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请你立即转告许仕有,可以带枪来。再加上一条, 也可以装上子弹。你们怕死,我可不怕死。” 话说在抗日军政大学批判张国焘错误大会的第2天,抗大分小组批判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在1队的批判会上,许仕有听着听着就听不下去了,他要求发言: “报告队长,我讲几句。” 在鄂豫皖曾经当过许仕有师长的陈赓队长,熟知他的秉性,见他要放炮,就含而不露地劝道: “仕有同志,不要急嘛,想好了再讲吧!” 许仕有根本不理会陈赓的好意,走上讲台,着着实实放了一炮,他说: “怎么能说张国焘是逃跑主义呢?中央就没有逃跑吗?中央红军不也是从中央苏区撤出来的吗?如果说逃跑,应该都叫逃跑,中央有,中央红军有,4方面军有,所有红军都有!打不过敌人了,换个地方再打嘛,怎么叫逃跑呢!4方面军撤到川陕,部队不是发展了吗?这样的逃跑,有什么不好!” “休要讲了!” 有人出来制止许仕有。许仕有怒目圆睁,吼道: “我的舌头我的嘴,谁敢说不让讲!有人说张国焘搞分裂,我不那么看。我就知道有人一夜之间走没了,怎么跑了的不是搞分裂,没跑的倒是搞分裂?这是哪家的道理,真让人想不通……” “许仕有,你这是与中央唱反调!” 有人喊道。许仕有也针锋相对: “不准你胡说八道!” 许仕有终于把众人惹怒了,不少人振臂高呼: “你是张国焘的徒子徒孙!”“你是托洛茨基!”“你是大别山的土匪!”“打倒张国焘!”…… 众人的呼声盖过了许仕有的声音,气得许仕有心血潮涌,暴跳如雷。他指着一位年轻的学员吼道: “呸,你有什么资格骂我?老子当年参加敢死队的时候,你还没有生下来呢!我反对中央,我是张国焘的徒子徒孙,我是托洛茨基,我是土匪……” 许仕有突然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胸口,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陈赓赶紧让人把他送进了医院。 有一天,抗大警卫连在清算“国焘路线”时,连指导员问战士: “到底是毛泽东的学问大还是张国焘的学问大?” 有人说张国焘的学问大,有人说毛泽东的学问大。于是大家围绕“究竟是毛泽东的学问大,还是张国焘的学问大”,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有关领导知道这件事后,认为这是战士们政治觉悟不高的表现,对认为“张国焘学问大”的战士进行了批评。他们将此事汇报给毛泽东,毛泽东闻言站了起来,诙谐地对在座的负责人们说: “还是张国焘的学问大呀!张国焘在批判毛泽东时,没有批战士,毛泽东在批判张国焘时,却连战士都给批了。张国焘的错误应当由他本人负责,不能怪罪下面,不能加到4方面军的干部战士头上去。” 毛泽东当即决定: “只批张国焘的错误,不能批对张国焘路线本来就不应该负责的4方面军干部,更不能去批战士。” 1937年4月4日,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在抗日军政大学突然发生了。 原来,延安的公安部门给中共中央打报告说:为了避免意外事件的发生,除了警卫人员以外,其他在延安一带的军人不准私自带枪,随身枪支由原单位封存。中革军委批准了这一报告。于是一场收缴枪支弹药的运动在延安地区迅速展开了。抗大当然也不例外。本来红4方面军的学员就憋着一股子气,对立情绪很大,这一来就更紧张了。住在医院的许仕有不但首先带头拒绝缴枪,而且还破口大骂,弄得收枪者下不来台。 此时,红4方面军的营、团、师、军级干部到医院看许仕有,都是牢骚满腹,一个个哭成了泪人,这样一连几天,对许仕有触动很大。他看着这些老同事,一起为穷人打天下,眼下却都感到没有了出路。他左思右想,终于做出了一个出乎常人意料的决定。许仕有对看望他的詹才芳、王建安、吴世安等人说: “你们就知道淌眼泪,哭有什么屁用!” 大家都说: “被人家捏在手心里,往后的日子咋办呐?”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 “走?到哪?” 许仕有胸有成竹地说: “回四川找刘子才去!他们还有1万多人,又是我们的老部下,巴不得我们去哩。在这里天天说我们是反革命,还要缴枪!我们到四川去打游击,叫他们看看我们是不是革命的,愿走的就走,不愿走的也不要告诉中央。” 经过秘密串联,愿意走的人越来越多。到第3天时,已经有20多个团职干部、两个营职干部、6个师职干部、5个军职干部愿意走。他们决定不带张国焘、何畏、周纯全,因为他们都要骑马。许仕有作了详细的计划,准备于星期天也就是4月4日夜10时,趁人们熟睡之时出发,从城北墙下的一个水道里出城,步行7天7夜,通过陕北,到达四川汉中靠巴山与刘子才会合。许仕有还亲自画了一张路线图,又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都藏在自己的身上。 转眼就到了4月4日,准备出走的学员们不动声色地整理行装,采购食品。许仕有也悄悄地从医院回到抗大,安排吴世安和两名警卫员提前携枪,准备夜间在北门外接应。一切准备工作都在顺利地进行,许仕有对这次行动充满了自信,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意外就发生在了他最信任的战友、前红4军政委王建安身上。 王建安在这关键的时刻,幡然醒悟了。他对于此次行动,一开始就有些迟疑,由迟疑到动摇,由动摇到否定。他感到不能这么干,但他又深知许世友的脾气,单凭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这次行动的。事不宜迟,否则将铸成大错,他马上在下午3时左右将这一情况报告了抗大保卫处长,这位处长看了看表,大惊失色,赶紧报告了抗大政治部副主任莫文骅。莫文骅感到事情重大,不敢怠慢,急忙又找到校长林彪。林彪听了莫文骅的汇报后,显得异常冷静,当即说道: “此事不许声张,我去请示主席。” 说完,径自向毛泽东的办公室走去。毛泽东听了林彪的汇报,有些愕然,心想,现在刚刚开始批判国焘路线,今晚许世友却要带着几十个人出走,这影响太坏了。他越想越感到事态严重,随将手一挥: “这还了得,全部给我抓起来!” 下午4时,一阵刺耳的哨声,响彻了抗大1、2队的驻地。臂戴红袖章的值班员站在院子中央,口中喊道: “紧急集合,不准带枪!” 此时的许仕有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哨声,觉得情况反常。但他仍然自信自己的计划不会泄露。于是,他随着1队的学员们走出宿舍,进了一个教室。他注意到2队的学员也进了另一个教室。就在此时,中央警卫团荷枪实弹冲进校园,缴了抗大警卫连的枪。因为这个连原是红4方面军的警卫连。接着,警卫团又迅速地包围了1、2队的教室,两个警卫战士抱着一捆麻绳走进1队的教室,“呯”的一声关上了门。许仕有见状,方知大祸临头了。早已等候在教室里的抗大政治部副主任傅钟走上讲台,简单地说明了原委,就一个一个地宣读名单,喊一个,捆一个,包括王建安在内,一连捆了30多人。许仕有是最后一个被点到名字的,他走出前排,冷笑一声道: “你们来啊,上来绑吧!” 两个警卫战士走上前去,一边一个,刚抓住许世友的手,不意许世友突然发力,将两个警卫战士打倒在地。学员们大哗。许仕有傲慢地将双手反剪背后,得意地说: “你们来捆吧!” 说是迟那时快,8名警卫战士一拥而上,将许仕有按倒在地,瞬间捆了个结结实实。许仕有破口大骂: “娘日的,你们对同志搞突然袭击,你们是强盗!你们是土匪!只要我许仕有不死,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快堵上他那狗嘴,别让他满嘴喷粪!” 一声令下,警卫战士立即用手绢塞住了许仕有的嘴巴。 许仕有在晚饭后被押进一间审讯室,接受了第一次审讯: “密谋出走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出走是他们逼的,我们成了军阀,我们成了土匪,还要枪毙,我们受不了这窝囊气,要说犯法,首先是他们犯法,应该先审讯的是他们。” “够了,够了,你们要到哪里去?” “到四川,我们要打一块根据地,让他们瞧瞧,究竟谁是革命谁是反革命。” “谁指使你们这样干的?” “我不是3岁的伢子,容易受人利用。要杀要斩,由我一人负责。” “张国焘知道你们要走吗?” “他想跟我们走,我还看不上哩,包括何畏、周纯全。” “你知道还有那些人想走?” “谁告的密,你就去问他吧。” “这次行动听说是你策划的?” “是,一切计划都是我做的,跟其他人没关系。” 许仕有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 “给,这是我准备留给毛泽东的信,是我写的,拿去吧,算作证据。” 许书友回到关押室,已经是10点左右,正遇上同班学员小张给他送行李来了。 “谁让你送的?” 许仕有冷眼相向。小张说: “陈赓队长。” “外面有什么风声?” 小张小声说: “陈赓队长让我转告你,要你小心点,现在外面讲得好厉害,说你组织反革命集团,领导暴动,还要抢去张国焘,打死毛主席,炸平延安。” “娘的屁,全是胡说八道。” “不要乱骂,还是小心点好。我要走了,有没有要我帮忙的事?” 许仕有想了一下,说: “如果你要有空的话,带个口信给我老婆雷明珍,叫她来一趟。” 自此许仕有度日如年,天天盼望着雷明珍的出现,可是半个月过去了 雷明珍还是没有出现。 雷明珍是许仕有到延安后经人介绍认识的的一位投奔延安的革命女青年,不久便结了婚,他们夫妻之间每到周末才能相聚一次,正在如胶似漆的爱恋之中。许仕有盼望老婆来,是要当面向她陈述这次出走的事实真相,要为不能陪她白头偕老向她道歉,他相信雷明珍是会理解自己的。许仕有盼来盼去,雷明珍始终没有来,还是上一次的那位小张又出现了。 “这是陈赓队长送给你的1条烟。” 小张一见面就开门见山;许仕有问: “上次的口信捎到了没有?” 小张叹了一口气,说: “雷明珍已经提升为延安县妇女部长,昨天她到抗大交给我一封信,让我转给你。” 说着,就拿出一封没有信封的公开信,递给许仕有。许仕有急不可待地展开一看,犹如五雷轰顶,只见雷明珍在信中写道:许仕有: 我恨你!我决不爱一个反革命分子!为保卫革命的纯洁性,咱俩的事情一刀两断,我坚决要求离婚!请你看后签字。 雷明珍 许仕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爱的人,竟然这么不理解他,恨恨地说道: “我许仕有今生今世算是瞎了眼!” 他抖动着手,连划了3根火柴才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他要骂娘,骂这个世界上没有好人: “你不要我,我还看不上你哩!” 说着掐灭烟头,在雷明珍的信纸上刷刷地写着“坚决离婚! 许仕有”,写罢交给小张。 众人的指责,战友的背叛,老婆的离婚,许仕有把这一切都记在了毛泽东的账上。他像一头困兽一样,大骂中央,大骂毛泽东。许仕有以为,自己这样一骂,一定会有人报告中央,自己就能快点死。然而,人们似乎把他遗忘了,既没有人提审,也没有人来探望他。 此时,中央专门成立的“许仕有反革命集团”高级军事法庭,经过初步审讯,一些大的问题基本弄清了。在如何处理这些人的问题上,出现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方案:有人认为枪毙算了,少个后患;有人认为,事情并非那样简单,不能枪毙。 毛泽东感觉许仕有的问题决非是他个人的问题,在看了许仕有写给他的信后,更坚定了他对这件事定性的认识。他为此还批评了不少人,他说: “许仕有固然有他个人的问题,而我们一些同志也不起好作用,把事情做绝了,把人家逼上了梁山。” 毛泽东掐灭烟头,拉开窗帘,天色还灰蒙蒙的,他走到门前拉开了门,对着门外的哨兵说道: “通知司机出车!” 哨兵问: “主席,这天还不亮,你要到哪里去?” “到抗大!” 天将破晓时分,许仕有似睡非睡,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片刻间,“哗啦”一声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持枪的战士,其中一位高个子战士说: “许仕有,你自由了。毛主席看你来了,请跟我们走一趟。” 不提毛泽东则罢,一提起毛泽东,许仕有顿时怒火中烧,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去!” 此时,抗大值班室的值班员,还没有来得及将毛泽东要来的消息告诉校方主要领导,毛泽东的车子已经驶进了校园大门,罗瑞卿紧随着毛泽东走了过来。值班员急忙迎上去,敬礼问好: “主席,您早!” 毛泽东问: “电话接到了吧?” “接到了,校方领导我还没来得及通知。” “不用惊动他们啦,过后通知他们一声。我来看看许师长,他住哪儿?” 值班员用手一指一片丛林说: “不远,就在那儿。我给你们带路。” 恰在此时,奉命通知许仕有的那两位战士跑了过来,向毛泽东敬礼报告说: “主席,我们已经通知许仕有了。” 毛泽东边走边纠正道: “不,你们应该叫他许师长。” “是!主席” 两位战士吐了吐舌头。毛泽东一行人来到窑洞前,值班员说: “到了,许师长就住在这里。” 说着紧走几步先进了窑洞,对许世友说: “许师长,毛主席来看望你了。” 许世友两眼充满了敌意,不肖地说: “他来就来呗,何必大惊小怪。我许仕有是被抓的人,还有什么看不看的。” 毛泽东低着头进了窑洞,立在许仕有面前,说道: “许师长,让你吃苦啦。我代表党中央,向你和4方面军被抓的全体干部赔礼道歉!” 毛泽东说罢,脱下八角帽,向坐在炕上的许仕有连鞠3个躬。许仕有可不吃这一套,在他看来,毛泽东这样做,完全是虚假和做作。他攥紧拳头,瞬间起身冲向毛泽东,挥拳就打。幸亏卫士们眼疾手快,上去便抓住了他的拳头。许仕有一边挣扎一边骂道: “可惜我手中没有枪!要有枪,我不毙了你才怪哩!” 罗瑞卿也不等毛泽东发话,吼道: “还愣住干啥?还不快给我抓起来!” 卫士们一齐动手,三下五去二就把许仕有捆了个四蹄倒栽葱。许仕有还不住地吼叫: “你们捆吧,捆得越结实越好!你们杀吧,杀头不过是碗大个疤!反正我许仕有这口气非出不可!” 吼罢又是一阵狂笑。 毛泽东对许仕有在红4方面军的情况了解的还不是很多,只是从徐向前那里,得知他善打恶仗硬仗。毛泽东对许仕有的初步印象是:敢作敢当,粗莽而勇敢,自信而武断。文化低了一些,是一个讲义气的草莽英雄。许仕有现在要动手打他,更加深了他对许仕有的这种看法。不过,风言风语传说许仕有与张国焘有勾结,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得而知。心想,且看一看他的下一步表现再说吧。 许仕有经过这一番闹腾,被再度关了禁闭,他心里反倒平静多了,每当休息以后 就在屋里练起了功夫,他抡起室内唯一的木凳舞了起来。后来,他提出要见毛泽东一面,要当面和毛泽东理论理论。 主管许仕有这一案件的康生,将许仕有的要求告诉了毛泽东: “主席,许仕有要求见你一面,要当面与你理论。” 毛泽东说: “让他来,我现在等他。” 康生告诉许仕有说: “许仕有,你准备一下,主席要见你。” 许仕有闻听此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尽管是个粗人,却也有细心处,心想:他毛泽东既然要见我,我何不再试一试他的诚意,于是就又提出了一个让人十分震惊的要求,他说: “既然毛泽东给我面子,我领情。你再问一问毛泽东,我许仕有是军人出身,可不可以带枪去见他?” 许仕有此话一出,不要说康生,就连其他在场的人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许仕有上次与主席见面,他要打主席,这一次若是让他带枪去,他还不毙了主席?恰在此时,值班员走来说: “毛主席来电话,请康生同志去接。” 康生来到值班室,拿起电话说: “我是康生,主席有何指示?” 毛泽东在那一端说: “情况怎么样?” “这里情况有变,许仕有又变卦了,说是要带枪见你。” “请你立即转告许仕有,可以带枪来。再加上一条,也可以装上子弹。你们怕死,我可不怕死。” “主席,这……” “就这么办了!” 毛泽东的语气不容辩驳,说完就放下了话筒。康生感到事情重大,立即给罗瑞卿挂电话,嘱咐他做好毛泽东的安全工作。罗瑞卿接了康生的电话,顿感如临大敌,许仕有的粗鲁他已经领教过,让他带枪见毛泽东,岂非儿戏,闹出大乱子如何了得?他马上和属下商量,在毛泽东办公室内外加强警备。 再说康生来到许仕有的住处,如实将毛泽东的话告诉了他: “主席说你可以带枪去,按主席的意见,也可以装子弹。” 康生让警卫员将许仕有的驳壳枪和子弹还了给他。毛泽东的胆量和大度,完全出乎许仕有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却是他感到震惊了,自己本来是给毛泽东出一个难题,试探他一下,没想到毛泽东竟然是如此的光明磊落,这绝非是一般人的心胸和气度。许仕有在接过驳壳枪的一霎那,任他是再粗鲁的汉子,手也禁不住微微抖了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把子弹推上了枪膛。康生已经观察到了许仕有那微妙的变化,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 “请你对毛主席的安全负责!” 许仕有也不说话,将驳壳枪插入腰间,抬腿上了日式吉普车。康生将许仕有送到毛泽东的住地,许仕有下了车,从腰间拔出驳壳枪,握在手中,径自朝毛泽东所住的院子里走去。许仕有以为,此时院子里一定是卫士林立,荷枪实弹,戒备森严,可是一路走来,并未见有一兵一卒,院子里静悄悄的。许仕有来到毛泽东的办公室门口,只见毛泽东正坐在办公桌前,燃着一支烟,徐徐地吐着烟雾,那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彻底征服了这位大别山里的汉子。 “是许仕有同志来了吗?” 许仕有听到毛泽东的呼唤,心如潮涌,进得屋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毛泽东面前,双手高举着驳壳枪,说: “主席,我把枪交给您!我没有谋杀主席的意思,有的只是对您的歉意。” 许世友低下头,泪流满面。毛泽东赶忙上前,用双手将许世友搀起来,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来,把一杯水送到他的面前,说: “许师长,按照我们湖南人的话说,咱们是不打不成交。你的出身我了解,你的性格我喜欢。常言说文武打天下。我毛泽东是文人,你许仕有是武将,没有你们这一班武将,一个巴掌拍不响噢!你说是不是?也请你理解我,理解我身边的同志。单枝易折,多枝难断。没有团结,什么事也难成啊!包括4方面军的同志,我们也应谅解。他张国焘是他张国焘的事,与4方面军的干部无关。” 毛泽东此时也非常激动,他吸了一口烟,接着说: “4方面军的干部,都是党的干部,党的宝贝,不是他张国焘的干部。张国焘是党中央派到4方面军去的,他的错误,应当由他自己和党中央负责,与你们这些同志没有关系。你们打了很多仗,吃了很多苦,辛苦了,我向你们表示敬意。” 许仕有还是不放心,他问道: “主席,我的错处您能谅解吗?” 毛泽东笑着说: “我不是说过了嘛,你的性格很可爱。这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缺点。我送你几句话,请你记住。” 许仕有问: “哪几句话?” 毛泽东很认真地说: “单用鼻子闻,认不出好菜;光发暴脾气,找不到好朋友。当然喽,除我例外。” 许仕有说: “我一定记住主席的话!” 毛泽东说起许仕有的名字,他分析道: “在你的名字中,‘仕’字的官味太浓,‘有’字的财气太重,是否将‘仕’改为‘世’,将‘有’改为‘友’?这样,意思就是共产党人希望世界和平,人民世代友好。” 许仕有听了毛泽东的建议,从此改名叫许世友。 许世友看看天色不早,就要告辞了,他对毛泽东说: “对反对分裂主义斗争,一些同志,包括我在内,还认识不清。回去以后,我要向4方面军的干部讲,把您的话向他们宣传,让那些不讲团结到人站不住脚。” 后来,许世友在1941年3月,受毛泽东的委派,第一次踏上了山东大地。山东分局指定由许世友带领清河独立1团,由清河地区挺进胶东,统一指挥第5旅和第5支队。从此,许世友就战斗在这块土地上,一直到全国解放。 许世友在山东期间,遇上了一个美丽的山东姑娘叫田普。有一天,田普对许世友说:“旅长,这双特号鞋送给您,做的不好,请提意见。”从此,这位山东姑娘走进了许世友的情感世界。 欲知毛泽东与许世友的友谊如何发展?且待以后慢慢叙述。 东方翁曰:在中国20世纪20年代到70年代,有两个不可同日而语的最重要的历史人物,一个是毛泽东,一个是蒋介石。他们两个不但一生交恶,而且在性格、学识、为人处事方面都截然相反。蒋介石是以狡黠见长,而毛泽东则是以坦诚著称。蒋介石是以权术谋事笼络人,而毛泽东则是以其个性及其才智征服人。正像毛泽东对许世友所说的那样:“咱们是不打不成交。”岂止是许世友,且不说国民党和民主党、民主人士及那些外国人,单就共产党内早期的领袖人物,前面已经讲过的,后边还要讲到的,除了像张国焘、王明等一类人物外,哪一个不是在斗争中打出来的战友和朋友?毛泽东一生充满了激情,为革命理想而斗,为人民事业而斗,这大概就是根源于他所说的“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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