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半球冬季即将来临，欧洲高峰电价达每度26欧元

远航一号

作者 / 徐栋章

来源 / 能源情报

天然气价格越来越像股价，上蹿下跳。

中国国庆假期期间，天然气继续在疯狂的路上狂飙。10月8日，受到各国表态影响，主要市场天然气价格巨幅回落。不过，依然在高位徘徊。

北半球冬季即将到来，危机是否更甚？能源转型潮流依旧，天然气已成欧洲不少国家的主力能源。欧洲的天然气需求、普遍的碳中和行动造成全球流向改变、价格飙涨，已经持续多时。

能源危机已经在全球蔓延，对经济预期、通货膨胀、全球供应链的影响都在各方专业人士讨论中。一时之间，能源成了显学。各路专家在重新评估能源转型的节奏和措施，相关企业在梳理各类资产的配比和燃料合同，都在未雨绸缪计算着各种途径的收益。

对于一般企业和用户而言，更主要的是要挺过这个天然气狂欢季的跌宕，保全自己、保障安全。冬季在欧亚大陆才刚刚进入序幕，挑战刚启。

气价起落，依旧高位

今年以来，各地的天然气价格同比就处高位。淡季不淡，夏天中国LNG出厂价就超过5000元/吨，高峰时段逼近6000元。

彼时，东北亚现货JKM指数也接连上涨。在现货价格高于长协的形势下，因为国家管网开放政策新进的托运商，只有个位数仍然在履约。国际市场上现货难求，大家普遍觉得是中国为代表的东亚地区从疫情冲击中恢复快，进而带动天然气消费猛涨。

夏季一过，环视全球，发现这并不是全部事实。欧洲多国电价上涨10多倍，部分时段电价达到200人民币/度。欧洲是能源绿色转型的先锋，各国弃煤、弃核都走在前列，新能源水电、光伏、风电发电占比很高。2020年，天然气占欧洲一次能源消费的27.9%。

新能源遇到气候变化，唯一能增加出力、灵活调峰的只有天然气。欧洲天然气价格快速飙升，荷兰TTF价格最高时涨至130欧元。

10月6日，英国天然气期货早盘几分钟内暴涨40%，随后一路狂泻，当日跌幅一度超过10%。英国大力发展的海上风电，受到气候影响出力下降，当地能源价格飙升。已经有多家能源零售商破产，一度出现加油站无油可加的窘境。

欧国多国政府表态对要对能源价格暴涨进行调查，俄罗斯总统普京表示，俄罗斯作为欧洲最大的能源供应国，已准备好在价格飙升之际稳定能源市场，并称今年对欧洲天然气出口销量或创新高。

或许受此影响，国际天然气价格开始下跌。俄罗斯是欧洲主要的天然气来源地，新建的北溪管道曾是美国极力施压要废止的项目。俄罗斯是全球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随着冬季来临，其国内需求也会增长。

长期存在亚洲溢价的价格，不可能独善其身，更是变化莫测。

2020年美国亨利枢纽平均价格为1.99美元/百万英热单位，为1995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亚洲液化天然气价格(JKM)则跌至历史最低点，达到4.39美元/百万英热单位。

2021年则连续创新高，10月5日Henry Hub达到6.13美元/百万英热单位，比去年上涨超过3倍，6日价格5.675美元/百万英热单位。

JKM在10月7日涨至56美元/百万英热单位，一天之后大跌至35美元，同比去年，依然有30美元的差额。

而冬天还没开始。中国最近多省在限电，各地推进煤改气，能源转型是限电的原因之一。接下来，能源供需引起的问题只会更严重。

能源危机，转型何往

确切的是，是能源转型的危机，而不是能源自身的危机。

全球多年来推行能源转型，电气化快速推进。新能源投资占能源投资的比例逐渐提高，化石能源投资没落。进而导致产能和产量建设滞后，甚至产量萎缩过快，影响到新增投资。

全球化、产能提升同步的天然气遇到疫情、上游投资缩减，供应滞后于需求增长。2020年，只有一个LNG项目投运。多年来都在天然气是过渡能源还是主力能源的讨论中过去，如今看来天然气无疑是过渡期主力能源。

中国需要降煤增气，应对大规模的新能源发电。欧洲高比例的新能源，也需要天然气调峰，替代弃核留下的空间。日本则耕耘多年，已经在天然气产业链布局。

这次能源危机，更多是能源转型反映出来的问题。也显示出各国能源转型、电力结构的承受力。有人反思，欧洲的一味去煤弃核，是否太过激进。节奏太快，引起了新的问题。

英国的能源危机，有大力发展的海上风电遇到气候变化导致的风力减少的原因。北海油田又日渐减产，燃煤电厂退出历史舞台，天然气发电占比高，气价高造成电价猛涨。

中国的拉闸限电反映不同的问题。中国的电力结构依然以煤电为主，多年压减煤炭和煤电，相关的市场机制却没有跟上，价格机制没有打通，煤电积极性不高，煤电矛盾没有彻底解决。

天然气在中国能源结构中占比很小，目前8%多一点。广东等省推进天然气发电，但占比依然不高。天然气发电刚刚在发展中，即便如此，中国天然气消费量已经是世界第三，天然气进口量全球第一。

国内在增储上产的思路指引下，天然气产量增长较快，煤层气、页岩气等非常规气也在快速发展。但，如果大规模天然气发电，以中国这样的消费体量，肯定会拉动国际气价上涨。而且天然气发电要对标煤电的成本，这将整体上提升电价水平。

光伏、风电为代表的新能源电力的占比对电力系统也提出新的要求，占比越高，造成的系统成本越高。转型时代，很多问题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直到遇到限电。涉及产业链的利益调整，往往又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整体规划。

不过，这些都是转型中的问题。只有理清这些关系，才能走出泥潭。

全球范围而言，美国气电占比最高，北美天然气资源丰富，资源国家也没遇到能源危机。所以，能源转型还是要因地制宜，结合各地特点，不可冒进，不可心存侥幸。迟早会出问题。

冬季来临，能怎么办

全球天然气都在涨价，不论是资源地美国的HenryHub，还是消费地的价格。而且，涨势还远未结束。

欧洲异常寒冷的冬季，以及全球从疫情中反弹，引发了强劲的需求和亟需补充的库存。美国飓风“艾达”造成相当数量的天然气生产中断，墨西哥湾77%的油气生产仍处于停产状态。根据美国政府的统计数据，目前天然气库存较上年同期下降17%，比五年平均水平低7.4%。

美国是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国，其一举一动影响全球价格。

今年上半年，美国出口了约10%的天然气，较上年同期增长41%。这影响了美国的天然气储存量。为了赚取利润，美国库存一直低于正常水平，天然气转化为液化天然气出口了。

亚洲和欧洲需要更多储备，为冬天做准备。

大部分LNG供应不得不来自美国。液化天然气出口大多因维修相关的生产阻滞而下滑。包括澳大利亚、马来西亚、尼日利亚、阿尔及利亚、挪威和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在内的几个国家的液化天然气出口设施不断发生计划外中断，导致对美国液化天然气的需求增加。

欧洲的天然气现货价格历来低于亚洲，然而今年欧洲的天然气价格大大高于亚洲价格，以吸引世界各地的液化天然气现货供应，补充库存。

欧洲，离开天然气将无法过冬。即便如此，今年冬天也可能是欧洲最贵的冬季。欧洲为激进的能源转型支付成本。

美国的严冬可能使得美国国内市场不得不与亚洲、欧洲买家竞争，从而进一步推高价格。引起价格螺旋上升。

按照以往经验，美国的页岩气产量随着价格提升会快速增产。不过，如今遇到疫情，人员短缺和供应链受阻都会影响产量。无论如何，这个冬天都不好过。

还是回到原点。因地制宜，宜电则电、宜气则气、宜煤则煤，同时按照既定计划推进转型和改革，完善相关机制。不要这样仓促应对。

国家发改委牵头，已经在应对大宗商品涨价的形势。三大石油公司也已积极筹措资源，冬季保供。不过涨价的利益落到产业链的哪个环节，要看政策落地。一般的都要往下游顺价，遇到顺不下去的情况，就是现在火电的处境：一边承受煤电价格倒挂的现实，一边继续忍辱负重坚持生产。

现在市场上随便跟天然气相关的公司股价涨，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手里没有气，长协量又少，凭什么都能大涨。到时，也可能成为成本承受者。

或许，明年才是最难的：资源和材料涨价，逐步传导到下游，将引起普遍的通货膨胀。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通货膨胀和经济停滞一起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