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民族主义与法西斯的历史联系

（四）乌克兰人的不同境遇与“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的兴起

1.乌克兰人建国失败后的不同境遇

在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乌克兰人生活在四个不同的国家。大约有2600万人生活在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500万人生活在波兰第二共和国，50万人生活在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以及80万人生活在大罗马尼亚。在1920年代，在苏联的乌克兰人接触到了乌克兰化的政策，这加强了乌克兰语言的使用，在公共生活中促进了乌克兰文化。在民族意识方面，苏联当局试图将乌克兰人变成忠实的苏联公民，导致前俄罗斯乌克兰人未形成的乌克兰身份进一步与俄罗斯和苏联身份相融合。那里的当局允许各种乌克兰学校和三所中学后的学院存在：波德布拉迪的乌克兰畜牧学院、乌克兰技术和畜牧学院，以及布拉格的乌克兰自由大学。这是当时对东欧的一个少数民族采取的异常自由的政策。在罗马尼亚和波兰，乌克兰人则受到了同化政策的影响——这是在新的、不稳定的、以专制为主的东欧国家中常见的现象，乌克兰人尤其把波兰当局当作是占领者，而非合法的权威[17]。

2.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OUN）的成立

建立乌克兰国家的努力失败后，很多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纷纷逃到德国、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1920年7月，原乌克兰人民共和国的上校军官叶夫根尼·科诺瓦涅茨（Ievhen Konovalets’）等人在布拉格成立了秘密的乌克兰军事组织（UVO），它的目标是继续为建立乌克兰国家而斗争，但却成为一个恐怖组织。乌克兰军事组织通过为其他国家执行与间谍有关的任务来获得资助，当时在乌克兰政党中没有发挥任何重要的政治作用。然而，这种情况在几年后发生了变化，当时乌合之众的领导人意识到，想要成为一股主导的政治力量，他们需要吸收其他右翼政治组织，并将青年纳入其队伍。为了壮大乌克兰民族主义者队伍，1929年1月28日至2月3日在维也纳举行的第一次乌克兰民族主义者大会上，乌克兰军事组织和以西乌克兰大学生为主的激进派联合成立了乌克兰民族主义者组织（Організація Українських Націоналістів, ОУН / Organization of Ukrainian Nationalists, OUN）。OUN把建立统一、独立的乌克兰国家作为最高纲领。成立之初，该组织领导人是叶夫根尼·科诺瓦涅茨，宣传处的工作由西乌克兰学生运动的领袖斯捷潘·班杰拉（Stepan Bandera）负责。1931年4月，斯捷潘·班杰拉组织民众上街游行，抗议波兰警察打死利沃夫大学学生的暴行。这次游行使年轻的班杰拉声名鹊起，成为OUN的二号人物[18]。OUN希冀获得国际社会支持，叶夫根尼·科诺瓦涅茨曾专程前往位于日内瓦的国际联盟求助，呼吁国际社会关注乌克兰人在波兰和苏联统治下的艰难处境。然而，各国对于乌克兰民族的命运和前途鲜有问津。OUN激进派认为，“如果合法的政治斗争不能达到目的，被奴役的人民有权采取革命手段来对抗国家的恐怖”[19]。

3.OUN的内部代沟

从一开始，OUN就分为两代：1890年左右出生的老一代和1910年左右出生的年轻一代。这两代人因许多因素而分裂，其中最重要的似乎是老一辈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经历的暴力和残暴。年轻一代没有接触过这种经历，对战争有更浪漫的印象，更热衷于使用暴力。老一代人包括叶夫根尼·科诺瓦涅茨（1891-1938）、安德烈·梅利尼克Andrii Mel’nyk（1890-1964）和Riko Iaryi（1898-1969）等人。他们在奥匈帝国军队中接受了军事训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和之后参加了各种军队，并试图建立和维护一个乌克兰国家。由于波兰当局的压力或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中的一些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从波兰移民到德国、捷克斯洛伐克、意大利和立陶宛等国家。

OUN的年轻一代包括斯捷潘·班杰拉、Iaroslav Stets’ko（1912-1986）、Stepan Lenkavs’kyi（1904-1977）、Volodymyr Ianiv（1908-1991）和Roman Shukhevych（1907-1950）等人。他们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的生活与老一代人不同，老一代人在流亡中生活在更舒适的环境中。年轻一代人后来被称为“班杰拉一代（Bandera generation）”，因为太年轻，没有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没有协助建立UVO。对他们来说，UVO和OUN是迷人的秘密组织，只有准备为独立而牺牲的勇敢的乌克兰人可以加入。这一代人比上一代人更理想化地看待这场战争。他们认为自己错过了一场战争，并希望能再打一场。这一代的主要人物在爱国和宗教的西乌克兰家庭长大。在1920年代的高中和大学期间，他们积极参加乌克兰高中高年级组织（Orhanizatsiia Vyshchykh Klias Ukraїns'kykh Himnazii, OVKUH）和乌克兰民族主义青年联盟（Soiuz ukraїns'koï natsionalistychnoї molodi, SUNM）。这些组织与UVO和后来的OUN合作，并与他们一起或单独组织各种民族主义和宗教纪念活动和示威。向1920年代后半期，老一代人开始向西乌克兰青年开放UVO，并将其转变为乌克兰民族主义群众运动[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