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资本主义积累和危机（下）

2019年度红色经济观察（五）

中国的资本主义积累和危机（下）

       利润份额是决定利润率的另外一个因素。按照国民经济核算，收入法国内生产总值（即国内收入总值）可以分为劳动收入总额（包括雇员报酬和小业主收入中的劳动部分）、资本家利润总额（包括各种形式财产收入，如公司利润、利息、租金等）、资本家缴纳税收（包括间接税减补贴、公司企业所得税和经过估算的资本家个人缴纳的个人收入所得税）和固定资本折旧。

       图三说明了1980-2017年中国国内收入总值的分配情况。2017年，固定资本折旧占中国国内收入总值的13.9%，劳动收入总额占42.7%，资本家缴纳税收占16.4%，资本家利润总额占27.0%。

       利润份额的变化主要取决于劳动收入份额的变化。劳动收入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取决于工人阶级的斗争和阶级力量对比。上世纪九十年代，国有企业私有化摧毁了传统的城市工人阶级。在农村人民公社解体以后，农村向快速扩张的城市资本主义部门提供了数量庞大的廉价劳动力。这些因素决定了中国的工人阶级在与资本家阶级的经济斗争中长期处于不利地位。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从1983年的57.3%下降到2010年的35.8%。

但是， 2010年以后，由于无产阶级队伍的壮大和工人斗争的增强，中国开始出现劳动收入份额上升的趋势。至2015年，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恢复到了42.9%；2016年，又略微上升至43.1%。

但是，2017年，中国的劳动收入份额再次发生下降，下跌到42.7%。2017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的具体原因还有待分析。资产阶级当局对部分地区工人运动积极分子的镇压、所谓“供给侧”经济改革、部分“事业单位”的市场化和私有化都在一定程度上对于工人斗争产生了不利影响。仅从统计上分析，2017年，中国名义国内生产总值比上年增长了10.9%，名义劳动收入总额比上年增长了9.8%。名义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超过名义劳动收入总额的增长速度1.1个百分点，从而导致劳动收入份额下降。另一方面，2017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平减指数（即整个经济范围的物价指数）是3.7%，而同一年的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只有1.6%。如果比较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和实际劳动收入总额增长率，那么前者是6.9%，后者是8.1%。所以，如果剔除相对价格变化的影响，实际劳动收入总额的增长速度仍然高于实际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显示中国工人阶级的斗争力量仍然在趋于上升。

图四说明了1980-2017年中国劳动收入份额及其组成成分的变化情况。

       在计算了资本产出率和利润份额以后，就可以据此计算利润率了。图五显示了中国经济在历史上实际的和未来预期的利润率。在1992-2011年之间的二十年中，中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利润率保持在19%以上，大大超过美国经济在同一时期的利润率；在这一时期，中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利润份额保持在30%以上，同样大大超过美国经济在同一时期的利润份额。这反映了中国资本主义经济对数亿中国劳动者的残酷剥削。

       但是，自2007年以来，中国经济的利润率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利润率的下降，一方面是因为资本产出率的快速上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利润份额有所下降。2007年至2016年，中国经济的利润率从23.3%下降到13.6%。这是否意味着中国资本主义经济会很快爆发危机呢？

       2017年，由于利润份额上升，中国经济利润率下降的速度有所放慢（当年中国经济的利润率为13.4%）。红色经济观察编写组认为，未来，只要中国经济的资本产出率继续快速上升，而中国的阶级力量对比不发生对工人阶级不利的大的变化，那么，中国经济的利润率就将继续趋于下降。

如果假设中国经济未来的劳动收入总额和间接税减补贴占国内收入总值的比例保持在2017年的水平，资本产出率按照图二推算的情景变化（见上一期红色经济观察），固定资本折旧占国内收入总值的比例与资本产出率同比例变化，就可以推算中国经济从2018年至2050年的利润率。

综合中国和美国资本主义经济的历史经验，当中国经济的利润率下降到10%以下时，中国资本主义经济爆发严重危机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根据美国经济在新自由主义时期的历史经验，当利润率下降到11%时美国经济会出现温和衰退，当利润率下降到10%以下时美国经济会发生严重危机。从中国经济的历史看，如果利润率下降到了10%以下，中国经济的利润率就将处于资本主义复辟时代的最低水平。此前，中国经济的利润率只有在1982年和1985年曾经一度接近10%。1982年，当时的修正主义集团刚刚上台不久，立足未稳。为了收买人心，当局大幅度地提高了农产品收购价格，相当于城市部门对农村部门的大幅度收入转移。在统计上，这就表现为劳动收入份额的上升和利润份额、利润率的下降。1985年，当局实行“利改税”改革，将原国营企业上缴利润改为企业所得税，在统计上也表现为利润份额和利润率下降。这一年，中国经济的利润率一度下跌到9.6%。

       如图五所示，按照现有趋势和上述假设，中国经济的利润率将于2020年下降到11.5%，于2025年下降到9.2%，于2030年下降到7.6%，于2035年下降到6.3%，于2040年下降到5.3%，于2045年下降到4.6%，最后于2050年下降到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