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支持反垄断，不支持“小市民式”的反垄断

　　赵 磊

　　(西南财经大学《财经科学》编辑部)

　　（一）由 头

　　拙文《阿里巴巴涉嫌垄断，我为啥不愤怒?》发表后，有人很不爽，质问我：

　　“资本垄断你居然不愤怒?难道你认为反垄断不对吗?你的立场站到哪里去了?!”

　　这个的质问铿锵有力，凸显出质问者具有不可置疑的“政治正确性”。

　　在“让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中特制度背景下，反垄断不仅是必须的，而且也是非常迫切的，刻不容缓的。

　　否则的话，市场经济制度何以稳定，“决定性作用”何以维系?

　　所以，鄙人的立场，首先要与中特保持一致。

　　鄙人的立场不仅要与中特保持一致，还必须与马克思主义的逻辑保持一致。

　　马克思主义逻辑关注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反垄断”，而是“怎样反垄断”。

　　所以，明确了“怎样反垄断”，也就明确了鄙人的立场。

　　重温列宁有关垄断的论述，窃以为，能让我们在“怎样反垄断”这个问题上保持头脑清醒。

　　（二）垄断的手段

　　关于垄断的手段，列宁是这样说的：

　　“单是看看垄断者同盟为了这种‘组织’而采取的种种现代的、最新的、文明的斗争手段，也是大有教益的。这些手段有：(1)剥夺原料(“……强迫加入卡特尔的主要手段之一”);(2)用‘同盟’方法剥夺劳动力(即资本家和工会订立合同，使工会只接受卡特尔化企业的工作);(3)剥夺运输;(4)剥夺销路;(5)同买主订立合同，使他们只同卡特尔发生买卖关系;(6)有计划地压低价格(为了使‘局外人’即不服从垄断者的企业破产，不惜耗费巨资，在一段时间内按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商品。在汽油工业中就有过这样的例子：把价格从40马克压到 22马克，差不多压低了一半!);(7)剥夺信贷;(8)宣布抵制。”

　　100多年前，列宁为我们描述了资本垄断的种种手段。

　　在今天，这些手段依然是资本垄断最普遍、最常用的手段。

　　对比一下阿里巴巴们的种种垄断手法，真是令人感慨万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三）金融化的后果

　　关于垄断主体，列宁是这样说的：

　　“资本主义已经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商品生产虽然依旧‘占统治地位’，依旧被看做全部经济的基础，但实际上已经被破坏了，大部分利润都被那些干金融勾当的‘天才’拿去了。这种金融勾当和欺骗行为的基础是生产社会化，人类历尽艰辛所达到的生产社会化这一巨大进步，却造福于……投机者。”

　　100多年前，列宁为我们展示了金融资本做强做大的历程。正如列宁引用希法亭的话说：“金融资本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统治。”

　　对比一下阿里巴巴们的发迹史，垄断主体的强势在中国也同样如此。

　　今天我们已经不再惊讶，伴随着虚拟经济对实体经济的侵蚀和破坏，大部分利润都被那些干金融勾当的“天才”拿去了。

　　垄断主体金融化的直接后果是：互联网的巨大进步一方面使得生产社会化程度越来越高，另一方面却造福了阿里巴巴这样的“投机者”。

　　（四）“小市民式”的反垄断：梦想开倒车

　　问题在于，我们应当如何对付这些“投机者”呢?

　　换言之，我们应当“怎样反垄断”呢?

　　对此，列宁发出了警告：

　　“下面我们会看到，那些对资本帝国主义作小市民式的反动批评的人，怎样‘根据这一点’而梦想开倒车，恢复‘自由的’、‘和平的’、‘诚实的’竞争。”

　　所谓“对帝国主义作小市民式的反动批评”，是指用“小市民”的思维方式来反垄断，幻想着恢复“自由的”、“和平的”、“诚实的”竞争。

　　对于“小市民式”的反垄断的实质，列宁做了如下分析：

　　“他们避开这些‘棘手的问题‘，只讲一些堂皇而含糊的词句，号召银行经理们拿出‘责任心’，赞扬普鲁士官员们的‘尽职精神’，煞有介事地分析那些根本无关紧要的‘监督’法案、‘管理’法案的细枝末节，玩弄无谓的理论游戏”。

　　在列宁看来，“小市民式”的反垄断，不过是“梦想开倒车”而已。

　　（五）培植公有制主体地位：真正的反垄断

　　有两种不同逻辑的“反垄断”：

　　一种是恢复“自由的”、“和平的”、“诚实的”竞争。这种反垄断的实质，就是在不触及资本私有制的前提下，进行反垄断。

　　另一种是培植公有制主体地位。这种反垄断的实质，就是在逐渐铲除私人资本垄断根源的基础上，进行反垄断。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不触及资本私有制，甚至强化资本私有制的反垄断，不过是“梦想开倒车”。

　　只有在培植公有制主体地位的基础上进行反垄断，才是真正的、彻底的反垄断。

　　正如列宁所说：在不触及垄断资本私有制的前提下，“想找到什么‘固定的原则和具体的目的’来‘调和’垄断和自由竞争，当然是办不到的事情。”

　　（六）不触动经济基础的反垄断：天真的愿望而已

　　期望用恢复“自由的”、“和平的”、“诚实的”竞争来反垄断，为什么是“梦想开倒车”呢?

　　列宁明确指出：

　　——“好心的——即怀有维护和粉饰资本主义的好心的——教授和官员们用来吸引公众注意的种种有关监督、公布资产负债表、规定一定的资产负债表格式、设立监察机构等等的条例，在这里根本不能起什么作用。因为私有财产是神圣的，谁也不能禁止股票的买卖、交换和典押等等。”

　　——“同托拉斯和银行的政策‘作斗争’而不触动托拉斯和银行的经济基础，那就不过是资产阶级的改良主义与和平主义，不过是一种善良而天真的愿望而已。”

　　——“因为这个理想在客观上是开倒车，是从垄断资本主义倒退到非垄断资本主义，是一种改良主义的骗局。”

　　（七）结 语

　　还有人这样质问我：

　　“《阿里巴巴涉嫌垄断，我为啥不愤怒?》——你难道对社会主义中国出现了垄断不愤怒吗?”

　　窃以为，这个质问比较幼稚。

　　为了我这篇短文能在2021年继续活下去，我就不解释何谓“比较幼稚”了。

　　最后重申一下鄙人的立场：支持反垄断，不支持“小市民式”的反垄断。

　　(2021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