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跨年的政治想像：周永康，吴贵军，与列宁的幽灵 ——2014年伊始，给吴贵军寄信时所想（足本） 秋火 本文标题乍看很奇怪，但是相对于波诡云谲的天朝政局和更趋激化的阶级斗争来说，中规中矩的分析难免不够用，有时也需要自由发挥发挥天马行空的想像力。 我的想像来源之一，是来自深圳市宝安区检察院的讯息：在关押“调查”吴贵军拖延了长达7个多月（2013.5.23.--2014.1）、已经是由于证据不足而进行第三次“调查”时，终于将要捱到1月21日检察院需要依法做出最终决定。有趣的是即将到来的这一天，正是工人阶级革命家列宁逝世整整90周年的日子(1924.1.21.-2014.1.21)。 想像来源之二是，近日学习工国委刚刚出炉的第24期《社会主义者》杂志，(电子书)封面就是“周永康受调查 中共权斗进入新阶段”，其中有关文章的分析很有意思，尤其是说道： “周永康家族的贪污据信可能高达数百亿元，罪行惊人得令中共高层面对两难局面。因为在对周永康的调查审判中，可能把整个政权拉入政治丑闻的泥潭。……如果案件进入审判，将成为现政权自1949年建立以来，首位政治局常委受到谋杀和贪污的指控。……在薄熙来的审判中，当局局部失去控制，但公审周永康比公审薄熙来更具风险。尽管周永康不像薄熙来那样享有相当程度的公众支持，但政治风险仍然很大。周永康作为管制警队(公安)和法院的前政法委，若被揭露为头号罪犯，哪怕审判和公布是周涉嫌的罪行的一小部分，都会暴露政权核心的腐败程度，有可能增加群众对整个政权的厌恶。” 有趣的是，这一期杂志也收录了不久前工国委组织的声援吴贵军的各国联合行动报导。打压吴贵军的直接操办者就是公安及其整个国家暴力机器——这方面的政治责任黑锅，凭着主流自由派努力的口诛笔伐，全部归咎给政法委及周永康了。在周及其亲信频频被调查时，在薄熙来这个大老虎被公审前后，吴贵军案也一直在诡异地拖延着。这怎么不能让人联想翩翩呢？ 诚然，同是受审、坐牢，上层权贵与草根工人代表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那真是根本没法比的。当某些自诩左翼的挺薄者，为薄熙来在狱中吃不到水果而唇裂心疼时，被关押的罢工工人很可能只吃到糙米饭和南瓜汤，还很可能与其他刑事犯混关在一起。即使是贪官坐牢，也有好饭菜，独享一房间，还有电器家具可使用，也不用像其他犯人那样被迫做大量手工劳动。多年前我参与工人抗争事件被抓进看守所，体会了解到这些情况时，更明白了资本主义的金钱权力和阶级制度无处不在，在牢房尤为森严！ 信息沟通方面，权贵更是有特殊的耳目和传话人、大量的上流沟通者，得以跟外界交换信息，继续发挥某种潜在影响，争取对自己有利的因素，甚至还得到公审的机会发挥更大影响。但是草根工人就不行，往往被捕时是直接人间蒸发，以吴贵军被关押200多天为例，家属一面都见不到，唯有律师能够见面还受到严格约束（例如只带出过一次话，就是去年9月19日吴贵军通过律师感谢大家关心，并且说“为了工友的权利，如果一定要有人坐牢，他愿意承担”）。除了尊卑有别的阶级秩序，统治阶级打压积极工人的极力遮掩，更因为恐惧。除了极力遮掩，一而再、再而三的所谓“调查”，即拖延时间，不就是因为证据不足而心虚、有所忌惮吗？ 那么统治阶级恐惧什么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或许可以提醒我们注意某些关键脉络。 第一：上层内斗的激化。可以说，2012年3月开始的统治阶级首次公开分裂，在去年暂时补上，表现为空前的权威集中于习身上；这在较大程度上暂时推迟了社会动荡的爆发。但是新的权斗随着周被调查正在拉开帷幕，诚如上述工国委所分析，周作为常委、公安头子遭到打击，是否可能动摇政权核心，引起高层的恐惧（更不用说其下属了）？所谓树倒猢狲散，现在树都开始摇了，猢狲们还会一如既往地卖命打压民众吗？这大概是有关方面一再犹豫拖延时间的原因之一吧？ 第二：开明新政的作秀。似乎要体现出与过去政法委时代的秘密抓人不同，吴贵军案表现出讲究法律程序的架势，虽是重拳打压工人，但是公安调查接着检察院调查，好像是要立起一块法制的牌坊。相同的逻辑体现在一场更大的戏剧——公审薄熙来上，也是要向外界传达“开明专制”的形象。然而这种做法也有代价，就是媒体或公众的注视，也加大了公检法承受的舆论压力，以及谨防局面失控的操纵压力。公检法的一再“依法拖延”，就是为了这样的作秀。但戏终究要演完的，流氓换了牌坊还是流氓，找不到证据那就只有捏造罪名，罗织构陷，但若到时宣布不起诉却更是自打嘴巴，当然谁也不愿背上打压工人领袖的骂名，恨不得都让康师傅背黑锅。当局炮制的吴贵军案这笔烂帐该由谁来负责？政治作秀真难做，所以只好一再犹豫拖延吧。 第三：工人革命的幽灵。吴贵军案的背景，是包括迪威信工人抗争的众多资本转移引发的工人追讨历史欠账的斗争，这种追讨历史欠账（即要求依照劳动合同法支付的工龄补偿）的斗争近几年来越来越多，行动越发激烈。这类斗争诉求越来越激烈（从N+1到2N+1）、持续越来越长和越来越有组织性，并且与2010年以来爆发的工人加薪斗争浪潮结合在一起，已经具有某些超越日常斗争的激进意味。从去年一整年日益频繁出动的防暴警察、特警就可想而知，草木皆兵的背后是统治阶级的隐忧。去年夏天，从巴西到土耳其，到埃及，都发生了大规模群众抗争的新浪潮。今天磨刀霍霍审判工人吴贵军们的判官们，你们可准备好了明天在广场上被群众公审？ 马克思说，资本主义为自己准备了挖坟墓的人——工人阶级。其实，说到挖坟墓，工人阶级在自觉意识到打倒资产阶级之前，资产阶级何尝不是一直在不自觉地努力给自己准备坟墓？ 其实，吴贵军和广州12名维权保安，还不是新世纪第一轮严厉打压工人（包括刑拘、审判工人）。第一轮是在十余年前对国企下岗工人抗议运动的打压，那时也有工人受审、坐牢（例如辽阳工人领袖肖云良和姚福信），但与那时不同，如今阶级斗争形势激烈得多，工人普遍的自主维权意识强得多，网络舆论和草根传播信息能力也今非昔比，又处于经济不利的时期（十余年前正好是新一轮经济高速增长期的开始）。在今天，想要再继续过去那种更加无法无天的统治手法，只会加速唤醒“列宁的幽灵”——大规模的工人革命。 当然，单单是恐惧，还远远不可能让当局改变态度。当局早就在恐惧，也早就在作秀。作秀还会继续下去，但是随着更广泛的工人运动的进展，越来越多人会从打压工人、又立起法制牌坊的作秀中醒悟过来。更多群众、更多吴贵军们抛弃幻想、革命觉醒时，群起抗争时，才会是终结中国噩梦、劳动大众自我解救的开始。 在这里转载节选一首诗，来自一位主张劳工权利的诗人20年前在看守所中写的诗，后来曾经致敬“给辽阳的工人们”，今天我再转抄给“为工友们权利愿意承担坐牢”的吴贵军们，值得品味： 为自己的兄弟们受难的时候﹐千万不要反悔 为那些在机器旁流汗的人蒙难 为那些奉献出自己的劳动和思想的人受苦 为那些塑造了人类又以自己的辛勤劳动为人类造福的人 为那些在锁链的束缚下奋进的人 为那些自由和不自由的神圣劳工 …… 他们从泥土中来﹐又回到泥土中去 泥土被制成砖坯﹐建造起一座座城市 他们在城市中不朽 为那些不朽的人蒙难﹐因蒙难而不朽 为他们蒙难决不会后悔 他们需要仗义者为他们呐喊 他们像草一样被人践踏﹐像马一般被人驱赶 他们一次次被迫从自己的森林中成群出走 他们的果实被森林管理人收藏﹐成为别人的施舍 他们在劳动之后得不到从他们自己身上结出的果实 他们在年富力壮之时被迫由他们的子孙供养 为那些在劳动之后得不到果实的人呐喊决不后悔 为发出呐喊而受难将从此不朽 把鼓擂响﹐把钟敲响﹐然后吹起号角走进牢房 为那些自由和不自由的神圣劳工 为那些死去的活著的和未来的劳工 为他们自愿地献出血和生命 在蒙难的日子里决不反悔 阿曲强巴 一九九四年六月十一日于 北京半步桥看守所716室 ※ ※ ※  天气预报说今天以后全国很多地方将会转冷。写一封信给吴贵军吧，我想可能到不了他手上，但也会把小小的温暖和坚信，聚焦在这个大家应该共同关注、牵挂、思考的工人身上。当大家都牵挂吴贵军时，他就不只是一个人，因为过去他受的罪，今天他蒙的难，明天我们都要让统治阶级偿还！——就如我写过的：“有朝一日算总帐，待到革命风云起！” #如果写信给吴贵军，你会说些什么？#   写于2014年1月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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