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人乐团姜杰专访 | 劫难不再是苦难-激流网

我是一个音乐制作人

1977年出生在青岛。我的小学和高中是在河南濮阳度过的。1997年来到北京,上了北京迷笛音乐学校,我只上了一年。1998年初加入了由北京迷笛音乐学校部分老师组成的尖刀乐队,后来自己也组建了一个乐队,先后加入了6、7个不同的乐队。我开始在乐队里做吉他手,后来做贝斯手。

从1997年到现在,一直专心从事音乐,到了今天,我可以自称为:音乐制作人。

吕途:成为一个音乐制作人,需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呢?

姜杰:我只能说我个人的理解。对于我来说,第一,需要先具备比较专业的音乐修为,这是前提,接触的东西要多,听的东西要多,对各种风格的音乐都要有所理解。当然,我也不敢说我理解得有多深,至今仍在努力。第二,要具备一定的专业软件的操作技能,这是必备的。第三,需要有一副好耳朵,辨识度要很高,可以听出音乐制作过程中的暇疵,可以听出乐器之间是否和谐,识别是否出现由于音质的碰撞而产生问题等。

吕途:估计很多素质是磨练出来的吧?

姜杰:练琴很辛苦,1997年到北京,在北京迷笛音乐学校的地下室租了一间琴房,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练琴,整整一年的时间,跟别人交流的能力都衰退了,好似都不会说话了。不管是音乐制作人还是乐手,不管是歌者还是词曲创作者,必须喜欢这个行业,才能坚持下去。如果不喜欢,如果不是骨子里面喜欢,只是跟潮流,只是觉得好玩,很难坚持下去。音乐这个东西需要相当大的毅力才能去做。别人以为搞音乐的人好开心,让人羡慕,好像每天就是唱歌和演出,那是因为人们看不到背后所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展示出来的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结果,后面付出的努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吕途:我猜想,你说的专业的修为应该不是指科班出身吧?

姜杰:我参加了自考,拿到了首师大音乐教育的大专学历。但是,这主要是以前为了找工作的需要,跟我说的专业素养关系不大。在音乐的道路上,除了在北京迷笛音乐学校学习的那一年,我现在具备的知识和技能大部分都是通过自学获得的。编曲是自学的,软件操作也是自己摸索的。

吕途:音乐制作人如何才能把握住一首歌曲的风格?

姜杰:大家都知道一句话:音乐来源于生活。音乐体现的是人们在生活中感悟到的喜怒哀乐,是一种感情的抒发,表现的是心理状态。没有生活经历的人,写不出好音乐,也理解不了好音乐。举例来说,许多有一首歌叫《小妹妹来看我》,我第一次听的时候就觉得挺好听,但是,我并没有听懂这首歌的寓意,一首歌光好听是不行的。后来,我和许多经常在一起,一起排练、一起去巡演、吃饭、聊天,共识几年之后,我现在听懂了。这首歌中的小妹妹只是一个代名词,体现的是外地务工人员渴望家人来看望的心情,更体现的是思念家乡和亲人的心情,表达的是漂泊在外的艰辛。用“我”来写,更容易传播。弄明白之后,我弹贝斯的时候,就可以编入我的理解,律动性就更强。懂了之后就可以游刃有余地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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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把一生奉献给音乐

我小的时候一直学习画画。不知道为什么,上高中的时候,突然跟家人闹腾着要学吉他。开始的时候我跟鲍志刚老师学习古典吉他,我练习古典曲子的时候总有昏昏欲睡的感觉。有一天,学校的墙外传来了我从未听过的音乐,强烈地吸引着我,我翻墙而过,看到臭水沟边一个人在弹吉他唱歌,我问他:“你怎么能唱出这种东西,我太喜欢了。”他告诉我,这是摇滚乐,他正在唱的是崔健的《一块红布》,从此我就结识了这位朋友,他叫董风波。后来,我把董风波引荐给鲍老师,我们一起讨论摇滚乐。

我曾经是一个顽劣不堪的人,一个很坏的孩子。我的小学、初中和高中都经历过转学,因为学校已经无法忍受我的行为。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我可以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一个从事这么“高大上”事情的人。如果没有音乐,我无法想象我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音乐改变了我,音乐改变了我的秉性,音乐改变了我的生活观,音乐让我懂得了人生价值,音乐教我学会了怎么去帮助别人,如何为别人做一些事情。如果音乐改变了我,它也一定可以改变别人,所以,我要坚持搞音乐,去感染身边的人,去服务身边的人。一个人如果不为别人付出,人生是不完整的。音乐教会了我这些,音乐陶冶了我,给我脱胎换骨。我认识到,一个人的成功不在于干出多大的事业,而是自己在做着什么。我不想大红大紫,我只是想去做。当我认识到了音乐给予我的这一切之后,我在心里发誓:用一生去回报音乐带给我的改变,要把一生奉献给音乐。即使有一天干不动音乐制作了,我也会通过其他方式坚持我的音乐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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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难也许并不是苦难

我和许多结识是通过我们共同的朋友张洪群介绍。后来,新工人乐团受邀去地坛春节庙会演出,缺贝斯手,我应邀演出,当时对他们的歌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但是演出之后就各忙各的了。我和许多是迷笛音乐学校的校友,他比我低2届,在2014年校友的聚会上又见面了,就聊起来。我当时在前门有个录音棚,许多说近期需要录音,看看能否合作。后来,我为新工人乐团的专辑《红五月》做的后期制作。

2016年6月,我遭遇了人生非常大的劫难,录音棚也因为前门地带拆迁而不复存在。危难之时,同心公社接纳了我,让我有了安身之处和工作地。我知道,新工人乐团需要我这样的成员的加入,这个组织做的事情也符合我的想法。这样回忆起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许劫难就不再是苦难,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种种状况,我可能和新工人乐团又会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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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和社会脱节的隐居生活

我现在生活在平谷的同心公社营地,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吃饭、睡觉、编曲。偶尔有朋友来看我。我内心很想和这个社会脱节,想过隐居的生活,就是踏踏实实待在一个地方做音乐。

我要把新工人乐团的音乐制作好,我经常坐在那里琢磨我们乐团的这几个人和他们的音乐,思考如何把握他们歌曲的主题和思路下来。乐队有4个主唱,各不相同,不能把许多变成孙恒,也不能把路亮变成姜国良。后来我发现,光坐在那里琢磨不行,这个路子不对,我开始主动跟他们接触和聊天,开开玩笑,逗他们发声。住在营地,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去洞察他们的内心。观察他们喜欢什么,思考用什么律动去解读。

新工人乐团让我最挠头的是,有风格完全不一样的4个主唱。纵观国内外,目前我所知道的只有两个这样的乐队(也许还有很多我不知道而已),另一个是国外的老牌乐队“老鹰乐队”,他们乐队每个人也都在唱歌,老鹰乐队很成功,我坚信我们也一定会成功的。下面是我对他们四个人的感悟:

恒哥(孙恒):很朴实。音乐最能表现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从恒哥的歌曲就可以听出他很朴实、富有正义感,敢说别人不敢说的,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他的嗓音也很朴实、很亲民。

国良哥(姜国良):他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我不敢跟他开玩笑。我无法琢磨他的状态。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的音乐也很有原则。

许多:富有戏剧色彩,他的歌曲都是多段体。一首歌无法表达他的情绪,他想在一首歌里表达太多的东西,所以就只能很多段。他的歌专属性很强,别人很难学唱他的歌。许多的歌很有特色,一听就是他。

路亮:是个有故事的人,能把故事带到歌曲里面的创作者。他写的都是亲身经历的事情和人。是叙事型的歌者。通过自己的经历写出歌曲,传到听众耳朵里,让听众有遐想的空间,听众可以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带入感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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