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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歌唱青春开始 —— 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与群众运动

2021-1-16 12:57| 发布者: nepal1996| 查看: 13234| 评论: 0|原作者: 多人|来自: 李星整理

摘要: 法西斯对资本主义秩序的重组,等于对共产主义革命的釜底抽薪。工人阶级的革命行动必须一致走下去,直到获得充分的阶级权力,而不是停在某一个看似花团锦簇的中转站。
从歌唱青春开始: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与群众运动 讨论之一(一组对话)







A:



1909年,在都灵大学有一个19岁的年轻人,写下了这样几行歌词:





“同学们,怀着崇高的心情



我们向往日告别



生活就是一场战斗



是充满了欺骗的路途



但我们很坚强,我们已年满二十



……







但若某天我们听到



在我们尚未收复的土地上兄弟们的呼吼



敌人将会看到



我们微笑着面对死亡”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首歌在意军的前沿侦察队(又名敢死队)中间传唱开来。词作者也参军入伍,她阵亡后,某个敢死队员改写了歌词:





“手里有匕首



心中有信仰



带着光荣与勇气



我们一走就是千里”







在战后,敢死队与失业的学生、家道中落的小贵族、各色各样的破产了的小资产阶级等等,团结在墨索里尼的法西斯党周围,穿上了黑衫,以参加"行动队"(squadre d'azione)的方式,勤勉地帮助意大利资产阶级不断重建被大战压垮了的老板秩序——通过殴打和暗杀工人的方式。



法西斯秩序建立后,它需要自己的颂歌。于是,那首青春之歌又被改写了歌词:



“万岁!英雄的人民



万岁!不朽的祖国



你的儿子们再生了



伴随着信仰与理想”





这首“青春之歌”曲作者的经历,也值得说两句。欧战爆发后,他也当了兵。1917年,在前线的战壕里,远离文明、和平、学业与爱情的地方,他竟然听到了自己多年前写的曲子。他过去问那些唱歌的人,为什么唱他的歌?有一个人拿出了一份手抄的歌词,就是"敢死队"版的歌词。他们这些大头兵,最多只有小学文化水平,却在终日的杀戮中,学会了另一种文明:杀人的文明。

我最早注意到这首歌,就是因为这首青春之歌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就是现在,一切都那么相似。在资本主义全面胜利的时代,青年像被命运之手放进迷宫模型的甲虫,注定了无意义的爬行。在现实中,某个不知名的臭水沟将是许多青年的最终归宿。而这种歌就是强心剂,让人有一种活着的,甚至活得还很好的错觉,哪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年意大利统治阶级的任何自上而下的宣传,比之都会黯然失色。





B:



法西斯主义毕竟也是一种群众运动,也需要能够振奋人心的歌曲。就意大利来说,1870年的"统一/复兴"(Risorgimento)没有真正改变国家实质上的分裂。分裂是多方面的,经济与经济结构,文化与语言,各地不同的阶级结构。意大利统一后某位高官曾说:"我们建立了意大利——现在我们得建立意大利人。"

但一个没有经历社会改造的国家,统治阶级与被剥削的大众格格不入的程度太严重了。20世纪的法西斯运动,是意大利第一个彻底波及全国上下的运动,搅动了人心,击败了革命的工人运动,让资本主义秩序生存下来,甚至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A:



法西斯主义的青年文化,提供了一种虚构的体验,基于个人日常经历上的一种升华,一种让人为自己"反日常"的行为开脱的借口,即我使用暴力,是为了守卫美和文明。你们左翼工人使用暴力,是想毁灭美和文明,所以,我们要用暴力毁灭你们。这套文化让人可以举起枪托,往一个半饥不饱的人的脸上砸去,而不需要有任何心理上的不安。因为这是在做体面的大好事。



而法西斯行动队的成员,作为残害工人的具体个人,他的人格也在使用暴力的时候一并“升华了”。在法西斯的精神世界里,他的自由,他的美德,他的荣誉,他的劳动,通过打人杀人的方式,得到了保证。





B:



保卫文明,消灭“地狱里来的布尔什维克”,确实是20年代欧洲资产阶级子弟中流行的文化符号。他们平日里有机会摸到刀枪,在非洲打狮子磨练枪法,"穷文富武"嘛。





C:



在阶级社会里,所谓"美好"、"文明"和"体面"的命门在于,它们不是永恒的,随着市场之手的捉弄,它们有一天也会"不美好""不文明""不体面"。当体面人发现,他们没法用体面的方式来维持体面时,法西斯就自然而然的介入了。法西斯用"不体面"的方式来保卫"体面",乃至于重新定义"体面",以便于捍卫资产阶级文明的核心:资本主义市场下的私有制。

对挣扎于革命危机中的资产阶级文明来说,法西斯是最“符合道德”和“符合法统”的激进行动。它上承所有传统(宗教,阶级,荣辱观),担负了在经济政治绝境下的复兴大任,并阻击“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布尔什维克。在法西斯主义的视角下,无产阶级专政是阿鼻地狱,不具有任何传统和道德成分。阶级社会的新道德和旧道德,在黒衫下得以捍卫,得以重组。

对工人阶级来说,最值得总结的是,法西斯主义如何在旧统治者的不安注视下,成为群众运动的?旧统治者为何自己不能搞定工人革命的威胁?





A:

欧战前的意大利国歌《皇家进行曲》,最大的特点是没有填词。即便有,恐怕也是满口"国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陈词滥调,好比意大利皇家陆军的战斗口号一样(高喊"萨伏伊"),根本不能激励人,与法西斯的战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战前意大利社会还有一个G点,就是"收复主义"(irredentismo),对未收回的领土的渴望。在意大利那边,我们看到的是歌曲作者与"尚未收复的意大利领土上的兄弟们"(fratelli non redenti)的一种道义上的,或者说帝国主义式的"关切"。王室也打过收复主义的主意,但它对这种理念的收编以失败告终。这是当时那个旧统治阶级的命门:爱国可以,爱民族可以,爱秩序可以,但不能用群众性的自发创举,来支持秩序。





B:



艺术创作的繁荣,必须要以创作自由为前提。创作自由,必须与大众的积极探索相结合,才可能有生机勃勃的作品。一个高高在上的秩序,官方文宣往往充斥着四平八稳的空话,与平民生活格格不入。

在欧战前,工人阶级是意大利最富有活力的群体。而法西斯实现了一次社会动员,聚集了那些没了资本主义就像丢了魂儿,活不下去的人。一个对抗工人运动的群众运动,让工人阶级无所适从。毕竟军警宪特听上峰指令殴打工人,与小资产阶级自发打工人,有本质上的区别。



D:



1919-1921年间,意大利北方的工厂相继建立苏维埃,而且没有受到法西斯的太多攻击,但是没有后续了。





C:



后续主要就是工人们开了大会,社会主义的干部们觉得不能发动起义,然后大会也没得出什么东西,也没有巩固占厂的决定出来。总的来说,单方面依靠工人的自发性,还是无法把斗争从占厂提高到夺取政权。但在当时的意大利,从左派党到工人群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运动就慢慢溃散了,然后就是法西斯主义的反扑。

毕竟在当时的马克思主义干部们看来,法西斯干的就是"打工人",就是老板的狗,没人往政权方面想,没人意识到,“狗”会把国家权柄抓在手里。当墨索里尼准备好枪杆子里出政权的时候,工人和马克思主义者还不知道法西斯在搞些什么花样。结果就是:工人被彻底打成一片散沙,积极分子遭到了精准打击,肉体消灭为主。剩下的,则大概半信半疑,接受了墨索里尼的劳动宪章::毕竟里面也有最低工资,组建工会和劳资谈判等等貌似带来希望的条款。





E

我觉得不必给1921年意大利工人的挫败涂上宿命论的油彩。归根到底还是权力的问题,所谓“支持共产主义的群众只有在共产主义运动中才会被制造出来”,法西斯同理。工人不去建立本阶级的权力,法西斯就会建立;法西斯越是接近权力,全社会的反共分子就跳的越高。







D:



法西斯对资本主义秩序的重组,等于对共产主义革命的釜底抽薪。工人阶级的革命行动必须一致走下去,直到获得充分的阶级权力,而不是停在某一个看似花团锦簇的中转站。在革命危机中,中途停下来=已经获得的也保不住。工人阶级身为被统治者,容易在行动中停下来,以为得到的就不会失去。而这恰好又因为并没真正“得到”。被统治阶级最大的特征,就是与“获得”的概念是无缘的。



60-70年代意大利的工人斗争,这次不需要面对训练有素的退伍军人和绝望的小资产阶级,却依然败了。阻止了工人阶级颠覆秩序的那股力量,是强大的共产党,以及美苏冷战形成的全球僵局。意大利共产党在60年代对于如何阻止革命,要比1920年的意大利社会党自觉的多,也更懂得怎么干。



对21世纪的中国工人来说,20年代的意大利教训,在于了解一个资本主义社会依靠全面动员反共产主义能量,击溃工人阶级的过程。而60-70年代的意大利工人斗争,最值得注意的,是持续的工厂行动,如何在左翼政党与选票政治的联手狙击下,未能推进到夺取政权的一步。





B:

要指出的是,古典法西斯的“暴力美学”,在最近100年里也经受了很多演变。今天的工人总结教训,不能刻舟求剑,要及时更新“阶级敌人动态信息库”。





E:

至少在美国右翼华人圈来看,没有这种暴力美学的明显痕迹,而是赤裸裸的私有财产秩序的拥护宣言。因为说实在的,解构这种法西斯美学的人,上个世纪就有很多了,所以我感觉现在的右翼反而要泥石流的多,所谓我坏我有理,尤其是西方各种另类右和新nazi各种让人心肺停止。

有个法西斯美学沦为乐子的经典案例,就是三岛由纪夫的“政变”事件,与其说是严肃的政治行动,不如是一次追寻“美”的艺术表演。结果,解构在陆上自卫队员的哄堂大笑里,连切腹都失败了。



C:



说句意大利之外,法西斯相关的话:西班牙内战时期,弗朗哥通过长枪党,搜罗了一批很懂得平民政治的煽动家。他们是马拉那种“群众领袖”类型的,熟知法西斯主义群众运动的手法。虽然他们在1936年以前一直很惨淡的,在国会里连个席位都捞不到,但遭遇了革命与反革命的大潮后,急速地浮了起来,帮助佛朗哥动员了西班牙的新老反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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