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旗: 许志永代表的是自由主义左派, 一方面如远航说的陈有西等宪政派大右派已经抛弃他了,因为他走底层民粹动员的道路,中国的自由派坚决反对这样走,因为这条路在中国很容易导致民粹左倾。如刘晓波等人言论反对革命也是这个意见。但另一方面,许志永有其进步的一点,他代表的是在城镇化和工业化中大批出现的小资和工人阶级上层的观点, 关于教育平权和公开财产等。 (金融时报又夸大其词,教育平权运动解决不了几亿农民工子弟入学的问题,公平教育是资本主义制度下不可能解决的问题)。据我所知,公民对新自由主义政策还是有一定批判性的,不同于当年的08宪章,因为他们要动员底层民粹。 远航一号: 他们对新自由主义批判表现在什么方面?另,“教育平权”是一个城市小资产阶级和工人上层的口号吗?
赤旗: 我觉得判断一个人的情况需要从他的言行各方面来看,而且需要长期地一贯地整体地看。我对许的判断是自由主义左派。许志永在政治模式上更倾向的是北欧式的社会民主主义(也就是王希哲他们相信的那种),而不是经济上的完全自由市场。在人员构成和动员上他走的是底层动员的道路,他从读研究生起就是搞农民征地维权之类的,后来主要搞访民维权出的名。
说实话,根据我的接触和理解,在中国十几年搞访民维权最扎根的就是当初的公盟了。许本身是极为贫穷的河南民权农村子弟出身,没有什么背景,完全是靠读书,对底层人民的同情还是比较真挚的。
他抨击中共很厉害,对前30年和对后30年都是拼命抨击,但是把两者之间割裂开来抨击, 这与自由主义右派又是不同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前30年斯大林毛泽东模式共产主义, 后30年权贵资本主义,称赞北欧福利模式,这是西方自由主义左派的路数。 许志永和新公民运动这次重判,我的感觉其实主要就是“不打硬的,不打软的,就打不服输的”。许是有过前科,也坐过牢的,还搞新公民运动,你主张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能几千人聚会吃饭,鼓动几百人上街,等明天改个名字就能登记几百个候选人竞选,几万人投票。这才是要命的。
马厚芝等人的经历也是如此,你主张什么没人理你,在网上意淫法西斯主义,大汉民族主义的多了,但你要是付诸言行,搞几十人开会封官派任务,就是麻烦了。。。
据我“道听途说”的,许志永在和“有司”交流时,经常爱用“社会主义”说事,说与你们相比,我应该更算个“社会主义者”。
”我的理想其实和“社会主义”原初的理想并不相悖,社会主义追求公平正义,必然离不开民主法治,社会主义需要发展生产力,必然离不开市场经济,社会主义绝不等同于一党专制、计划经济、公有制。社会主义有多种,1949年后中国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公有制的“科学社会主义”,1978年以后推行产权私有化和市场经济,正是这些文革中被大力批判的“资本主义”制度带来了中国三十年的经济发展。其实什么主义都是次要的,解决国家的问题给国家带来自由民主进步才是重要的。“
中国存在这么一批”对社会民主派“抱有幻想的自由主义左派,如王希哲和许志永。 (其实我觉得”马列托“在这个方面不是很”托“,当然中国自称”托派“的有些就是自由主义左派转变的)。根据我的接触和了解,他们在小资和学生中还有一定支持度的。。。当然如何判读和对待这些“自由主义左派” 值得研究。。。 远航一号: 赤旗,个人有一邮件给你,请注意查收。我也在想,社会民主主义者(赞同福利国家,但是却反对国有制,反共、反对历史社会主义的)在中国这样的条件下是否有进步意义?社会民主主义,一般来说,在西方、在日本历史上是进步的。但是你了解,八十年代以后,特别是自从布莱尔第三条道路以后,早已经发生变化,堕落为温和新自由主义。尽管如此,总还是多少代表一些工人阶级利益,起着一点迟滞新自由主义的作用。
然而,在外围和半外围的环境下,从广大的失败国家到几个主要的“新兴市场”,我实在是想不到社会民主主义起着进步作用并且在群众中有显著影响的。拉美可能是最接近的,但是拉美的左转政权普遍打着激进社会主义的旗号而在事实上实行进口替代工业化的国家资本主义政策。这是不同于简单地乞求资本家让步的“社会民主主义”的。这些恐怕不是偶然的。
那么,像今天这样,许这种运动有没有进步意义呢?根据你讲的许的经历,当属于反映了一部份下层小资产阶级的政治幻想和主张,又掺杂了小农的落后性。首先一点,今日中国,无论左派右派,不发展工人运动,最后都是无前途的。我与路石的看法仍然是,目前在新工人运动中,无论左派右派都没有扎住根,新工人运动有它自己的规律。而在老工人运动中,我们是开始扎住根的。老工人实际上并不见得老,下次回国,给你介绍一些并不老的老工人,关键是他们有群众。
其次,今日中国,工农群众对毛主席的感情是实在的、普遍的。谁反对毛主席、反对社会主义,那就得罪至少半数工农群众。另外半数(青年中的大多数),在未经教育的情况下,固然没有什么对毛主席的感情,但想要让他们如许一样仇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乞求资本家的同时,坚持不忘念叨反毛,实际上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或者起着在群众运动中制造分裂的恶劣作用。对于许来说,反毛反社会主义,无非是想靠上帝国主义和自由派这颗大树。毋庸讳言,中国的自由派,是有帝国主义和买办背景的。我当然反对乌有等所说美帝一天到晚就想搞垮中国。但是美帝将中国的自由派作为他们在中国的政治备份,这个作用还是有的。
在外围和半外围的环境下,新自由主义最主要的表现形式,就是对前三十年的反动。在苏东中国,就是对社会主义(公有制、计划经济)的反动;在拉美、中东、印度、非洲,就是对进口替代工业化的反动。许以为市场经济、产权私有化都是所谓进步,可见其无知、庸俗及反动,事实上完全无视中国工人阶级以及后来劳动农民在阶级利益方面的重大损失。这方面,我认为许代表着旧小农最狭隘、最落后的方面。
至于争取自由的问题,毛派中的一部分(所谓二次革命论者)、托派中的大部(秋火、工国委)似乎都主张左派应当支持自由派争取政治自由的斗争。这里有个问题,首先,怎么支持,拿什么支持?这些同志经常说的就是,有了政治自由,工人运动能有更广泛的空间。那么问题就来了,自由派有本事独立争取到政治自由吗?如果没有本事,他们愿意发动工人阶级吗?靠什么发动?自由派怕不怕暴民专政?这些,我认为是1989年的主要教训,是怎么估计也不为过的。我个人,除了政治上以外,从心理上、从思想感情上,最反对的,就是中国工人阶级把1989年白白流血的老路再走一遍。
今日中国的现实就是,要争取政治自由以及其它一切民主权利,不把工农成分发动起来是不可能的;而要发动充分发动起来,不靠社会主义、毛泽东主义也是不可能的;而革命社会主义一旦掌握了工农运动领导权,断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所以,就小资产阶级方面的工作来说,反对自由派(包括许之流的“自由主义左派”)仍是主要任务。工农斗争方面,目前主要特点是经济斗争,左右派都无能为力。我们有办法的地方,都是工人已经较有觉悟的。将来的出路,可能还是以老工人、有觉悟工人带动一般群众。
最后,关于社会主义,你我都知道,社会主义决不是什么“公平正义”。从许对北欧的描述来看,此人对西方的现状极其无知。许与王希哲亦不相同。王政治经验更丰富,并且毕竟是造反派出身,对文革知道做二分法,而且从推翻中共的目的出发,愿意与左派合作。这些是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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