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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工人诗歌”20首选编及点评

2014-2-15 00:00|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1243| 评论: 0|原作者: 李云雷|来自: 李云雷的博客

摘要: 《“新工人美学”的萌芽与可能性》一文,是我为《2013新工人文学奖作品集》所写的序,《天涯》杂志主编王雁翎老师读后很感兴趣,建议我选编一些优秀的诗歌加以评点,并与这篇文章一并发表。

  阿优《诗十首》选二

  砸铁工

  有一群来自大西南的彝人

  多么可爱的农民啊

  却被城市所拒收,只因

  户口簿上的身份不是农转非

  多么伟大的农民啊

  却扎堆在城市的边缘

  哪里有拆迁,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哪里有废墟,哪里就有他们的声音

  社会将把他们命名为砸铁工

  一根根水泥柱上的钢筋

  是生命的主旋律

  为了明天

  一锤锤都是砸在现实的肉里

  古铜色的灵魂

  是废墟上的一根野草

  为了生计

  把家丢弃在千里之外

  瘦骨在三月的春风中失去血色

  铁锤砸在混泥土弹出干柴般的

  身体,引起生活的疼痛

  发麻的手拭去额角豆大的汗珠

  再举一回铁锤,让它自由落体

  那一弯腰是无限的希望

  火花下显现的微笑那么醉人

  凸露的钢筋拉响无穷的骄傲

  无数次铁锤和水泥柱的碰撞

  都是以生命作媒介

  飞出的碎砂浆直射双腿

  流血已经不是稀奇的伤害

  我听见灵魂的呻吟

  已掩盖了肉体的痛楚

  当火花点燃不了美梦

  失望的生息声下铁锤更沉重

  那绝非是绝望的神情

  坚信着下一锤决定能砸出生活

  一锤锤都是希望的信念

  砸出一根钢筋就能抚平心灵的创伤

  一锤锤都是生命的延续

  砸出一根钢筋明天将不会遥远

  点评:这首诗中写到的打工者有两个特别之处,一是诗中的打工者是少数民族,是“来自大西南的彝人”,在现代化的浪潮中,在城乡二元体制下,他们地处偏远,也被召唤到城市之中来,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资本如何冲破民族意识、地区观念,以巨大的力量构造出当代社会的基本结构与阶级;二是他们所从事的是“砸铁工”这一工作,诗中对这一劳动的过程,以及人在劳动过程中的感受,有着细致入微的描述,既有疼痛,也有希望,“无数次铁锤和水泥柱的碰撞/都是以生命作媒介”,在这里,灵魂的呻吟,肉体的痛楚,希望的信念,融合在一起,让我们看到了“砸铁工”的力量,他们在劳动中的“异化”,以及克服“异化”的希望。

  打工

  打工,已是没法细考的一个词

  如今挂在凉山的蓝月亮上

  指引着一只只乳房刚从胸膛凸显的

  索玛花,逃离贫瘠而苍老的故乡

  空虚寂寞的是尼山,一山高过一山

  阿达阿嫫在那里翘首顾盼

  却不见归来的片片笑容

  炊烟越来越稀薄,与蓝天白云失去依恋

  而在城市的黑夜,山歌

  又不是思乡的恋曲

  未知的明天在加班的凌晨,迷迷糊糊地

  给如花似玉的姑娘打上兴奋剂,疲惫

  在微薄工薪的诱惑下把春天遗忘

  把忧虑和乡愁连同银饰挂件统统压在箱底

  七月在工厂失去应有的意义

  买来十五元一只的烧鸡犒劳叹息的深夜

  打工,又是无从解析的一个痛

  何时出现在地处西南的村落

  与土地断绝血缘的族人

  一批接一批,充当廉价的“机器”

  那一张张血红的印钞

  凝结了多少阿普阿玛的眼泪

  背水的姑娘进城了,牧羊的少年进城了

  阿达阿嫫阿普阿玛的思念和牵挂也进了城

  只有我这首凄惨的诗歌

  踏上了往返村庄与城市的火车

  见证了故乡在贫血,土地在衰老

  (注:凉山,古时叫尼山;阿达阿嫫阿普阿玛,彝语译音,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点评:此诗与前一首《砸铁工》可以互相补充,《砸铁工》主要写彝族打工者在城市里的劳动,此诗则主要写他们与故乡的关系,从故乡的视角看打工者,“背水的姑娘进城了,牧羊的少年进城了/阿达阿嫫阿普阿玛的思念和牵挂也进了城”,传统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地处西南村落的人们也渐渐“与土地绝缘”,这可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但这条现代化之路将会把我们带向何方?作者满怀忧患,但也无能为力,只能见证“故乡在贫血,土地在衰老”,作者的诗歌语言洗练自然,对细节的捕捉颇为敏锐。

  蒋明《卑微的尘埃(组诗)》选一

  麻雀

  我多次在诗中写到过这些灰不溜湫的小家伙,

  写到过它们的小,它们

  漂泊无依的命运。

  我的文字有着怜悯的味道,

  但它们不理会我的悲悯。依旧

  该飞的时候就尽情地

  飞;该歇息的时候,

  就择枝而栖。

  很多时候,

  我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作了它们中的一员,

  在尘世中飘来荡去,在别人的屋檐下

  嘶鸣,心怀怨恨,诅咒

  现实的生活。

  ----这些被我视为命运的同类,

  却不愿意接纳我:我向它们靠近,

  它们总是用乌黑的小眼睛,

  警惕地看看我,然后

  一哄而散,在天空

  悠然地飞翔、歌唱,看不到一点点的忧伤。

  点评:此诗以麻雀自况,写“漂泊无依的命运”,并将二者加以对比,“我自作多情地把自己当作了它们中的一员”,在很多方面更认同它们的生活处境,但是它们“却不愿意接纳我”,诗中有两层含义,一是“我”引麻雀自况,二是连麻雀也不如,它们“悠然地飞翔、歌唱,看不到一点点的忧伤”,但“我”却不能,诗歌在曲折中写出了打工者的内心感受,以及“在尘世中飘来荡去,在别人的屋檐下”的命运感。

  冯朝军在低处(组诗)》选一

  卖煤的老黑

  他真的很黑

  与他卖的煤一个颜色

  他叫什么

  谁知道呢

  叫他老黑他并不反对

  他只是一笑

  生活在他的牙齿上恍惚了一下白

  后来,他成了我们的朋友

  他小心地取出一张他十八岁时的照片

  并肩而立的是一个水灵灵的小妹

  她去了哪里?

  他说不清楚

  他只说他并不黑

  只需一块肥皂

  他就能洗出

  与小妹的岁月

  点评:这首诗很简单,但含义隽永,“他真的很黑/与他卖的煤一个颜色”,开头自然而随意,仿佛在聊天,整首诗也以这样的语调写成,“生活在他的牙齿上恍惚了一下白”,这一句有些朦胧,但意蕴丰富,牙齿的白与人的黑,生活的磨砺,恍惚的瞬间,展示了另一个老黑的存在,接下来我们看到了他十八岁时的照片,水灵灵的小妹,老黑“说他并不黑”,可以想见,其中隐藏着一个爱情故事,一个人生的动荡与转折,以及一个隐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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