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的都不懂科学？

导语：推销基改垃圾食品的一个手段，是把拒绝者称为“不懂科学”、“文傻”、“反科学”、“科学素质低”，甚至农官公开叫嚣“王大妈说了不算、科学家说了算”，简言之就是矮化拒绝垃圾食品者。

皮尤研究中心发表了关于美国民众对基改食品态度的调查统计，农业农村部羽下媒体基改农业网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发文说：皮尤研究中心最新调查显示，美国有接近一半民众对转基因食品对人的健康影响持消极看法，而持积极看法的人只有少数。同样是皮尤调查，2016年，只有39%的民众认为转基因食品更不健康。

那么从39%到49%的变化原因何在？皮尤给出的答案是，增长点在科学素养较低的人群中。对于科学素养低的人，2018年调查有52%的人担心转基因食品，而2016年的这个比例是29%。在科学素养高的人群中，认为转基因食品更不健康的比例从2016年的37%改为2018年的38%。美国人中，科学素养高的人群和科学素养低的人群占比很接近，分别为26%和24%。

推销基改垃圾食品的一个手段，是把拒绝者称为“不懂科学”、“文傻”、“反科学”、“科学素质低”，甚至农官公开叫嚣“王大妈说了不算、科学家说了算”，简言之就是矮化拒绝垃圾食品者。

事实上，基因农业网搞了篡改：皮尤统计说的是“科学知识”，不是“科学素养”。这两者彼此有关，但是两码事，至少，“科学知识”只是“科学素养”的部分因素；且重要的是：不错，“知识就是力量”，同时，知识也意味着偏见，且往往是知识越专门，意味着偏见越厉害。

理由很简单：知识有限，越专门而越是有限。用有限的知识判断领域之外甚至一切领域的事物，当然就是偏见，且那种偏见可导致极端主义。举个典型例子：19世纪中后期，在欧洲，生物学知识很专门，后来专到社会达尔文主义，成了纳粹德国搞种族歧视和发动战争的思想武器。

一些诺奖人的表现也说明，除了他们自己的专长之外，其知识水平往往很可怜，有的甚至严重缺乏公民常识，于是，他们当中有人出面推销基改食品，就表现为胡言乱语且如同白痴。诚如庄子所说：以有涯随无涯，殆巳。可以说，所谓知识水平高则更多人认为基改食品“安全”的说法，不过是知识意味着偏见，且越专门偏见越厉害的一个表现而已。

啥是“科学素养”呢？据美国教育统计国家中心的官方定义为：

科学素养是对个人决策、参与社会文化事务，以及创造经济生产力所需的科学概念和过程的认识与理解。

可见，“科学素养”包括科学方面的“知识”、还包括“理解”；而知识是“客体”，“理解”才是主体。

过去多年，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每年都会做一次民众“科学素养”的调查报告，主要方法是：选择某些知识领域做提问，看调查对象的答案是否正确，即看看是否具备该领域知识和理解如何，由此分析判断“科学素养”如何。

多年下来，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看到，那个“科学素养”固然有意义，但对公众做个人事务和公共事务决定的作用不大，其相关“科学知识”并非就能导致在科学领域或相关国家管理政策方面取得共识。相反，还会产生激烈争执，关于基改食品的激烈争执和严重分歧，就是个例子。

不久前，在第二次人类基因编辑国际会议上，发生了中国科技人员秘密搞出基因编辑婴儿的故事，其行为不但违反国际伦理规范，在科技方面也有不少严重缺陷。该科技人员可谓“科学素养”程度颇高，所以这个例子证实了上述之说：就一个人做决定（譬如做出正确选择和决定）、与国家管理政策取得共识方面来说，他（她）的“科学素养”并没有多大作用。因为其知识特别专门，故而言行的偏见和极端程度也很高，造成的危害也更大、更严重。

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2018年发布的美国公众对“科学”的看法的年度报告提到了皮尤等研究统计机构搞调查提问的尺度问题，说：提问有“导向”作用，不同问题会导向不同答案。举例来说，提问“你同意用基改技术产品来替代石油燃料吗”，得到的回答很可能多数是肯定赞同的；譬如，就是那些严厉拒绝基改食品的人，可能也不会严厉反对用基改作物替代石油化工燃料。

不难理解，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提出这类问题的意义：就公众调查而不是行业内部调查而言，特定目标即特定局限知识领域的问题及答案，尤其是为预设答案而提出的诱导性问题及答案，是不能成为一般性或公众性的结论依据的。

如此，对公众的看法或决定发生作用的因素主要是啥呢？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调查报告认为，主要是带有公共性或普遍性的尺度选择，譬如：一是教育程度，二是生活经验（年龄），三是家庭收入。该机构调查报告使用的统计数据就是以这些尺度选择为主要依据做分析的。

教育程度高的多数人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该机构使用的“教育”，说的是正规教育（譬如小学到大学）和非正规教育（譬如家庭和社会的影响）。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使用的根据正规教育程度而做的关于民众对基改作物的态度调查，与皮尤根据知识水平做的调查，其结果很不相同。下面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2018年调查报告使用的相关数据：

首先，就平均值（不同教育水平合计平均）而言，该统计说明，2016年美国民众有78.6%认为基改作物“危险”，17.6%认为“不危险”，只有4%属于“不知道”（包括“中间立场”）。

而就16年间隔的变化而言：

• 认为基改作物“危险”的比例，2000年为51.4%，2016上升到78.6%，增加了27.2%；

• 认为基改作物“不危险”的比例，2000年为28.4%，2016年下降到17.6%，降低了10.8%；

• “不知道”（包括中间立场）的比例，2000年为20.2%，2016年下降到4%，降低了16.2%。

这说明，在美国多数人吃到基改食品或没看法，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而一旦了解了情况，则多数认为基改作物是“危险”的。

其次，就教育程度而言，2016年教育水平为中学以下和研究生水平的人，认为基改作物“危险”的比例分别为79%和78%，两者差别只有一个百分点。

而从发展的角度看：

• 认为基改作物“危险”者，中学以下的比例2000年为54%，2016年为79%，增加幅度25%；研究生者比例2000年为38%，2016年为78%，增加幅度40%；

• 认为基改作物“不危险”者，中学以下的比例2000年为16%，2016年为13%，减少幅度3%；研究生者比例2000年为46%，2016年为19%，减少幅度37%。

可见，教育水平越高者，从认为基改作物“不危险”到“危险”的变动幅度明显更大。这足以说明，随着教育水平的提高和知识深广度的增长，对基改作物危害的认识也就更接近事实。

美国社会中坚多数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生活经验如何与年龄大小直接相关。下面是该机构按年龄组做的调查结果：

该统计清楚地说明，随着年龄增长，即随着生活经验的增长，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基改作物“危险”。譬如，就平均值而言：

• 认为基改作物“危险”者比例，2000年为52.8%，16年后即2016年为78.5%，增幅25.7%；

• 认为“不危险”者比例，2000年为25.2%，16年后即2016年为17.8&，降幅7.3%；

• 而“不知道”者比例，2000年为21.8%，16年后即2016年为3.5%，降幅18.3%。

而就不同年龄组而言，35岁到64岁的人态度变化幅度最大。譬如，就平均值而言：

• 认为基改作物“危险”者平均比例，2000年为52.7%，16年后即2016年为82%，增幅29.3%；

• 认为基改作物“不危险”者平均比例，2000年为27%，16年后即2016年为15.3%，降幅11.7%；

• 而“不知道”者，2000年为20.3%，16年后即2016年为2.3%，降幅18%。

在美国，35到64岁年龄组的人，已度过了青春期的教育（包括高等教育）和职场立业的拼搏，已经有了行业承认的事业建树和社会承认的信誉水平，且多数有了家庭子女和一定的“社会圈子”；同时，他们还没老到“思想保守”和在回忆中过日子的状态，因而难以接受新鲜事物或革新知识的程度。可以说，他们的生活经验和判断是很有说服力的。在美国，这个年龄组的人是美国的“社会中坚”，他们当中80%以上的人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以上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的调查报告说明，在美国，教育程度越高和生活经验越成熟，就会有越多的人认为基改作物是“危险”的；相比，教育程度越低和生活经验越萌，更多人就处于“不知道”状态。

美国家庭：不管收入多少，多数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基改食品推销的一个说法是：那是给穷人吃的，英籍诺奖人罗伯兹就是那么在中国搞推销的。可是，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报告发布的调查统计说明，在美国，低收入家庭多数认为基改作物“危险”而对其持有拒绝态度。譬如，持有该看法者的比例，低收入为76%，次低收入为83%，中等收入为78%，高收入为79%。低收入和高收入的比例相差不大。相关数据如下：

美国联邦统计，中低收入家庭约占总数的90%稍多；美国有机产品贸易协会统计说明，82%的家庭选择采购有机食品。有关家庭收入及采购选择倾向的这些数据也说明，美国大多数人口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简言之，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报告使用教育程度、生活经验（年龄）和家庭收入为尺度来调查民众对基改作物（包括食品）的态度，说服力比皮尤中心以特定知识为尺度做调查要来得更强和更贴近事实。

2016年，美国国家科学院发表专题报告说：没有确凿证据表明基改作物食品与疾病有关，基改食品不会为人体健康带来更高的风险，云云。基改种子和化工商业既得利益集团及其枪手们比打了鸡血还兴奋，以为那是美国官方权威的“定锤”结论，拿了当依据搞“科普”“辟谣”。

然而，对比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调查，不难看到美国国家科学院那份报告的严重问题：

一是有孟山都公司的直接参与，采用的是孟山都方法和标准；

二是该结论并非来自调查，而主要来自已有论文，且欧美媒体已经披露那些论文的许多作者与孟山都公司有密切的金钱利益关系。

也就是说，按美国学术标准规范看，该报告存在严重的利益冲突和学术不端行为问题。譬如，孟山都宣传的、以及其关系作者论文中的“安全”评估尺度，是老鼠90天试验。事实上，科研结果已经证明，过了90天，破坏健康的症状就出现了。据美国法庭准许公布的证据说明，孟山都内部邮件把90天老鼠试验作为“特洛伊木马”对美国主管部门搞诱骗。这个例子足以说明，孟山都推销手段中的“基于科学”其实不是真实的科学，而是用虚假科学知识搞诱骗而导致的严重偏见和极端主义。

就此，美国社会和媒体对美国国家科学院这一专题研究的方法和明摆着的利益冲突等问题，都提出了严重质疑。为应对质疑，在孟山都公司的要求下，美国国家科学院召开了座谈会，给孟山都辩解机会。可是，那是越抹越黑，更多民众（尤其是上述有良好教育基础，以及社会中坚的多数人）认为基改作物“危险”。

按美国法规规定和国会授权，美国国家科学院不是执政拍板机构，而是特定领域的咨询服务机构。就此，美国国家科学院不但为基改作物商业提供科学咨询服务，也为基因战和基因武器等生物国防提供科学咨询服务，并且明确说明基改技术及其产品有严重危害风险和规模杀伤性破坏。仅举几个例子：

附：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2018年度报告相关摘录

Science & Engineering Indicators 2018

Science and Technology: Public Attitudes and Understanding

Public Knowledge about S&T

Although tracking indicators on science knowledg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is chapter, it is also important to recognize that research has shown that science literacy only has a small—though meaningful—impact on how people make decisions in their public and private lives (see, e.g., [Allum et al. 2008]; [Bauer, Allum, and Miller 2007]; [NASEM 2016c]; [NSB 2012:7–27]). It is also, however, clear that such knowledge need not result in accepting the existence of a scientific consensus or a policy position that such a consensus might suggest (Kahan et al. 2012). 

One challenge of measuring the effect of science literacy is that processes—such as formal and informal education—through which knowledge is gained also contribute to interest in S&T and confidence in the S&T community. These same processes might also affect general and specific attitudes about science. The National Academies of Sciences, Engineering, and Medicine also recently highlighted that science literacy is largely a function of general (or “foundational”) literacy and that more focus should be put on the ability of groups to use science to make high-quality decisions (NASEM 2016c). In this regard, it should be recognized that the science literacy of individuals is unequally distributed across societies, so that some groups or communities are able to make use of science when needed while others are not because they may not have access to resources such as local expertise (e.g., community members who are also scientists, engineers, doctors).

Genetically Engineered Food

GSS data suggest that concern about GE food is increasing. The percentage of Americans who said genetically modifying crops are either “extremely dangerous” or “very dangerous” has climbed from 21% in 2000 and 25% in 2010 to 43% in 2016. Another 36% said such crops were “somewhat dangerous.” About 18% said they were “not very dangerous” or “not dangerous at all” (Appendix Table 7-36). Conversely, the percentage that says they see genetic modification as “not very dangerous” or “not dangerous at all” has declined from 25% in 2000 and 26% in 2010 to 18% in 2016.

Whereas the GSS question focuses only on danger to the environment from “crops,” a 2016 survey by the Pew Research Center (Funk and Kennedy 2016b) included a battery of questions about GM foods that also showed that many Americans have concerns about the technology, even though knowledge levels likely remain low. First, about 29% of Americans said they had heard “a lot” about GM foods, 52% said they heard a little, and 19% said they had heard “nothing at all.” Another question found that 6% of Americans said they cared about the issue of GM foods “a great deal,” while 37% said they cared “some.”

With regard to food safety, 48% of Pew Research Center (Funk and Kennedy 2016b) respondents said they thought GM foods and non-GM foods were equally healthy, and 39% said they thought GM foods were less healthy. Another 10% of respondents said they thought that food with GM ingredients is healthier than non-GM foods. About 20% of all respondents (i.e., 51%–39% who saw risks) said they thought the health risks of genetic modification were “high” or “very high.” Another question found that 49% of respondents said they thought that GM foods were “very” or “fairly” likely to “lead to health problems for the population as a whole.” About 49% also said that 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s will likely “create problems for the environment.” On the positive side, 69% of respondents said they thought GM foods would be likely to increase the “global food supply,” and 56% said they thought the technology would lead to “more affordably-priced food.” As noted above in the discussion of confidence in the scientific community, 78% of Americans told the Pew Research Center (Funk and Kennedy 2016b) that they trusted scientists to “give full and accurate information about the health risks and benefits of eating genetically modified food,” the highest percentage of any other group alongside small farm owners. Previously, the Pew Research Center (Funk, Rainie, and Page 2015) had found that only 37% of Americans think that GE foods are “generally safe” to eat (compared to 57% who said it was “generally unsafe”), and only 28% think that “scientists have a clear understanding” of the “health effects of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It is also important to consider the limitations of the available data in this area. Given low knowledge about the particular topic of GE food, other factors—such as general worldview or positive views about science and scientists (Frewer et al. 2013; McComas, Besley, and Steinhardt 2014)—may play a central role in shaping views about genetic engineering. In other words, when many respondents answer questions about genetic engineering, they are likely reporting their general views about science or nature rather than fully answering questions based on consideration of genetic engineering. The reasons for using genetic engineering may also affect whether people report favorable views. When the Pew Research Center (Funk, Rainie, and Page 2015) asked about genetic modification to “create a liquid fuel replacement for gasoline,” 68% of Americans and 78% of scientists said they would “favor” such a m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