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都是必须与秦先生对古罗马“自由公民”和“福利国家”的赞美结合起来看,才能明白历史的奥秘,以及秦先生理论的奥秘。这就是为什么一旦罗马的战争扩张体制衰竭,奴隶的来源断绝,帝国的覆灭也就不远了。不过,这些都不包括在秦先生的理论里。他看中的是希腊和罗马的农民都是“商品生产者”,“在这种社会条件下的古典小农是积极的自由公民,他们既摆脱了早期文明时代氏族共同体和贵族父家长的束缚,又尚未落入中世纪宗法共同体与‘天然首长’的桎梏中,因而个性与理性得到了初步的发展。”[1][47]: 因此罗马帝国的专制制度颇有“社会主义”色彩,君权需要显示自己的“人民领袖”身份,这就使得国家的福利责任随君权的强化而扩大。罗马公民在整个帝制进程中政治上虽然日益消极,享受的福利保障却比共和国有增无减,实际上是被皇帝收买而寄生化了。早在共和晚期“面包与马戏”(Panem
et circenses)就成为新兴权力对民众的刚性承诺,即国家不仅要对公民的物质生活(“面包”),而且对公民的精神享受(“马戏”)都要负责保障。
秦先生试图论证的是,即便是农民,希腊、罗马的农民作为“自由的公民”也与中、俄宗法农民有本质上的不同;即便是专制帝国,罗马也是本质良善的福利国家,绝不同于东方亚细亚专制主义的帝国,后者作为国家从来就是“恶”的。因此,在他的叙述里,帝国大规模的战争和索贡其实都是“为承担福利责任”! 由此可以知道罗马作为“古代福利国家”为什么要施“福利”于城市贫民。至此,也可以明白秦先生为什么要为今天世界范围内的城市的贫民窟辩护,因为有了贫民窟,他的自由理想的“福利国家”才可以降临人间。只是这样的“福利国家”并无法逃脱小农的破产导致的军队危机,城市贫民的暴动导致的政治危机,——它们共同推动了罗马帝国的灭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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