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与气候变化危机 与前资本主义社会不同,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特点是将社会剩余产品的很大一部分用于资本积累,从而导致了物质生产和消费无限扩大的趋势。这是由于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政府状态,迫使资本家之间相互竞争,不得不努力追求利润最大化并将利润反复用于扩大再生产。就其物质基础来说,现代资本主义生产和消费的不断扩张,主要是依靠大量使用化石燃料(即煤、石油、天然气等)。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委员会的第五次评估报告设想了四种未来可能的“代表性集中路径”(英文缩写为RCP)。其中RCP2.6(数字2.6代表由温室气体增加所引起的地球表面平均辐射效应为每平方米2.6瓦)将导致至本世纪末全球表面温度与工业化以前时代相比上升1.6ºC,并最终稳定在2ºC以下。 RCP4.5将导致至本世纪末全球表面温度与工业化以前时代相比上升2.4ºC,并最终稳定在约3.5ºC。RCP6.0将导致至本世纪末全球表面温度与工业化以前时代相比上升2.8ºC,并最终稳定在约4.5ºC。RCP8.5将导致至本世纪末全球表面温度与工业化以前时代相比上升4.3ºC,并最终稳定在约6.5ºC。 以上几种代表性集中路径中,RCP8.5实际上将意味着人类文明毁灭。至于RCP4.5、RCP6.0也将带来巨大的生态灾难。而且,一旦全球变暖超过3ºC,由于冰盖融化、西伯利亚冻土融化、热带雨林毁灭,会产生巨大的反馈作用(包括释放大量温室气体以及减少地球表面所接受的太阳辐射),导致大规模的、不受人类所控制的全球变暖,从而在若干个世纪以后最终导致与RCP8.5相类似的结局。所以,实际上只有RCP2.6才能保证人类文明的长远存续。然而,事实是,这实际上已经不可能了。
如图(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历史与预期),只有RCP8.5基本上与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历史趋势相一致,仅要求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的增长速度逐步放慢,直至本世界末才达到峰值。RCP6.0要求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在本世纪中达到峰值,此后不断下降。RCP4.5要求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在2035年前后达到峰值,此后不断下降。RCP2.6则要求世界二氧化碳排放量立即开始下降,并且从现在起至本世纪末,平均每年要减少3.5%。历史经验以及资本主义经济的基本逻辑都决定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必须不断增长才能维持基本的经济和政治稳定。比如,劳动人口每年增长1%,劳动生产率每年增长2%,那么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经济必须每年增长3%才能保证失业率不上升。在二十世纪以来的世界经济史上,每当世界经济增长速度持续低于2%时,资本主义世界都陷入重大的经济和政治动荡,比如在1914-1945年期间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几次重大经济危机中,都是如此。如果经济不断增长,所需要的能源不断增加,二氧化碳排放量势必不断增加。
那么,有没有可能通过提高能源效率、用新能源替代传统能源等办法来实现所谓“节能减排”,从而既保证经济增长(实际上就是保证资本家的资本积累),又能够不断减少碳排放量、实现气候稳定呢?
新能源以及提高能源效率的技术都需要采用新的机器设备、建筑物作为物质载体。假设一个资本主义经济每年增长3%,每年淘汰5%的旧设备和建筑物,那么这个资本主义经济每年最多可以更新8%的设备和建筑物。再假设新设备的碳排放强度比原来减少了四分之一。这大致相当于假设,其它一切条件相等(经济中的其它一切部门技术条件不变),该经济体当年新生产的全部汽车都立即实现零排放(因为汽车所排放的二氧化碳大致占目前全世界排放量的四分之一)。即使这样,就整个经济来说,碳排放强度也只能减少2%(8% * 25% = 2%)。由于整个经济规模比以前扩大了3%,虽然碳排放强度(即每单位经济产出所产生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了2%,整个经济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仍然会比以前增加1%。
实际上,2000-2012年,世界经济年平均增长约3.5%,碳排放强度年平均下降仅有1%,因而二氧化碳排放量年平均增长2.5%。
只有在世界经济零增长甚至负增长的情况下,再结合积极的节能减排措施,才可能使二氧化碳排放量每年绝对下降1-2%。即使这样,要实现RCP2.6也已经基本上不可能了。
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如果经济持续零增长或负增长,资本家就会大幅度减少投资,导致失业上升、工资下降、经济危机、社会动荡。在经济零增长或负增长的情况下,只有靠公有制和计划经济,才能一方面满足全体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同时保障所有劳动者劳动的权利,并确保经济和社会的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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