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南街村问题与东方红编辑部商榷

寻找真理

两个月前，我在东方红网站看到一文：

东方红网站编者按：在当前我国私有制的汪洋大海中，南街村是坚持公有制的一面红旗、一盏明灯。他们坚持社会主义道路，扎扎实实地发展公有制经济，真正做到了全村人民“幼有所养、少有所学、壮有所为、老有所养、安居乐业”，根本不存在私有制条件下那种两极分化、贫富悬殊、贪腐泛滥、金钱万能以及上学难、看病难、买房难、就业难等等令人苦恼而又难以解决的问题。这就用事实证明了社会主义制度较之资本主义制度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他们还以勇于探索创新的精神，提出逐步“建设共产主义小社区”的目标，在生活资料的分配中按需分配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同时领导干部带头发扬“二百五傻子精神”（“二百五”是指村干部每月只领取250元的报酬，多年不变），并在在干部和群众中以多种形式深入开展毛泽东思想教育和“十星文明户”评比活动，逐步提高人民群众的共产主义思想觉悟。这就用事实驳倒了某些人散布的“共产主义渺茫论”。他们在实际工作中，面对目前全国市场经济的大环境，灵活地实行“外圆内方”的策略。村中直接参与市场购销活动的人员可以按市场“常规”拿回扣、收礼品，但所收钱物必须全部交公，坚决防止私有制下的歪风陋习侵入公有制的肌体。南街村之所以能取得这些成就，归根结蒂是由于村干部和广大群众坚持了马列毛主义的指导思想，坚持了毛主席的继续革命路线，坚持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规定的社会主义制度。这种思想和路线是以坚定的反潮流精神，跟形形色色的资本主义思想斗出来的。不破不立，不塞不流。过去和现在如此，今后仍然如此。可以设想，处在资本主义私有制包围中的南街村以及其他一些多年来坚持集体所有制的村庄，在继续发展中还会遇到种种困难。但只要像过去一样，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善于应对和克服各种艰难险阻，最后胜利一定属于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http://www.dfhsk.org/a/jujiaopingshu/2013/0802/6870.html）
针对这种观点，我找到了一篇旧文，发到了东方红社科网上。原帖可见（http://www.ldftq.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5867）。
只是此文在东方红网站命运实在是“ 命途多舛”。首先此文一直“未审核”。我当时还发了一通感慨。有图为证：

（可见 http://www.ldftq.cn/forum.php?mo ... =64594&fromuid=4087）
随后在十月份的一个晚上，此文出现在了东方红网站的页面上。在大约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大约有几十次浏览，有一些网友表态，其中大部分是支持的态度。这是让我很欣慰。
谁知这个帖子仅仅存在了几十分钟就在东方红网站消失了。登录后台显示“被退回”。不知何时此文更被进一步删除，连我曾经发表过此文的痕迹也看不出来。但是对比下还是可以看出我确实贴过此文，而且此文确实曾经被发表过。
   
对于为何一开始东方红网站拒绝发表，随后发表不到几十分钟又被撤下，现在又被删除，东方红网站编辑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清楚。只是这种举动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有人可能会说了，人家是老革命，你有什么资格批评人家。又有人可能说，南街村你不支持，难道你要和“精英们”抹黑南街村吗？还有人说：东方红网站一直在批判改良，你批评他们就是极左。

我就说下我的看法。首先，批评与自我批评是毛主席亲自提出来的，是“三大作风”之一。我水平粗陋，从没有听说革命导师说过谁可以有不做自我批评，完全不接受其他人批评的权利。恰恰相反，我倒是想起毛主席评价刘、林的一句话，说这两个党内资产阶级头目根本不愿做自我批评，狂妄顽固至极。

至于南街村是不是社会主义公有制？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必须从马克思主义出发来分析这个问题，不能从唱不唱红歌，挂不挂毛主席像来看待问题。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公开表示钦佩毛主席的很多，至于马克思，钦佩他的资产阶级头面人物更不在少数，但是绝不能认为他们自动就成了马克思主义者，否则就是犯了糊涂的毛病。

毛主席有一段话，非常鲜明、直接的回答了资本主义条件下是不是社会主义公有制能不能存在的问题。

教科书说（第二十章 从资本主义到社会主义的过渡时期的基本特点）， 无产阶级革命遇不到现成的社会主义经济形式。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成分，不能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产阶级社会内部成长起来。工人阶级取得政权只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开始，同时政权是用来改造旧经济和组织新经济的杠杆。

　　毛主席评论说，不能“成长起来”这几个字用得不恰当。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社会主义的国营经济和合作经济都根本不能产生，当然也就说不上成长。这是我们同修正主义者的重要分歧。修正主义者说，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城市中的公用事业是社会主义因素，说资本主义可以和平长入社会主义，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严重歪曲。
————————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简本）

我再提醒大家一个有趣的事实，就是《毛泽东读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批注和谈话（简本）》这本书的编者是马宾、刘实、王正萍、谭乃彰、韩西雅、赵光武、钟哲明、张勤德、杨德明。虽然我对东方红网站不了解，应该也是其中一些编者或者与编者年龄观点差不多的人在主导吧？为什么在编书时写上了毛主席这一句非常精辟的话，随后却把南街村当作社会主义最后的圣地耶路撒冷呢？当然对于张勤德这样公开的修正主义者、民族主义者来说，这句话早就被他抛掷脑后了。我们希望另外一些人不要像张勤德那样，不应该忘记毛主席的这条教诲。

谈完理论，我们再来谈谈现实。社会主义是什么呢？社会主义是对资本主义的否定，是废除了雇佣劳动奴隶制这个最后的人剥削人的生产关系的社会。我们不妨来看看南街村有没有剥削？
南街村有一万多名职工，除了本地村民、村干部享受有一定福利“二百五体制”之外，外地工享有此福利吗？2008年一则材料显示，外地工人工资低的出奇“南街村集体企业在1990年左右，外来劳动力的人数开始超过本村村民的人数，只有3800多名村民的南街村有万余名外来员工在各个企业工作———南街村的村民，多数从事的是管理工作，而外来员工绝大多数从事体力劳动。与南街村民不同的是，外来员工并不能享受到南街村“低工资+高福利”的待遇，他们只能拿“低工资”———150元—300元/月。”这件事被披露后，南街村从来没有拿出有力证据证明不是这么一回事。实际上，这就证明，南街村少数人的富有无非是依靠大多数人的血汗，用更直白的话来说，就是剥削。顺便说一句，不同工人待遇不同往往是资本家分化、离间工人，稳固资本统治的一种手段。
社会主义需要人民当家做主。毛主席说的好：

这里讲到苏联劳动者享受的各种权利时，没有讲劳动者管理国家、管理军队、管理各种企业、管理文化教育的权利。实际上，这是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者最大的权利，最根本的权利。没有这种权利，劳动者的工作权、休息权、受教育权等等权利，就没有保证。

寻找真理

南街村的劳动者不提管理“国家、军队”了，他们有没有管理企业的权利呢？可以肯定地说，没有。恰恰相反，那里一向是主张工人“做奉献”。王宏斌承认公司“产品畅销不衰，主要靠质量优势和价格优势”，抓质量靠人的努力，降成本更要依赖奉献精神（加班、低工资）。一篇材料指出，南街职工（含外来工）加班加点是常事，但并无加班费和奖金；各企业生产任务都是指令性计划，完不成受罚，超额完成也没奖金。很长时间里，除年终有5-7天的假日之外，南街人没有休息日和节假日，管理层还提出“八小时之内拚命干，八小时之外作奉献!”的口号，期望职工们再挖潜力。王宏斌曾竭力辩称“我们是干自已家的事，不需要节假日”“咱们一切要从实际出发。你说放了假让群众干啥？”其实，社会主义绝不是工人就自动成了机器人。社会主义下人民群众要“关心国家大事”，要亲身参与政权管理，要学习，要摆脱资本主义剥削导致的落后状态。退一步讲，就算工人当家做主，做奉献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工人是否当家做主了？他们的“奉献”“献”到了何处？这更是一个问题。

最令人气愤的是，南街村把毛泽东思想变成资本主义下的红色迷幻剂。王宏斌说：“毛泽东思想并不极‘左’，它完全可以指导当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与外资合办企业，“开始时，我们组织全体干部职工学毛选，资方不高兴，认为浪费时间。我们不许他干预。通过学习，职工思想提高了，质量上去了，效益上去了。”工人心甘情愿的为资本服务，失去斗争意志，居然是学习“毛泽东思想”的结果。这是对无耻的糟蹋毛泽东思想。
资本主义必然导致环境污染，有文章写到：

南街企业的工业污水排放仍未得到很好解决，造成周遭个别村落的生态灾难（河流污染、各类疾病大面积出现）。面对乡亲们的指责，南街官员们有恃无恐地回敬道“如果南街村排放的污水超标，国家环保总局怎么不来查我们？”（村党委办副主任段林川），县环保局虽不敢这么狂妄（无耻？），却祭出经济牌来打掩护：“有污染了，就能够马上治理吗？那还要看经济实力”

于是，污水横流，深受其害的只能是周围的人民群众。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资产阶级官方对此的反应。他的反应用一个词来说，就是大力支持。尽管自由派处于对任何带有红色的事物，不管是真是假都本能抵触，但是官僚资产阶级官方一直是大力支持。各级官员纷纷到此视察，银行给予大量贷款，喉舌大力宣传，这都是为什么？难道他们愚蠢到什么是自己的敌人都分不清了吗？说到底，没有官僚资产阶级的扶持，南街村可能搞他那一套吗？根本是不可能的！之所以扶持，就是因为本质上仍旧是资本主义而带了一抹红色，颇能迷惑未觉悟群众，而创造剩余价值不落人后。试想，一个能够有效的缓和阶级矛盾，同时保证资产阶级获得高额利润的村落，难道不是资本主义的模范村落？这样的村干部难道不是资本主义的模范干部？

大约不到一千年之前，欧洲封建主在拯救圣地耶路撒冷的口号下进行了十字军征讨，实际上不过是掩盖在贪婪和无耻上面的一层遮羞布。这些侵略暴行最后都可耻的失败了。在今天再人为创造出一个社会主义的圣地，再令人对其顶礼膜拜，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有人说，谈了半天，纵然你说的有道理，为什么你在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揪住不放呢？难道你没有看到东方红网站也在批评改良主义吗？

我认为，东方红网站的确批评了一些修正主义、改良主义言行最露骨的人物。但是，实际上他们自己的关于南街村性质上的理论，无非是给改良主义留下了一道后门。既然南街村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那么其他村也可以，也可能。那么其他县呢？其他市呢？乃至全国呢？或许只需要另一个王宏斌式的人物！实际上这无非是必然导入到“左转论”，，实际上和最近甚嚣尘上的吹捧某市“社会主义”“新希望”，完蛋后痛哭哀嚎的李民琪、张耀祖等人的行为有何本质区别？

在文章的最后，我想谈谈我对东方红等一些“老左”网站的看法。我认为，这些网站没有无限的吹捧美化某个模式，这是积极的倾向。但是，这并不是说没有原则性的分歧，恰恰相反是非常多的。不仅如此，有些人的文风也不能令人恭维。

当查韦斯去世的时候，整个泛左翼疯狂的赞扬膜拜，实际上这不过是他们寄希望于资产阶级心态的一个表现，仿佛人民群众不需要自己起来，不需要革命，就可以摆脱帝国主义，就可以进入社会主义。尽管查韦斯一再表示自己绝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但是甚至只要你指出这句查韦斯自己亲口说过的话，立即成了“极左”。我写文章公开表示异议。我认为纵然查韦斯有一定进步作用，也不代表在他这种人物的领导下就可以完成民主革命，更不用提社会主义，这个历史任务只能在无产阶级领导下完成，查韦斯只是民族资产阶级的代表人物。然而不知为何这却触怒了东方红网站“武兵”网友，真是罪该万死。在他纪念查韦斯，抨击我的“极左”言论的时候，一点点也看不到如何结合委内瑞拉的社会性质，结合革命任务和当地生产关系来谈，恰恰相反，完全是不停的“极左攻击”，他的逻辑是“只要你反对过高赞扬查韦斯，就是极左，不需要证明，”

后来刘日新写了一篇中国梦的文章。我做了自认为还是善意的提醒。不知作者是怎么看的，只是毛泽东旗帜网上不久又出了一篇语气强烈的谴责文章，同样的，对于我指出的问题同样闭口不谈，只是一味的攻击，同时明确表示，把一些鼓吹对外扩张和强硬的人“居然污蔑成法西斯主义者”，真是无法让人容忍。恐怕这位作者不知道，希特勒或许算得上是德国曾经的“头号爱国者”。

我的希望是，如果一些网友对于我关于南街村问题的观点持有异议，进行争论，我非常欢迎，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会尽可能的答复。但是，如果还是老一套，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而是一味的攻击，实际上，不仅无法驳倒对方论点，实际上还矮化了你们的地位。我想聪明的网友是明白这一点的。
最后贴一段毛主席的话，希望我们大家牢记：“修正主义是一种资产阶级思想。修正主义者抹杀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抹杀无产阶级专政和资产阶级专政的区别。他们所主张的，在实际上并不是社会主义路线，而是资本主义路线。我们现在思想战线上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开展对于修正主义的批判。”

赤旗

其实在这个问题，今天中国的左翼就如同在很多问题一样，如民族主义问题和薄熙来问题，因为担心被指责为与右派“推墙派”同流合污，担心被指责破坏”左翼改良“，而不敢实事求是地向前走一步。红中网在薄熙来问题上的立场已经很小心了（关于改良主义的分析），但仍然遭到“极左”的批判。 真正对于“薄熙来”全面否定的极左批判也是错误的，就如同对于南街村的改良主义通过丑化去批判也是错误的。

没仔细学习过南街村，所以不能就个案本身说太多，但即使南街村本身能维持这一体系短期可持续运作，其是否具有普遍适用性仍然值得怀疑？ 其他所谓“工农联合集体”如何去寻找那么多外来劳动力剥削？ 如何利用其特有的“红色产业品牌”效应？而要实现这两点事实上只有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才能发挥作用。

中国不要说建设10万个“南街村”，就是建设1万个南街村，维持这些南街村就要上亿的外来农民工供这个经济体剥削。 与之相类似的是欧洲一些社会民主体系搞的福利国家体系，其依赖发达的资本和技术体系，通过世界市场与其他落后和殖民地国家进行交易实现超额剩余价值，保证了内部曾经相对稳定的贫富分化（不是没有贫富分化）和全民性的福利保障（只针对本国公民）。但是世界范围内每个国家都搞福利国家可能吗？新殖民地亚非拉国家都去搞福利国家，谁来被剥削超额剩余价值，如果认同福利国家体系是不可能”和平长入社会主义，是建立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上的“？ 那么南街村怎么可能成为在中国可普遍复制的模式？ 个例终归是个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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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2007年来自中国左翼评论的文章分析。http://chinaleftreview.org/?p=17
《农民权利论》，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7）。

南街村的集体制经济，已远非人民公社时期的集体制经济，而是一种与现在的”市场经济”相适应的”集体资本雇佣劳动制”经济。它包括两个层次，一是村民仍以社员身份存在于集体制中，基本上延续生产大队、生产队的权利关系；二是比村民多数倍的外来”农民工”与该集体经济的关系，这是雇佣劳动与资本的关系，外来”农民工”并无村民或社员的身份，并不享受或很少享受村民的福利待遇，他们出卖劳动力使用权给南街村集体，所得工资是按劳动力市场价格支付（2003年平均每人每月300元，2004年350元，2005年450元）。......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种说法。其一，南街村的高效益，主要来自工商业，而非农业；其二，其工商业的发展，主要是外来农民工创造的价值，而其村民大多只做管理工作，现在几乎很少在本村企业当工人的，至于从事农业的本村村民的经济效益并不高；其三，南街村集体制的保持及其转向工商业并取得快速发展，在于其党支部书记以个人的能力驾驭集体实力，充分地利用”市场经济”在这个阶段的特点，以及各种特殊的政治和舆论条件，这是明显的个例。与某些私有企业老板的发迹不同的是该支部书记有坚强的集体主义信念，并未将集体的财产攫为己有，但其经营方式，却与私有企业者大同小异；其四，南街村的集体制经济的权利以”集”为主，村民们并无明确的权利以控制所”集”之权，他们是为自身享受的高福利而拥护”集”权的，而那些数倍于村民的农民工更无权制约其雇主，他们与别处的”打工仔”"打工妹”无异，都是集体制之外的，是为出卖劳动力使用权而劳作的，不论村民或农民工，都没有因为集体制的权利体系而表现出主动性、积极性。因此，我们既要承认南街村党支部书记的个人信念和努力，又不能将其成绩简单地归之于实际上已不存在了的集体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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