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这一节或许是个多余,算是一个小结吧。
八届十一中全会不但对于刘少奇本人,而且对于其组织路线上各个层面的人来说,都是个政治分水岭,此前刘少奇可以直接操控文革方向,不惜代价保护他自己和这些人,此后他无法直接操控文革方向,这些人心里明白,如果不能自觉团结起来,成功让文革无法进行下去,迫使毛泽东停止继续文革,那么,就都会和刘少奇本人及其政治路线一道,退出历史舞台。这是他们的基本判断。也正因为如此,出现的实际局面就是:即使没有刘少奇的明确指令,他的组织体系只要看到他还没有彻底倒掉,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自动健康运转,能够自觉团结在陶铸等人周围,借用周恩来的影响力,不惜一切代价护主,力保其东山再起。这里面当然包含有谭力夫的功劳在内,谭力夫8月20号的讲话,如前所述,是几乎被操控文革实际主导权的人当作中央文件发到全国,代替刘少奇本人向全国刘邓路线执行人发出保卫刘邓路线的通令。
这里明显看到,刘少奇组织路线上的人(其实也包括其他派别的人),或许除了少数人之外,多数按照传统的“宫廷斗争”的惯性思维,迷信“血统论”,迷信“一朝君子一朝臣”,无法理解或者接受毛泽东关于“社会主义社会阶级和阶级斗争理论”,无法接受“斗、批、改”,无法接受文革。于是按照他们的传统宫廷斗争的方法,不择手段搞斗争,结果把一场伟大的涉及全社会的政治革命和文化革命的运动,搞得后来人以为是一场“宫廷内斗”,没有其他。他们不想要社会主义,也看不到毛泽东(及其思想)对于封建传统政治文化的大踏步超越,带着江青、张春桥等少数几个人已经进入了现代政治文明之中,而并不是要和他们几个人搞“清一色”,更不是搞“清一色一条龙”(有后来的“大联合”为证)。尽管毛泽东一再声明文革是要清除一小撮走资当权派,不是要打倒所有领导干部,甚至在毛泽东于9月15日第三次接见红卫兵后,陈伯达控制的《红旗》引用林彪的讲话发出社论说,这次文革的目的“绝对不是斗争一切领导干部,也绝对不是斗争群众”,但是刘少奇路线上的人还是人人自危,担心自己是被打倒的一小撮中的一员,于是只好一起做困兽斗,另一些不是刘邓路线的人,做过一段时间观潮派、骑墙派之后,纷纷作出选择,基于各自的判断,加入两大阵营,当然也有始终是观潮派、骑墙派的,像周恩来这样的传统文化下的政治太极一流高手,则乘机壮大了自己的政治力量。
在一定意义上说,这个情形是两架不同构造的阶级斗争机器——一架是完全现代的,目标是社会主义,一架是完全封建的,目标是“封建的资本主义”——在同一个党内为争夺对这个党的改造权,以实现各自目标的超极限碰撞。这两架阶级斗争的机器一旦发动,就都没有自觉停止下来的可能,必须是其中一架遭到摧毁。也就是说,这次冲突在当时是无法避免的。这或许就是毛泽东要留给我们的历史教训,如果未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历史的教训该如何借鉴?这是一个政治哲学范畴的艰难课题,中国要真正进入现代政治文明时代,必须需要政治家先改变传统宫廷斗争思维方式,超越“一朝君子一朝臣”的观念局限。这恰恰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大的弊端之一,不是10年20年,甚至100年200年能够实现的。惟其如此,毛泽东说社会主义是几百年的事业,文革则每隔7、8年就要再来一次。
社会主义者要完成这个超越,就必须认真总结此次文革的教训,要想到社会主义运动未来再次兴起之后,政权如何延续的问题,从理论和实践上解决好这个问题。资产阶级的学者,无论他们怎样诅咒毛泽东,其实也必须面对这个艰难的政治哲学课题,因为它是中国腐朽的传统文化提出的问题,不是毛泽东捏造出来的问题,毛泽东只是把它用文字写出来了,用话语表达出来了:“社会主义社会阶级和阶级斗争”。如果说这是阶级斗争语言,不值得一谈,那么改一下,让其成为“现代社会阶层和阶层冲突”如何?惟此一改,资产阶级学者的虚伪面纱也给彻底撕下了,不承认阶级和阶级斗争,故作人道、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的本性,就昭然若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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