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以后怎么打算?你长期准备在这边发展? 答:没有。 问:想将来再回老家? 答:看变化,家里那边好的话就可以回去。 问:怎么叫好? 答:现在说西部大开发,觉得我们那边可以的话就可以回去,去贵州或者重庆。那边离家近一点,感觉这边上班的时间太长了。在重庆那边上班的时间短一点,自己的时间多一点。像在这边打工的时候,在这边租一个房,晚上睡一下觉而已。早上去上班,晚上回来,就是睡一下觉,第二天起来再去上班,就是这样的工作。 问:老家上班时间怎么会短呢?也不短啊? 答:那边上班是8个小时,两班倒的,分白班和夜班比较好一点。那边都是这样的,大厂,小厂都是这样的,一天8个小时,都是分班的白天8点上到12点,2点上到6点,夜班上到三点这样的。但是一般的厂很少搬到我们那边去,一般搬到湖南。 问: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老家那边工资待遇可以的话,你就希望回老家那边的,在那边的城市生活,长期生活? 答:是,我姐也在那边,回去好一点。 问:是最近的打算还是以后? 答:有机会就回去,也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因为我姐姐姐夫也在那边上班,如果找到好的公司的话就想回去。 问:你会回到村子里面吗? 答:不可能,不会回去的。 要付房款就必须做下去-王福连的故事 王福连(男)是重庆人,1980年出生,小学毕业。在打工的10年中,头3年换过几个工作,从2003年进了舒雅厂子之后一直做到现在,做了7年多了。他给我讲述了他在舒雅厂的工作:“2003年的时候,就进了现在这间厂,主要生产德国品牌舒雅,不过现在德国已经将这个品牌卖给现在的香港老板了,现在生产舒雅和必雅两个品牌。中途也离开过两次。之所以一直进这间厂,还是觉得这间厂比较自由,工资也还可以,一般有两千多元一个月,如果加班多的话就可以拿到三千多元。 我反正暂时还没有打算转厂或者是辞工,还可以做一两年,因为还要付房款,经济方面也不允许不做呀。而且我们厂的工资也还算可以,比起别的厂还是要好一些。我们厂没货的时候,一个月保底工资是1500~1700元,这是上26天的工资。没有货的话,也不会放长假,组长也会安排你上26天的,因为组长自己也要挣钱呀。金融危机的时候,没有解雇工人,只是职员被解雇了一些,因为职员的工资高。我们这间厂很少缺货。我们去年(2009年)12月份在镇上买房了,做两年之后就可能会回到镇上去,想做生意,但是具体做什么现在还没想好。镇上人少,很难做生意。” 在这一章的结尾和大家分享新工人艺术团2009年出品的第三张专辑《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梦想》中的一首歌曲: 在这里打工 词:民谣曲:姜国良 远看这里像天堂,近看这里像银行; 到了这里像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 各个都说这里好,各个都往这里跑; 这里挣钱这里花,哪有钞票寄回家。 都说这里工资高,害我没钱买牙膏; 都说这里伙食好,青菜里面加青草; 都说这里环境好,蟑螂蚂蚁到处跑; 都说这里领班帅,各个平头像锅盖。 年年打工年年愁,天天加班像只猴, 加班加点无报酬,天天挨骂无理由。 碰见老板就低头,发了工资摇摇头, 到了月尾就发愁,不知何年何月才出头。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第二章 居住在城市 打工者在城市居住的状况可以从三个层次进行分析:一个是居住权;一个是居住条件;一个是对居住地是否有归属感。 中国的户籍制度限定了不同区域和城乡人口的居住权力。现在的政策规定是,户籍是农村的打工者可以在城市生活,前提是在城市就业并办理暂住证或者居住证。在和工友的交流中触及了居住权这个话题,比如有的工友说:“我是中国公民,在任何地方居住只要有身份证就应该可以,办暂住证和居住证都是歧视。”本书没有对居住权这一更加宏观的层次进行详细分析,而将居住条件及家庭团圆这些比较现实的问题做为重点调研对象。 书中用比较详实的数据和描述介绍了北京、苏州和深圳工友的居住条件。由于绝大部分打工者在城市都是住宿舍或者住出租房,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触及打工者是否在打工所在地拥有住房这个话题。在城市长期居住,但是在城市却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住房,这是大多数打工者最大的苦恼。“有个稳定的属于自己的地方住”是所有工友关心的首要问题。一个工友说:“动物都需要个窝,何况人!”我看到一个工友的飞信签名上说:“真想当一只蜗牛,走到哪儿都有自己的家!” 我们经常可以听到打工者有这样的感叹:真希望在城市有个家!在这里,家主要指的是住房。也就是说,如果在城市有了住房,那么在城市就有了家了。反过来讲,即使全家所有成员都在城市,但是没有一个住房,在城市还是没有家。住房和家的这种联系可以让我们得出一个判断,在一个地方是否拥有住房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对这个地方是否有归属感。当然,住房并不是归属感的全部。本章讲述了杜大哥的故事,他在城市拥有自己的高级公寓,但是他对城市还是没有归属感,也就是说,归属感由物质和精神两个层次决定,这两个层次会互相影响,不同人的体会也会不同。 一、下班之后“不能回家” 在和工友聊天的时候,当工友告诉我“家在哪里”的时候指的都是老家。下班之后说“回宿舍”和“回租房”,或者说“回去”,几乎不说“回家”。工友每天住在城市、生活在城市,但是每天都“不能回家”。也有的工友告诉我:“在城里都住习惯了,‘回家’反而不习惯了。”这种非常矛盾的叙述反映了打工者在城市居住的现实状况:打工者长期在城市工作和生活,但是在城市无法拥有自己的住房,因此不觉得城市有自己的家。 以北京的房价为例,2000年五环地带的商品房价大概平均每平米3000到4000元,到了2010年这个地带的房价涨到了每平米2万元以上。10年的时间涨了7倍。按照打工群体的收入水平,一年不吃不喝在北京也买不到1平米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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