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兴市场是镜中之花 08年危机以来,支撑全球信心,支持全球经济复苏论的一个重要概念是“新兴市场”。美国的消费增长因次债危机的爆发而消失了,没关系,我们有新兴市场,那里消费者会取代美国人,承担消费增长的重任,拉动全球经济继续增长。正是在这样的概念下,那些被超级货币扩张刺激起来的全球投机资本,便把目光锁定在新兴市场,而中国则被认为是新兴市场的龙头。所以中国也就成为全球热钱的首要炒作对象,这也是美国的货币刺激在本国失效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些“欠发达”的、新兴市场里的老百姓,目前故然存在很多消费空白,是待“发展”的,他们很多人的确没有房子,车子,没有洗衣机、冰箱等大件,甚至有很多地区连电都没有,所有的家用电器都是一片空白。这里确实存在潜力巨大的消费需求,从这个方面来说,新兴市场的确是“新”的。 但是,从深层的经济结构来看,新兴市场一点也不新,甚至还很“旧”,因为新兴市场中的收入分配问题也很严重,甚至比发达国家更严重。由于巨大的收入分配差距存在,尽管新兴市场国家的经济总量增长很快,但是,这些增长分配到普通老百姓手里的很少,他们的收入增长落后于经济总量,他们的消费需求增长也当然落后于经济总量。再加上金融和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这使得新兴市场国家实际有效消费是普遍不足的。 中国是新兴市场的龙头,中国的消费不足问题也尤为严重。据统计,中国居民消费率(居民消费与GDP之比)从1985年的53%降至2008年的35.3%,而目前美国的这一数据为70%左右,日本也有65%。 中国出现如此严重的消费不足,根源就是收入分配差距太大了。关于中国的分配差距究竟有多大,争议也比较大,目前没有准确的数据。值得关注是王小鲁博士的一个研究,他在《灰色收入与国民收入分配》一文中指出,导致中国收入分配差距的主要原因是隐形收入,2008年隐形收入高达9.3万亿。算上其影响,以城镇居民最高收入和最低收入各10%的家庭来衡量,人均收入差距应从统计数据显示的9倍调整到26倍。以全国居民最高收入和最低收入各10%的家庭来衡量,人均收入差距应从统计数据显示的23倍,调整到65倍。王小鲁认为,这些隐形收入的主要部分是由于制度不健全或缺陷导致的灰色收入。而灰色收入主要是围绕权力产生的,是与腐败密切相关的,往往是来自凭借权力实现的聚敛财富、来自公共资金的流失、来自缺乏健全制度和管理的公共资源,或者来自对市场、对资源的垄断所产生的收益。 王小鲁的研究符合中国实际。共道在今年年初的一篇研究文章也指出,当今中国收入分配严重不均是由权力分配不均造成的,造成权力分配严重不均的最主要因素是行政权力参与市场经济,也即所谓的官商勾结。当前哪部分人的收入最高?一定是官商勾结利益集团。要真正压缩中国收入分配差距,就必需粉碎官商之间的勾结;要粉碎官商之间的勾结,必需堵死官员权力流入市场的渠道;要堵死官员权力流入市场的渠道,必需建立有效的监督机制;要建立有效的监督机制,必需实施官员财产公示。 总之,由于收入分配差距的存在,所谓的“新兴市场”中巨大的潜在消费需求并不能转化为有效消费需求,在收入分配不改善的情况下,让新兴市场的消费增长去替代美国的想法,类似于把镜中之花当成真实的花朵了。 “城镇化”概念是“新兴市场”概念在中国的翻版。每每谈及中国经济的未来,很多人都想当然地把城镇化当成一个重要增长点,好像城镇化自动就会实现似的。我们的城镇化率固然目前还很低,我们的农民们又何尝不希望搬到城市居住,但是,他们搬的起吗?他们的收入不见增长,但房价、房租翻着番的往上涨,你让他怎么搬? 中国目前固然存在巨大的城镇化的潜在需求,但是,由于存在巨大收入分配差距,这些潜在城镇化需求无法转化成真实的城镇化需求。如果不改善收入分配,中国的城镇化将停滞不前,甚至会出现去“城镇化”。
所以,企图让新兴市场来拉动全球经济增长,无疑是一种幻想。当然,对当下中国而言,说城镇化将继续对经济增长构成支撑,也是一厢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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