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旗手和资本之二——旗手(中)
到底是吃腐肉的,还是吃鲜肉的,又索性自己本身就是肉?这得看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资本周转中处于什么地位。而“地位”又是被人们在周转中付出的“劳动”所决定。 HX常笼统的说“劳动者”。这个“概念”宽泛到丧失了“概念”的功能,因为它可以概括所有人,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意义了——工人固然要劳动,老板难道不用么?老蒋策划围剿红军,难道不需要付出劳动么?各路旗手巡回演讲,难道这不是劳动么? “劳心”和“劳力”,这是在马列毛主义诞生之前早就有的说法。可见“劳动”这种“无概念的形式”并非老马的发明,庸人们常说“都是劳动者”,实际上他们拥护的不过是“劳心”和“劳力”各取所需的和谐。 革命导师的贡献不在于他们在社会分析中引入了“劳动”——这事儿历朝历代的统治者早就干了,而且运用很娴熟,“劳心”者的“劳动”牛逼,所以“劳力”者就得听话。 贡献在于他们给“劳动”这个“无概念的形式”注入了明确的概念——生产劳动。对资本主义以前的剥削制度,生产劳动体现为剩余品的创造,即扣除自身口粮后上缴的劳动果实,然后战争,宫廷阴谋,吟诗作赋等等“高级活动”就展开了。对资本主义,那就是剩余价值的创造,即只有生产剩余价值的才是“生产”劳动。 比如,电影明星做广告,搔首弄姿当然也算是“劳动”,在大小HX看来凭劳动获取报酬也是无可指责的,充其量从道德上斥责一下明星不管产品质量乱作代言。 但道德显然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我们关心的是,如果明星的劳动是一种生产劳动,他们给代言商品创造了新价值,那么经过代言后,商品价格是一定要提高的。 实际却并非如此。我们固然可以观察到某些商品经过广告轰炸之后会卖的很贵,但我们更观察到这类泡沫的破灭。史玉柱的“脑黄金”就是一个例子,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而宋祖德的“增高鞋垫”现在还存在,不过利润已经很薄很薄了。 可见广告只是有助于扩大商品销量,但价格还是得服从商品价值,而价值早就被生产出来了。于是,明星和老板不过是凭借他们的“劳动”来瓜分工人提供的剩余价值而已。 所以时代发展到今天,“劳动”早就是生产劳动的同义语。当我们提及“劳动”,或者“劳动者”,那就是指无产阶级。那些拿着“都是劳动者”继续纠缠的庸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当“人力成本”上升时,他们叫的比谁都惨----既然各种买卖,各种阴谋都是“劳动”,那大可以撇开工人,自己玩嘛。 我们是这样生活的:先把剩余价值生产出来,然后分肉的就来了。先是自己老板,然后分肉的越来越多——小三,明星,官吏,军官,当然还少不了各色“旗手”。 我们要同时在两条战线上斗争。首先是跟“自然”斗,要伐木要种地,那就是跟“天然自然”斗;要控制设备,那就是跟“人化自然”斗,斗争的成果就是“肉”被生产出来了。然后第二条战线就开始战斗了,我们得跟老板抢肉——平均工资水平就是斗争状态的体现。 肉到手后,老板叼着跑到流通市场上,更多的动物也跑过来抢夺了。他们人人都高喊自己是“劳动者”,实际只是抢肉的“劳动”。抢夺不能增加肉,却只能损耗肉,损耗越大,抢夺越激烈,反过来,损耗更大。如果抢夺本身能生产“肉”——交易创造财富,那么这些“劳动者”们抢着抢着就会饱了,何苦继续抢下去呢? 这种争夺相当激烈。而无产者的战斗却已经暂告一段落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远离战场的山坡上,有的在闭目养神,有的在舔舐伤口。山下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旌旗挥舞,好不热闹。 突然会有一个人从烟尘中冒出头来,大嚷,嘿,山上的,愣着干嘛?为自由民主而战啊!这里都是五毛啊。 突然会有另一个人冒出头来,大嚷,嘿,山上的,你们快点“觉醒”吧,为中华民族而战啊!这里都是汉奸买办啊。 突然还会有人冒出头来,大嚷,嘿,山上的,这里都是官工啊,下来斗他们吧。 形形色色的大旗都在向我们招手。我们当中有部分兄弟头脑一热,下山参战。但更多的漠然的注视这一切。这就是山下斗士们指责的“沉睡”,“麻木”,“要启蒙”,“要教育”。 只要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下山参战的,要么死了,大部分还是要回来的,因为我们的阶级地位决定了参加这种混战是很没劲的。我们的战场就在工厂里!我们的战场在生产!而不是流通! 这就是我们和旗手们的本质区别。他们的眼界,是由他们处于资本周转的流通环节所决定的,正如重商主义发源于大英帝国的贸易体系。是实践决定了理论。 于是,旗手们,不管是“左”还有“右”,他们关注的就是流通,他们也不得不关注流通,因为这是他们抢肉的战场。 比如茅于轼旗手和张维迎旗手,鼓吹彻底的“土地流转”。对工厂,物资的流动称为“运输”和“调度”。而流转,那就是流通环节干的事儿,总的来说,那是等价交换的世界。这跟普通的商品交换有什么不同的呢?马克思指出,流通的资本属性取决于生产环节,只要生产是剩余价值的生产,那么流通环节就具有了资本的属性,尽管依然是“等价交换”。因此,土地的流转,那就不仅仅是商品(土地所有权)的买卖,更重要的是生产的组织。但这对茅旗手来说是不用多做考虑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的眼界中,利润的生产是不言而喻的,是“自然”的,跟动物成熟后就要交配繁殖一样的。所以关键是流通,关键是谁能获得利润,而不是利润的生产。而在革命导师的视野中,“生产”是历史的,运动的,是生产决定了流通,生产方式的不同决定了整个社会运动的性质。 比如时寒冰旗手,在《要任志强不要时寒冰》中我已经谈过了,他的所谓三招打压房价,统统是流通。不从房屋的价值构成,而从修改买卖机制着手,对无产者来说就等于零。但对时寒冰及粉丝团来说,却很有意义,因为这涉及到分肉。 比如吴敬琏旗手,号称中小股民的良心。他提出的“权贵资本主义”让他名声鹊起。可“资本”,本身就是无偿占有劳动的“权力”,而在他的眼界中,“权力”居然成了可以和资本剥离的独立成分。那么,“无权力的资本”,这个真正的乌托邦,对无产者当然毫无意义。但对其粉丝却很有意义,因为他们实际谈的不是“权力”的消除,而是“权力”的再分配。 以上都是公认的以“右”的面目示人的旗手。而“左翼”张旗手就是更为有趣的物种。因为他和吴旗手都对股市欲罢不能。可他偏偏自称“毛派共产党人”。 据说,熊猫的大黑眼圈是为了吓唬小动物的。小动物看到这么大的眼圈就以为眼睛肯定也很大,那就被吓跑了。可偏偏熊猫是个小眯眼。 同样,张旗手不是用毛泽东的眼界来看世界的。毛泽东,对他来说,只是个“黑眼圈”。因为他只具有“流通”的眼界。 08年曾听了张天师的一个讲座。张唾沫横飞的控诉汉奸们购买美国国债。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很高明的消除美国国债的方法:用中国手里的美国国债进行抵押贷款,贷款用来收购国内外资公司的股权以及进行海外实体投资! 据说,这是“一石三鸟”,一能收回“战略产业控制权”,二能收回在美国投资,三不会导致美国债市动荡,不伤和气(老张也是鼓吹双赢的嘛,这不活脱脱生意人么)。 由于本人当时觉悟有限,所以鼓掌的也有我一份儿。但多年生产劳动沉淀下来的阶级意识还是发挥了作用。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疑惑一直萦绕不散——把产业从洋人手里“收购”回来,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这个疑惑不断的扩大,最后就成了质疑。我甚至想到,把我那位拿着美国国籍的汉奸老板换成张天师这样的纯种,我的境遇会有什么提高呢?纯种汉人老板会是提拔我呢还是涨工资呢?是不是我就不用加班加点忙活呢? 今年某篇文章,谈到中国实行美债“债转股”,张天师旧事重提。他称当年的方案是“经过海内外爱国学者广泛讨论”,并“多次向高层上报”(看这奏折打的),没想是“这么悲凉”的结果,因为转成股权了,那洋人公司破产就什么都捞不着了。接着按惯例又是大骂汉奸。 不过,这次至少我是退出鼓掌的行列了。原因再简单不过——关我鸟事。 张天师这个方案,充斥着一种自作聪明的“机灵劲儿”。就好像历史上N多宣称自己发明永动机的“聪明人”那样,骨子里带着“天机不可泄露”又“欲盖弥彰”的神秘劲儿。 拿着某种东西“收购”(或者叫交换)另外的东西,再多倒腾几手,然后指望美债——一种客观存在的现实资本——彻底滚蛋,请问张天师,你搞的是魔术还是把戏? 如果问题真的能通过“流通”来解决,那无非表明,在张天师眼里,资本主义的问题都不过是“流通”问题。这跟前述的各位“右派”旗手又有什么不同呢?真是“共产党人”中的珍稀品种呀。 退一步说,即便我不是站在无产者的角度,而是站在商人的角度,我也不觉得张的方案有何高明。抵押美债,你觉得能抵押多少东西?你是觉得债市的玩家是傻逼还是咋的。我认为老张把自己衣裳抵押出去更靠谱一点。而美债,你越抵押就越贱。今天抵押还值一块布料,明天连绒线都不值。今天抵押越多,动作越大,贱的就越快。偷偷摸摸去抵押呢?你总不能指望周小川每天往兜里揣几百美金跑三里屯(使馆区)站街吧。 老张还担心公司破产股票就成泡影。如果成立,那就搞不清张天师为啥担心外资在华控股了,显然这些外资都是傻逼。更何况,张天师的“一石三鸟”的第三只鸟正是“海外投资”——没股你还算啥“投资”呢?张氏潜规则就是,不管咋样,被洋人控股,那就糟了,洋人随时可以玩破产;被纯种华人控股(比如黄光裕)那就爽了,可每到年底,大量纯种华商会跟工人玩破产。 顺着这逻辑,还能推导出另一个惊人结果:所有让公司破产的老板们都是真正的“毛派共产党人”,因为他们让投资方颗粒无收。这么一算,这类“毛派共产党人”真是多如牛毛,难怪张天师对“左转”满怀希望。 美债怎么倒腾,是老板们的家事,轮不着也犯不着我们多管。但不妨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债转股”总比“拿债抵押贷款”要“高明”。换个说法,如果大HX真的依着张天师等“爱国学者”的方子,那我们就得相信“左转”还真的有可能。 而正是因为中国HX选择和美国和谐捆绑成大闸蟹整体上市,那我们也就决然否定了“左转”的可能性。面对这样的对手,只有通过暴力,而不是“大众民主”;只有通过有“组织”的反抗,而不是“街头抗争”才能消灭他们。别无它法。 张天师对股市的推崇比吴敬琏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充当弱势股民的“良心”上,张吴二人的社会职能是重叠的。但张还比吴多了一个预言家的身份,一个“天师”的身份。 请看张是这样讴歌金融的: “固定资产抵押属于富人金融,因为穷人没有东西可抵押;预期收益抵押则属于穷人金融,穷人只拥有未来。可以说,与证券市场相联系的抵押债券、股份制和衍生金融工具等,是人类经济发展史上最伟大的创新,奠定了世界一体化的大同基础。股份制实现了资本社会化,实现了经济协调发展,实现了利益共同体,实现了无成本调节。衍生品市场把风险变成了可控产品和产业,让人们能够调节未来供求关系,在生产过程之外实现资源配置,避免了配置失调的资源浪费。所有这一切,都构成了大众经济的基本内容,并迫使社会开始向大众政治转变,是继农业革命、工业革命之后的人类历史上第三次伟大飞跃。” 原封不动的引用,是为了给大家展示张天师是多么珍贵的极品啊。 产业资本循环的公式是 G—W----P----W’----G’。我们工人是在P环节。那么张旗手在哪里呢?他讴歌的“金融”在哪里呢?那就是G。连G——W都不是,而仅仅是G,就是为了购买生产资料W而“融资”。当然在这里面又是一堆“等价交换”,数不胜数的G在不断倒手,数不胜数的证券也在不断产生和消亡。因此,从广义来说,这还是流通,尽管W在这时依然身处“彼岸”。而老张就是把这些倒腾,描述成“穷人金融”,描述成“最伟大的创新”,这简直比耶稣还牛。 “穷人只拥有未来”——是啊。要不然穷人干嘛信教呢? “股份制实现了资本社会化”——原来资本的“社会化”等于社会主义。诸位明白没?张天师的“社会主义”是要保留“资本”的,只不过是“社会化”的——资产阶级不联合起来怎么能压迫穷鬼呢?这就是他们的“社会化”,而对老张来说,这就是“社会主义”。 “(股份制)实现了经济协调发展”——无语...... “(股份制)实现了利益共同体”——谁的利益,谁的共同体? “(股份制)实现了无成本调节”——无成本!调节无成本,那就等于没有能量损耗,张天师果然在搞永动机。 “衍生品市场......让人们能够调节未来供求关系”——乖乖,今世的供求还没搞定,都开始调节未来的了,我代表子孙后代感激你啊。 “在生产过程之外实现资源配置”——原形毕露!跟其余“右派”旗手一样,张天师同样认为“资源配置”要绕开生产过程,那就只能在流通领域了。这有什么新奇么?难道资产阶级一直以来不是这么干的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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