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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在南方开展工人工作

2012-4-13 06:05| 发布者: 远航一号| 查看: 1282| 评论: 1|原作者: 吴天|来自: 人人网

摘要: 因笔者长期呆在南方工业区,很多朋友南下“寻找工人阶级”时,都会找本人交流,一些重要的话题,经常有人问到,在此公开谈一谈。本文重点就“如何在工业区开展工作”的问题,说明了本人部份工作思路。如有朋友有兴趣加入协作,也欢迎联系。

在工业区开展工作的一些思路

——写给有意靠近工业区,服务工人的朋友



写在前面的话:因笔者长期呆在南方工业区,很多朋友南下“寻找工人阶级”时,都会找本人交流,一些重要的话题,经常有人问到,在此公开谈一谈。本文重点就“如何在工业区开展工作”的问题,说明了本人部份工作思路。如有朋友有兴趣加入协作,也欢迎联系。

1、扎根工业区

关注并服务工人斗争,最好的办法是扎根工业区。

选择进工厂谋生,这样才有机会直接接触工人,了解他们在生产生活中的状态、车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工厂里的生产关系,这有助于打消对工厂状况、工人生活与斗争的想当然的偏见(没在工厂的上班人往往对工人有一些偏见)。工人意识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与他的具体存在,也就是日常生产、生活的状态,息息相关。比如很多年轻工人刚进厂时会有很美妙的想象(挣点钱将来创业、职业晋升等),但是打工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这些想法如空中楼阁般虚幻缥缈——往上爬的路对大多数工人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幻想打破后,就得依靠自己,或者本阶级的力量来改变生存。所谓“工人意识”由此开始形成。观察工人平时言行,工人之间的关系,工人与各级管理层以至老板之间的关系,对维权的态度,生产关系中地位——总之,观察工人生产生活的点点滴滴,才能切实地了解工人意识和抗争水平发展程度。观察,记录,并尝试从工人角度去做分析,这也是自我教育和自我成长的过程。

建议利用业余时间做一些深入的访谈。访谈的目的,是更深入了解阶级生存、斗争的历史和现状。访谈对象可以是打工时间较长的老工人、维权工人、罢工工人等。重点关注工人斗争,包括个体的和集体的。老工人的访谈,可以帮助我们更清楚地了解改革开放以来,工人各方面的变化,只有了解动态变化过程才能更好地把握当下,预测并准备未来。维权工人的访谈,可以让我们了解到在普通劳资纠纷中,工人要面对什么困难,国家、老板在这个过程中的行为、对付工人的手段,以及对工人的影响。罢工工人的访谈则需重点了解罢工的组织过程、存在的问题,及时总结经验教训。

建议在扎根工业区之初先做一段时间普工,在工厂直接与普通工人(工潮的主力军)交流,有利于我们理解工人抗争的某些本质。长远看,则以选择文职、技术类工作为宜,因为普工工作时间太长,精力消耗也比较大,这样就很难再做其它事情。进厂后,可以与其他入厂者在工人话题上保持适当的接触交流,一起做一些事情。

应创造机会和其它工厂的工人接触交流,大致了解该地区工人处于什么状况。不同地区、行业、规模、资本背景的工厂都各有特征,这些不同特征可能决定工人的精神面貌,值得我们去观察、了解。

旁敲侧击地参与工人运动——采访、读书、讨论、写文章等——不能代替阶级斗争本身。扎根工业区的好处是,一旦发生斗争也不会一味置身事外。经过直接的斗争,才最有可能找到通往阶级解放的道路。必须让自己直面阶级对立的全部压力,获得阶级生存和斗争的体验,才能真正成长。珠三角罢工很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新闻,但不可贸然四处打听罢工消息,削减脑袋往里钻。即使参与,现阶段也应以观察总结为主,不必轻易出头。反对跑到工业区里搞小圈子,到处“拉人”(不管是学生,还是所谓同志),这不光有风险,更主要是对了解工人、协助工人毫无帮助。

看俄国革命史的时候发现,在19世纪末的时候,一些工人自觉学理论,业余做一些工人调查,去尝试了解其它工厂的情况,结识其他工人,形成自己的网络,互相呼应和支持,目前中国工人当中还没有这种很具有战斗性的工人。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设法促进这类积极分子的产生。

2、创办私人图书室

许多关心工人话题的朋友都认为,做事之前,首先应该有一个“根据地”。从促进入厂者交流,以便更好地开展工作,服务工人斗争的角度,笔者是赞成的。多年来,也有不少的先行者作出了一些尝试:开办NGO,摆流动书摊等。笔者则打算设立私人图书室。在人力十分缺乏的情况下,它不同于首先面向工人的那种NGO 图书室,而是针对扎根工业区、关心工人话题的朋友,为他们提供一个协作和讨论的机会,包括就工人访谈以及其它工人话题进行分析讨论、讲座等等。图书室主要起到联络的作用,有人愿意来工业区做事情,先行者有义务介绍当地工业区、工人情况;如有条件,可举办讲座讨论这些问题,帮助入厂者更好、更快融入工业区工作。

如果在某些城市,有一批愿意服务工人的朋友,也可以尝试办NGO,并尽量注册。因为有一个公开的名义,会减少工作的风险。有较多人力的话,可以去做一些政府乐于看到的日常改良活动,有一个公开活动的地方,例如图书室、法律咨询台,网吧、台球室等,就有机会直接接触到更多工人。这种方法的局限性是,要涉及到很琐碎的行政事务。志愿者可以分很多层次,有些志愿者希望献爱心,对劳资对立的本质问题不是特别关心,这类志愿者可以多做一些行政工作和开展常规活动(图书借阅、宣传品制作等);较积极、关注工人本身的志愿者,可以做些工人访谈。

3、办工人杂志

打算出版直接面向工人的刊物,通过刊物协助工人逐渐了解本阶级的整体状态。这个刊物区别于各种止于表达的工人苦痛、不满的NGO杂志。其目的,首先是为了传递工业区内不同工厂的信息,反映工人生活、思想状况;通过各类工厂观察、工人访谈,了解工人和老板的关系、工厂管理等问题。所以在形式上,有小说、散文、诗歌等表现工人生存现状的文艺作品,也有站在工人立场上的分析和评论。集体抗争的报导、分析和评论,应围绕罢工原因,罢工工人面临的处境和抉择,罢工经验总结,律师、学者、政府各方面的人物扮演什么角色,起到什么作用等方面进行。做分析而不是直接鼓动和搞组织,暂时没有风险,而又能累积经验并服务长远的工人斗争。

有的朋友认为,应该通过这类杂志,尽量向工人灌输“马列理论”(或者毛泽东思想),介绍国际、国内共产主义运动史。应当说,这类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风险,需要的是更多结合现实,力求通俗易懂,但在当下,对效果不宜估计过高。至于单纯的语录“灌输”,恐怕对工人觉悟的启发,乃至实际斗争,是毫无帮助的。

4、NGO与工人教育

有的朋友认为做NGO职员是服务工人的好办法,一方面可以谋生,另一方面也能直接帮助工人。本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在工作中慢慢发现到有很多局限。

目前国内NGO的主要服务内容是文娱康乐活动、法律维权。活动方式十分丰富多彩,包括各种文艺活动、培训、医院探访、外展、图书借阅等。NGO服务方式的局限性则有:第一,对没有遭遇劳资纠纷的工人来说,法律的吸引力不大,它不能直接帮助工人改善工资待遇和生存状况;第二,文娱活动吸引来的工人很有限,往往是那些老乡、朋友较少的工友——如果有一大帮老乡朋友,业余生活丰富,他们恐怕就很少来机构了。因此,NGO吸引来的大部分是比较“弱势”的工友——没办法维护最基本的权利而前来求助;缺少老乡、朋友圈子,才来NGO寻找朋友。总之,NGO很难吸引到最先进的工友。

只能进厂,在工厂中才能找到有战斗精神的分子。对工厂生活深入了解之后,才有可能了解他们的情况。有的NGO曾尝试把积极工人拉出来培训。但拉出来之后,脱离具体的环境,讲马列也好,社运理念也好,很难说会“提高”工人意识。笔者不懂马列理论,但看过其他人的经验,感觉生搬硬套的“灌输”路走不通,对灌输者本身倒是一个打击——工人宁愿多加班换一点点钱,而不是听你大谈马列语录或社运理念。退一步说,即便发生罢工了,工人需要的首先是具体的斗争经验技巧,而不是“无产阶级是最彻底的革命阶级”或“工人要勇于维权”之类的废话。

例如有的机构做“核心工人培训”,跟工人探讨“是工人养活老板,还是老板养活工人”、“工厂脱离老板能不能继续运行”等问题,期望以此提高工人意识,拓展他们的视野,但收效甚微。首先,很少工人对这些话题感兴趣;其次,即便有兴趣,但工人来自不同的工厂,不能形成互助的网络,这些东西对于工人的实际行动没有指导作用。有的工友接受了培训,得到一些启发,但回到工厂后,感觉无从下手。原因是,整体工人阶级的利益没有受到明显进攻的情况下,多数人处于相对保守状态。当下工人——不管是普通工人、技术工人还是管理人员——普遍对自身待遇、处境不满,但是目前他们还能支持家庭生活,甚至可能有改变的空间,或至少仍抱有改变的希望。这便存在一个矛盾:情绪上普遍的不满,和行动上的保守。工人受到普遍刺激,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突然降低待遇——突然拿走了他的一些东西;另一种是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工人有较高期望,现实与期望的落差使工人感到痛苦,可能会付诸行动。

NGO无法做工人组织工作的原因,总结起来有两条,一是工人本身的保守(如前所述),二是NGO没能抓住工人真正关心的问题。其实他们完全有条件做更多的工作,只要不时时处处想着如何向工人灌输“先进意识”。

工人流动性大,对工运是一种损失,很多经验教训很难传承。笔者曾采访过一个罢工工友,他之前是罢工的积极分子;换厂之后,就没那么积极了,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工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如何更好地帮助这类工人总结经验教训?为什么有的条件较好的外资大工厂有罢工的“传统”,几乎每年都会罢工;而那些工资甚至达不到当地最低标准,工伤频发的小黑厂,工人却更加保守?这类罢工中是否存在战斗性工人?这些问题都十分需要关注,但NGO这方面几乎没做什么有效的工作。

5、改良主义

一方面政府很努力地尝试主导改良,另一方面民间势力(包括民间媒体、律师界、学界)也在积极推动。他们的目标当然不是想推翻、而是要巩固资本主义体系。看到工人运动起来了,他们就想驯服、操纵这个运动。民间势力还试图借此分享统治权力。尤其在广东,有一些这样的改良圈子:有的律师公开讲工人应该罢工,集体行动主体应该是工人,工人和老板利益从根本上是不一致的,要启发工人依靠自己的力量,等等。貌似十分激进,可是再说下去呢,就是工人建立工会,与老板“平等”谈判,从而达到劳资力量相对平衡状态。工会是嘛玩意呢?工会是劳资谈判的常规机构。一句话,只是为了和老板“抗衡”,而不是推翻老板对工人的统治。

在广东劳资矛盾突出的情况下,改良主义势力尝试吸引一批工人,但是至少目前为止被政府压得很厉害。国家要主导劳资关系的调解进程,民间改良主义做点事可以,但是一定要在国家的掌控之内。现实中,他们很懂得掌握“度”,中规中矩开展活动,让激进停留在口头上。可是,想得到“群众基础”,一定要深入群众做工作,口头激进没那么容易骗到人。因此,目前改良主义势力对工人尚无实质性影响。

NGO因为要维持日常的各种活动,在话语上(公开的)也没有那么激进。原因在于,媒体、律师、学者等,属于专业人士,有机会、渠道表达声音,但是NGO没有这样的方法和渠道。本身算不上“专业人士”群体,没有雄厚的力量和背景,包括资金不稳定,受政府限制,只好保守行事。这不是道德的评价,是客观环境决定的。最主要的是没有能力去做这方面的事情。

6、工人可能的斗争组织形式?

中国工人一盘散沙,频繁发生的各类罢工并无实质性组织。工人应该如何组织起来,从而更好地进行斗争?有人说可以通过进入工会、抢占工会地盘,获得群众基础,再斗争。笔者认为如有这个精力和人力,不如进行直接的斗争。工人的斗争本身已经存在,不能人为画一个框子,说你应该拐一下弯,先改选工会,然后再做打算。工会活动是工人运动的一部份,但不是中心问题。工人在斗争中改选工会虽有可能,但是不必给工人预先设计一个路线图。人家也不理你的路线图。

老乡会也很难成为工人斗争的普遍组织。一些工人斗争中有过自觉的尝试,但是很少。前段时间听说惠州有罢工,工厂按正规程序破产,工厂希望一年赔两个月的工资,因为有人听说深圳有个工厂类似条件破产,工人通过斗争得到一年赔两个月工资的经济补偿金,所以他们也希望按照同样的标准得到赔偿,他们通过老乡朋友关系得到谈判协商的材料,最终成功争取到1.5倍的赔偿。这个可以说是临时互助,但不能说是组织。如果出现大的工潮,工人有条件通过串联组织,交流经验,这是一种不定形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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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插一句 2012-4-13 07:42
好文章!希望能看到多些这样的文章,并随着工作的开展不断深化其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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