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官放手卖地何时了？

地方政府铁不了心裁减沾亲带故的雍员和实施伤筋动骨的廉政，就必定要把出卖国有土地开发权当摇钱树，而且象吸食兴奋剂成瘾者不能自拔。但是土地开发权价款的来源是私营者的垄断性超额利润，也就是虚假的社会价值，它是老百姓为供养政府官员和开发商无端的重负，所以必有反弹之日。其社会震荡有多强烈，我们且拭目以待。

土地价格体现资本化超额利润

关于尚未开发的土地马克思说道：“瀑布和土地一样，和一切自然力一样，没有价值，因为它本身中没有任何对象化劳动，因而也没有价格，价格通常不外是用货币来表现的价值。在没有价值的地方，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货币来表现。这种价格不外是资本化的地租。”j（地租是土地私有制下超额利润的占有形式-----本文笔者注）简而言之：垄断性超额利润是实质，土地价格是名义。

原始的自然资源虽然没有价值，但可谓“无价之宝”，因为它是不可被人类再造的使用价值。由此推论，经过开发因而蕴含物化劳动的土地及其产品当然承载着价值。但是土地是天赋给人类的资源，任何人都不可能占有和相互交易地球的一部分，他们最多能占有和交易土地的开发权。因此，所谓买卖土地其实只是买卖土地的开发权，所谓土地价格其实只是土地开发权易手价格。

农田基本建设、城镇开发工程、矿藏探采作业和交通运输设施一经投入国土，就与后者结合为有机的整体，其经济价值既不限于这些工程本身的属性，也不只是原来的国土资源。否则，山西大寨七沟八梁一面坡的经济价值就会被极度贬低，大寨人改天换地的成就也会被极度淡化。

五十年前誉满中外的河南省林县红旗渠是提高耕地经济价值的范例。唯有把那里的土地与水渠联系起来，才有林县农业的勃勃生机。

广义的土地价格包括农、林、牧业，房地产业和运输业用地开发权价格（表1）。它不反映开发土地能增加的社会财富，而只反映垄断性超额利润在土地开发者之间高低有别的分配额，所以马克思称它为“虚假的社会价值”和消费者“过多支付的东西”k。除交通运输业正处在热议外，其它行业超额利润的分配方式曾经是决定其土地的利用方式甚至所有制的主要原因。

表1      开发国土资源所得超额利润资本化各形态

就私有制下资本化超额利润转化为土地价格马克思说过：“土地的购买价格，是按年收益若干倍来计算的，这不过是地租资本化的另一种表现。实际上，这个购买价格不是土地的购买价格，而是土地所提供的地租的购买价格，它是按普通利率计算的。但是，地租的这种资本化是以地租为前提，地租却不能反过来由它本身的资本化而导出和说明。”l

有一种流行的观念是：原始的土地固然没有价值，但是当今的土地大多经过了开发，所以有价值并表现为市场价格。这个说法犹如张冠李戴。开发土地当然需要投入劳动，但土地产品的单位成本并不是个别地块价格高低有别的原因，而是按土地产品市场价格计算土地价格时需要减去的指数。这就是较高的土地开发费用被土地价格核定者视为负值的原因。

马克思就土地价格还说过：“拿一部分剩余价值即货币地租--- 因为货币地租是价值的独立表现--- 同土地相比较，这本身就是荒谬的、不合理的；因为这里互相比较的量是不可通约的，一方面是一定的使用价值，是若干平方英尺的土地，另一方面是价值，具体地说是剩余价值。这种比较不过表示，在既定的情况下，若干平方英尺土地的所有权，使土地所有者能攫取一定量的无酬劳动”。m西方经济学者把这种无酬劳动牵强地说成是土地滋生的超额利润和土地价格的由来。令人费解的是，从镀金博士到政府官员都在如获至宝也似地照抄照搬如此包装的土地经济学观念。

工商业者为占用土地必采用价格手段。公有制国家虽不能无视价值规律，但出于全社会的长远物质利益，还就是必须通过“行政手段”超越工商业者的局部利益驾驭市场机制，防止工商业侵占农用土地。

粮食和住宅的市场价格相当于初等土地产品的生产价格，致使力求社会稳定的国家必须资助初等土地开发者及其产品的消费者，包括粮价补贴、住房津贴，实施经济适用房和廉租房政策。所需财源是中等以上土地开发者缴纳的增值税。这种以丰补歉的举措与人口密度和土地质量无关，也不完全取决于社会制度，因为产品市场价格是开发初等土地所得产品生产价格决定的，以致各农产品出口国常就此相互攻讦“政府干预商业竞争”。

反之，如果土地价格体制使开发商能借以弃贫就富谋取高利，或者是人为提高土地开发档次，比如建豪华别墅或洗浴中心，就会一方面迫使劳动者就范低工资岗位，另一方面导致产品滞销和空房率居高不下。可见，低收入者是开发商持有空房待价而沽的需要，犹如失业大军是劳动力市场的需要。马克思曾经说过：“高地租和低工资完全是一回事。只要土地价格的水平取决于这种使地租增加的情况，土地的升值和劳动的贬值就是一回事，土地价格的昂贵和劳动价格的低廉就是一回事。”n这就是说，名义工资不降但房价上涨等于实际工资下降。

2. 设置土地开发权底价的后效

参照土地价格设置的开发权发标底价格是预收的部分土地增值税。土地开发权转让费是卖方索回的部分土地增值税或占有的部分土地增值额。土地开发权炒作者就是这种转手交易差价的食利者。任何拔高的土地价格都含有概念股价的成分，最后由消费者承担。那些涂上专业色彩的土地价格评估报告常带有倾向性。就看职能机构是否对它们认真核查。不言而喻，能够被查处的案例只是冰山一角。

房地产股权的诱惑力，就在于本当逐个反复核定土地增值税率的理论、方法和制度还遥不可及，而且因赋税周期漫长就颇有弹性。于是设置偏低的土地开发权标底实为网开一面。土地开发权支持的原始股必能持续升值，要的是筹措资金和承受风险的能力。尽管炒作者在角逐中莫测前景，毕竟能指望从截留土地增值税中得益（表2）。土地价格指数也是起伏无常的沪深股市指数中的大项。这就是人人身在局中而不都知其真面目的商品化房地产业。

表2                    土地价格定位

注：此表展示各项收支对应关系但不反映其额度和比例。

在土地公有制遭到多方挑战的当下，有一些行家力图在土地国有权与私人物业权的接合部钻营空隙，而且挑战任何法律条款应当符合公有制经济为主的原则。正在升温的“开发权虚无化”论者试图消减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反作用。另一种“行政管理落后于改革”论者则认为政府不应当给公有制经济“超国民待遇”。他们的共同点是践踏普通劳动者的权益。

超额利润催生的房地产板块高价既是消费者“过多支付的东西”，也是空房率扶摇直上的原因。其实，不论是否按轮廓不清的土地价格出具开发权，都不妨碍分期收缴各项费税。唯有“釜底抽薪”，把由地方政府按土地价格发标土地开发权，改为由税务部门把房地产业的超额利润以土地增值税的名义如数收缴到国库，再用它开释原有住户的重负，同时以开发商弃守的大量空房接纳翘首以待的无房户。这也是消除房地产板块周期性困局直至崩盘的途径。不幸的是，那些抱残守缺的“父母官”已经为此构筑了马奇诺防线。

归纳而言，不论如何运作土地开发权，都不容收缩土地的两重性功能，因而至少要在两方面规范土地交易行为：第一，维护实物性自然资源的国家主权；第二，用合理的实物性指标来保护生态环境，以及满足全社会对农产品、工业原料和和住所的需要，而不容靠出卖土地开发权唯价值形态的超额利润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