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二 10月24日建行股东大会断友与建行对话实录(根据现场录音整理)
张 宏：这位股东曾经是咱们建设银行江西省分行的一名职工，今天他嗓子不好，我来替他说。
王洪章：江西省分行的?
张 宏：2003年的时候被建行非法买断，裁员给裁掉了。今天我也是咱们建行的股东，和他一样，同样的遭遇。上一次股东的大会……
王洪章：回答你的姓名?
张 宏：我叫张宏，是自然人股东，曾经在陕西省建设银行陕西分行(工作)。
王洪章：听说过你。
张 宏：谢谢董事长关心，那么我今天来提这么一个问题：由于我们刚才进会场之前，跟这些游股沟通过，就是在六月份股东大会的时候，我曾经作为一个股东和一个前职工，向咱们董事会和董事长提出过这么一个问题。就是建设银行社会责任的问题。建设银行提到过，建设银行的使命是为社会承担全面的企业公民责任。那么我们想，建设银行曾经在改制上市的过程中，把十一万人自己的职工就这么一刀切地非法裁掉了。那它的社会责任在哪里?这是我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我在六月份问到了董事长，当时这十一万的数字可能会有误，因为其中有三万多人是临时工，就是我们讲的代办员。经常出事儿的都是临时工，是吧?好，正式职工有八万这么多人，当时董事长给我们的答复是：其中有六万多人的工作岗位建设银行这么多年来已经全部解决了。那么好，我们又说，建设银行的核心价值是什么呢?诚信 ，公正，创造，稳健。好，我们今天就把这公正讲一下。我想问一下董事长，作为我们这六万多工作岗位都分别是哪些人?我们要求来把他公布出来，这样的话才能体现诚信和公正。这是第一个问题。
从六月六号回去之后，我们走访了很多建设银行的下岗(买断工龄)职工，据我所了解的陕西省两千多人的买断职工没有一个人解决。那我想问一下，这六万多人从哪来的?而且我们今天在座的股东很多都是我们曾经的建设银行职工(有人插话：我是，我也是)，来自全国的很多省市，包括今天我们参加股东大会的同志都看到，楼底下有很多前建设银行职工在散步被拉走了。包括我们六月股东大会开了之后，七月份，还有很多建设银行的前职工在建设银行的周围散步，被媒体充分的报道，我想董事长在这里，给我们股东和以前您的同事一个交代。这是第二个问题。第三个问题(建行工作人员阻止继续发言)……
王洪章：你说吧，你让他说。你是代表后面的几个股东，所以你可以(说)多一点，其他人只能提一个问题。
张 宏：我想作为我们建设银行立行之本，立命之本的诚信我们已经缺失了。你连你自己的职工都不管，你却扮一个慈善家，到处四处捐款，给这捐，给那捐。你觉得是不是荒唐可笑?这是希望我们在座的股东关注的问题。
王洪章：嗯，还有吗?
张 宏：另外，建设银行在上市之前，隐瞒了非法裁员十一万人的重大事项，这是对我们在座股东的一种欺骗行为。我的问题，请董事长意义明确地回答。好，谢谢!(此处掌声热烈)
王洪章：这说明这个张宏提出的问题，得到了我们这个协议解除职工的赞成。首先我认为，你讲的非法买断，我想这个用词还是不正确的，不是非法买断，所有商业银行改革、改制、经营模式、规范的法人制度，包括财务的重组，以及机构的安排和职工的安排等各套方案的制定，都是经过中央国务院统一研究考虑的。协议解除人员通过各种方式，与建设银行脱离劳动合同关系，这些都有法律规定。而且，我相信在座各位股东中就有不少协议解除合同的协解人员，所以讲非法买断这是不正确的。
第二个呢，你刚才讲了承担社会责任，承担社会责任也包括为了使建设银行跻身于世界大银行的行列，也包括建设银行每年的信贷投放，每年为客户服务的产品创新，也包括我们每年我们董事会商定的，要拿出一定的利润来支持和解决社会上的一些困难的领域、困难的群体，包括老少边穷地区的就业问题、教育问题、还有卫生问题，以及大家都知道的我们援助的“健康母亲快车”。还有一些卫生系统，我们都给与了很大的支持。这也是承担社会责任。
第三个呢，你刚才讲到的六万名职工，说是我们……上次是讲过，我们当时十万人的协议解除，有61000多人是正式职工，有38000人是合同工、临时工。当时我们统计已经有61000人安排了就业、再就业。这61000人不是你说的……我当时也没有那么说正式解除的61000人都就业了，不是这个概念，是指的10万人有6万多人就业。
可能你讲到，你刚才说，那个六万名单啊，把具体情况啊再公布一下，这可能不大现实。如果你要数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更准确的数据，到今年上半年为止，10万协议解除人员当中，现在累计实现再就业的是61741人。我可以准确到个位数，这是通过各个省建设银行系统逐级统计上来的。
还有一个问题呢，你讲到给这里捐款，给那里捐款，为什么没有给协议解除人员安排一些资金?我跟你再报一下数据：在整个分流人员这个过程当中呢，建设银行除了按法定的标准支付补偿金以外，现在各个分行还适当的增加一部分生活补贴，这是对我们的协议补偿，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人均的平均补偿金额，从协议解除到目前为止，大概是有几万元。另外呢，即使是有一些补偿，可能大家也感觉到有一些不足，这里呢，我再告诉大家一个数字，到目前为止，我们为这个协议解除人员的社会保险的接续、转移、补缴这个工作，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因为这十万多人解除了劳动合同，我们各级建设银行的工作人员把这些人找到，帮助他上社会保险也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有的都找不到了。应该说建设银行的职工们做了很多的工作，到现在为止呢，我们投入的资金是5848万元。其中今年投入了27.13万元。为协议解除人员支付、补缴社会保险费用，协解人员已累计缴纳养老保险一共多少人呢?98770人，达到了我们协议解除人员的97.9%。
还有，我们办理的一个养老保险的账户转移，就达到了86458人，达到85.7%，养老保险的接续人数是67084人，达到67%，医疗保险续保的有51185人，达到51.7%，我想我们在座的协议解除人员股东有的也享受到了。
断 友：没有!没有!没有!我们也没听说到!你们可以调查一下，你们这是你们各级银行统计的，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也没有听说过，我们更没享受到!没有人来找我们，包括我们来总行找你们还解决不了呢，没有人主动找我们解决!
王洪章：没有享受到啊?你们回去啊，找当地建设银行，找当地建设银行，按照规定，按照规定呢……
张 宏：你光说，没有详细规则，他们(指下级行)不知道怎么办!没有详细的规则，你光说让我们回去找，他们会说：不知道，没人给我说。我们石家庄四百多人，我都问了，我各县都转了，没有，一个都没有(补缴社保费)。
另一断友：你说的根本不存在，只是你在说而已，底下根本没有做，除非底下人欺上瞒下!(断友此时非常气愤，记录不清了)
王洪章：好，一个一个说，听我说完，我话还没有回答完毕。我现在讲的数据我认为是真实可靠的，我相信我们建设银行的基层组织，基层干部，基层职工在这个问题上肯定不会弄虚作假。当然你们也讲到了有些问题，这个你刚才讲到了，有的说没有拿到，没有补贴到，这些呢，我希望你们呢回去以后，找一下当地的建设银行。把这事情向当地建设银行讲清楚。因为你们在这里说没有，我也没有办法认定你们讲的是真的，好吧?这是讲的一个问题。
张 宏：董事长，我打断您一下，我希望您公布一下这个名单，这样才便于体现我们讲的公平、诚信，是一个必要的手段。
王洪章：名单不是随便公布的，为什么呢?这里面还牵涉到个人隐私，就是我刚才说的，就是我刚才说，就是我刚才说的……(方寸大乱)
张 宏：董事长，打断一下，我这里有一张我自己缴纳的社保的一个发票，如果你建行有补给我，有给我补助，这个发票我拿不到，对不对?现在我可以呈上来给你看一下吗?
王洪章：可以。
另一断友：银行把咱们自己交的也都算它交的了。你光听社保局公布的数字那是不对的。
断 友：就像我刚才说的买断的事儿一样，你刚才说的“协解”，是“十”字边的，错了，是“月”字边那个，是胁迫的“胁”，因为建设银行的裁员没有经过职工代表大会通过，国有体制改革国家文件上面有规定，不通过职工代表大会表决通过的改革方案是不能实施的，这是国家文件明文规定的。
另一断友：我这里还有一个河北省分行(此处被打断)……
断友(继续)：王董事长，我这里有一个河北省分行邯郸分行的文件，它在这个文件上明确规定，买断一个职工要给县级行长二万块钱，而且要不折不扣的落实到行长头上。相反来说，要是完不成任务就扣你行长二万块。还有一个唐山分行的文件，就叫减员计划，把完成减员指标与经营绩效、薪酬和履岗能力挂起钩来。(此处有建行工作人员打断)你让我说完，董事长让我谈的，对不对!
王洪章：你说吧，说吧。
断 友：由此可见，这个文件不止邯郸分行自己有，因为唐山有。可以说这是河北分行下的文件，它邯郸分行的文件是根据省分行的精神，依照各地其它地方的先进经验，对不对，所以说这也是总行认可的，而且其它买断一个储蓄所多少钱买断一个分理处多少钱都是归领导个人得，这就促使他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鼓动你买断，对吧。隐瞒事实!
建行女：董事长知道。
断 友：董事长知道?董事长你知道吗?你知道邯郸分行这个文件吗?
王洪章：我知道总行有文件。
断 友：你知道总行有文件给县级支行行长二万块钱吗?
建行女：我们确定一下你这是从哪儿得到的文件，让我们看一下。
断 友：我是复印的。
王洪章：你把文件给工作人员。
断友：你拿走了你得给我签个收条，你别说你没见着。
建行女：我看一下给就你。
张 宏：他有点激动，我完整表述一下。作为股东，打扰你一下啊。就是建设银行曾经在分支行这一层面下达了很多的文件。这文件就是刚才他说的河北省建行的文件，文件上打着机密。就是说裁掉一个像我们在坐的这样的中长期职工给行长分支行的领导奖励多少万块钱，如果少完成这样一个减员指标扣掉他们薪酬多少，同时县支行的文件明确说减员的计划的完成跟你的分支行履岗能力高低挂钩，跟你的薪酬挂钩。所以就是说让你们变着法儿的把这些人裁出去，这就是说你的目标达到了，所以就符合你的履岗目标了，所以我们就给你奖励。我说的清楚不清楚。
王洪章：你讲的就是说协议解除人员给行长奖励多少钱，这我认为是不可能的。(此处断友大笑)
张 宏：不是，有文件的。
王洪章：你听我把话说完。我解释你的问题，你让我说完。
张 宏：董事长，我把话说完。我告诉你，和在坐的股东，我在陕西省分行，我们有四个断友和建设银行打了一场官司。一审法院判我们败诉，那我们就上诉，上诉的理由是什么，根据劳动法第24条“用人单位和劳动者经协商一致可以解除劳动合同”，这就是你讲的依法合规的问题吧。那么一审法院判我们败诉了。我在这儿说一下，我们建设银行连职工大会都没有开，根本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哪来的一致?所以这个解除是非法的。好，二审打到了中院。今天我就把中院的判决给说一下。中院把一审判决我们败诉的判决给撤销了，那你说是我们错，还是他们错!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把我们的诉求驳回了。第三，把我们的诉讼费给我们退了。我们打官司的人都知道，对吧，谁输了谁掏钱，这是天经地义的。那我的诉讼费没掏，对方也没有掏，那你说我们到底谁错、谁对呀?这就是我们中国的司法环境。好，我们又申诉到高院，陕西省高院到现在给我们的裁定是：还是不管，就是说这事儿不归法院管。那我就想问一下董事长，我们大家在这儿来散步，包括我们到股东大会来找你，连我们到国家信访局去信访，信访局也给我们东西说这事儿你们还得找建行，所以我们没办法只好到股东大会来了。我也不想今天找你说这么多，这就是你刚才说的依法也罢，怎么样也罢，而且底下怎么操作的，建设银行的文件，你要跟我说打官司，我证据一大摞，我全部给你拿来。而且另外三个人由我代理。其中有我们行高健的合同就更搞笑，今儿我就跟大家晒一晒。高健的申请表和这个买断的这个审批表写的什么呢：本人高健，被迫与建设银行解除劳动合同关系，办理审批手续。审批表也是这样写的“被迫”。就这样，我们的行长把字签了，我们的基层行甚至还做了公证，拿到法院去跟他们讲。所以二审法院没办法判。为什么呢?如果法院判我们败诉就很搞笑，就是说我高健被迫签了一个自愿的合同，所以二审法院没法儿判。但是他又不敢判我们赢，这就我们中国的司法环境。所以我们没办法，我们来这儿找你来了。OK，我说完了。(掌声雷动)
建行男(监事长)：好。刚才你说的这一段超出了董事长的回答问题的范围，这是法律问题，我们不可能代替法院来解决这个问题。
张 宏：我是说我们作为职工，一个曾经的职工，你跟我们是同事，对吧。我们跟你唠一唠，我们到建总行反映问题，连口水都不给一口，到现在为止一口水都没人给，是吧。我说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事儿啊?
断 友：刚才那个人说了，不给他们水喝!还让他们喝什么水啊!
建行男：你刚才说的问题不是股东大会有关的问题。
张 宏：我刚才说的问题都是你没有回答完的问题，而且就是你刚才说的依法合规什么的，法院都这么判，那你说，你刚才说了超出了你的范围，那法院都没判我们败诉，那说明你建设银行与我们解除合同不是合法的。这还有错吗?
王洪章：你刚才讲的这些问题是历史上遗留的问题，当时都有中央、国务院以及这个法律上的规定和规则，这个包括你们本人和建设银行也是签订了有法律效力的协议合同契约。致于大家提出这些契约、合同还不能满足大家的要求，或者说签订的这些协议、契约、合同和法律不相符的，走法律程序。第二个问题大家刚才讲到的，就是养老保险也好、医疗保险也好、失业保险也好，大家在这方面没有享受到在政策范围内应该规定的待遇和措施。我们会、我们会再次反复的向基层的建设银行及组织，要求他们把工作做仔细一点，把具体问题了解的更清楚一点。同时也希望你们这个平等的、这个和谐的、实事求是的和当地的分支机构，就你们的养老问题包括失业问题医疗保障问题社会保障问题甚至包括就业问题，实事求是地进行认真的探讨。我相信我们建设银行的各级组织和各级干部和职工是把你们当作建设银行职工(曾经是建设银行的职工)，会认真地帮助你们解决各种问题。好吧。
断 友：董事长，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在我们买断之后，建设银行又增加了一些高中生，而且这都是科级干部每人一个指标，这些人既没有建设银行工作经验，又没有履岗能力，然后这些人现在都转正了，这是2004年3月份的事儿，我们2003年12月份买断的，这个问题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建行的人乱成一团)
断 友：跟我们买断人员基本一致。现在是把我们赶走了换成了身份低的人。
建行男：我认为啊，刚才这位股东提的问题我们董事长已经全面做了回答。
断 友：那后去的这些人呢，那后来的这些人怎么办?
建行男：第二，你们提的问题可以通过信访渠道进一步的研究和解决，有的可以走法律程序。只要我们双方还有诚意，就能通过这些渠道，就能找到措施解决办法。建议这些问题下来以后和我们的信访部门进行交流。
断 友：我们是来信访的，可信访叫公安把我们拉到九敬庄。
(建行大乱，听不清。)
建行男：大家提的问题我们过去也知道，包括今天讲的新的问题。
断 友：那门口的警车你知道吗?有多少人被拉到九敬庄?
建行男：下来以后，我建议我们的信访部门一个一个的听你的诉求，我知道你们已反复向我们的信访部门表达了你的意愿。大家提的问题不是本次股东大会的主要内容，今天这个事情到此为止。
[①]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文化传播学院教授、劳动哲学与劳动文化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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