已被发现的自然力起作用，例如：万有引力、电磁力、机械力、吸引力和排斥力、向心力和离心力等，而社会变化的动力又是什么呢？人类社会与自然界明显的不同点是，人类是有意志的存在物。按费尔巴哈所说，“理性、意志和爱”是人的本质，这就有三种社会力：理性力、意志力、爱力。在傅立叶看来，情欲力是推动人们行动的原始力，并导致美好的“谢利叶”社会的实现。自然物运动没有目的，而只有人的行为才有目的。这些各种各样的心之力是推动社会运动变化的原动力吗？牛顿发现了不依《圣经》神谕、上帝意志为转移的、由万有引力推动、围绕太阳中心旋转的行星运行规律，那么人类社会是否也有其围绕其旋转的中心呢？上面所说，全部都归结为一个心字，什么意志、目的等。在宗教那里，上帝的神谕把世界万事万物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在费尔巴哈那里，似乎“爱”是创造人类社会的新的神谕、上帝。还有世俗称道的“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的政治格言；还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律”的法迷和法盲的共同信条；至于那句蒲鲁东的名句：“谁敢反对道德”，亦是把道德推向神主之位；还有什么“天地良心”更是把道德与天地同论；甚至孔子著《春秋》使万世乱臣贼子惧，把道德当作“永恒真理”了。在辩证法大家黑格尔哲学中，绝对观念创造了自然界和人类世界，这使“心之力”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这样看来，人心在人类社会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人类社会与自然界的最明显的区别正在于有心和无心的区别。所以，人类社会中的人心，似乎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对人类社会的研究也理所当然地从人研究人心开始；进而这个研究不也是一个研究之心、一种精神活动么！太阳是中心，各个行星（包括地球）都围绕太阳旋转；人类社会的各部分都围绕着人心旋转也是顺理成章的了。唯心主义就这样在人们对人心的自迷中不自觉地产生了。换句话说，唯心主义是人心对人心的自迷，是一种人心的自我迷惑或陶醉。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里的“我”，就是那个思维、自我。人们现时流行的所谓“自我意识”，其实就是意识对意识的意识，自我就是意识本身，仍在意识中转圈，没有到意识之外。中国历史上不是发生过“赵高指鹿为马”、“萧何自造历法”的事情吗！不是有儿童文学中“皇帝新衣”的讽刺故事吗！唯心主义分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所谓主观唯心主义就是心在心中，心只能认识心自己；所谓客观唯心主义就是心在心外，心也只能认识心外心；两者的共同点是，世界除心之外，其他均是心之现象，只有心才是所谓的本质。对此，在这里不去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