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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俄罗斯”——《乌克兰札记》

2014-6-10 21:39|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313| 评论: 0|原作者: 马也|来自: 乌有之乡

摘要: 在美国一国霸权的世界,除拉丁美洲左翼力量执政的国家,多数发生大规模动乱以至导致政权易手的第三世界国家,一般都表现出两个特点。第一个是西方首先是美国深度介入直到军事入侵,比如阿富汗和伊拉克。第二个是国内社会矛盾尖锐,这种矛盾有其国内根源,但是由西方挑唆、火上加油,尔后被西方所利用,比如南斯拉夫和利比亚。选择什么地方,采取什么步骤,从哪里动手动脚,都基于实现和维护美国一国霸权这个美国的长期战略目标。 . ...
马也:人民在哪里——《乌克兰札记》之一

  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存在和发展,前提是自己的历史、自己的文化传统、自己人民的劳动和创造。
  观察2003年底以来的乌克兰危机,想起中国古代的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故事。衙役押着犯罪的和尚,从某地到某地,夜宿旅舍。和尚趁役押睡梦中给他剃发,然后逃逸。清晨衙役发现,自己的头上净光,惊呼:“和尚在此,我在哪里?”
  现在的问题是,在乌克兰危机中,乌克兰人民在哪里,乌克兰人民的乌克兰在哪里。
  在全球经济文化政治联系越来越密切的世界,任何一个第三世界国家的存在和发展,都取决于认识、把握、立足于自己。心甘情愿俯就于西方,亦步亦趋于西方,找不到自己,成为一切不幸的根源。
  20世纪70年代,英国记者保罗·哈里森《第三世界——苦难、曲折、希望》,描绘出“整个世界的西方化”的景象。各国首都变得大同小异。第三世界农村斑驳的土墙上贴着西方广告和美男美女的照片,西装领带、吃麦当劳和嚼口香糖成为时尚标志,到处在嘲笑传统服装而竞相炫耀超短裙和高跟鞋。消费方式西方化,政府机构设置、官员作派、建筑风格、工业技术、医疗系统、教育体制和解决住房的办法,都在西方化。“伴随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帝国主义,又产生出一种更为阴险的控制形式——文化上帝国主义”。殖民主义者努力打造一种照抄照搬西的“比照集团”。他们或许土生土长,但是偏偏与自己的人民相隔绝,总是期盼在自己的土地上复制一个美国或是英国,把同西方对表,作为真理的目标。
  保罗·哈里森的一段话,至今仍然显示出现实的意义:“第三世界所需要的是财富的重新分配,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合作,强调生产,提倡自治、自力更生和使更多的人参加争取发展的活动。西方化的诱惑,歪曲了发展的目标,把造就孤立的个人消费者作为努力的目标”,“西方的生活方式、产品和发展道路,造成了在贫困国家条件下不正确的发展”。
  不仅是每个第三世界国家的悲剧,也许正成为导致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动落入低潮的一个基本原因,即没有始终如一地坚持相信和依靠自己的人民、自己的阶级优势和民族优势、自己的独特探索和创造,没有足够关注和有效地抵制西方文化帝国主义。结果是眼看着起高楼,眼看着楼塌了。在关于自己政治胜利和经济发展成就的沉醉中,政治上经济上被打倒在地的剥削阶级和陈腐倒退的社会力量,内外勾连,在弥漫全球的腐臭污浊的文化空气中,呼唤、点燃和煽动极端自私、极端野蛮的丛林法则和动物性基因,“造就孤立的个人消费者”,终于走向开启阶级复仇、民族复仇和旧制度复辟的涡轮机。
  在一个资本主义全球化居于强势的世界,工人阶级和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处于弱势,基于共同解放信念的团结合作,“穷帮穷”,是唯一的、不可战胜的优势所在。
  持续30多年,全球讨伐和摧毁社会主义,民族独立、国家主权以至于民族文化传统、爱国主义、集体主义,一概被淹没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冰水里。精神支柱已经不再是国家、民族、集体,不再是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精神旗帜和最时尚的口号变为“自我”——“自我发现”、“自我追求”、“自我实现”;代替信任、团结和合作的,是“人与人是仇敌”。“孤立的个人消费者”灵魂深处最卑劣最脏脏的私欲,既是出发点也是终结点。作为工人阶级先锋队的共产党要么鸟兽散要么改旗易帜,工人阶级自身要么被瓦解要么陷入消沉,社会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要么被分裂要么动荡不已。
  世界在全球化的名义下碎片化。“自我”在哪里呢?原本高唱追求自我的绝对“自由”,然而随着国家主权、民族独立的消解和丧失,“自我”本身必然地消蚀和依附于美元、美国军刀、美国生活方式、美国价值观——这成为唯一的上帝、唯一的准则。个人如此,国家和民族尤其如此。这正是美国和国际垄断资本世界霸权的意识形态基础。
  苏联解体,一家德国报纸写道:“东方崩溃以来,由于我们没有了敌手,不必害怕敌手竞争,所以我们能够单独做出决定,南方必须走什么样的道路。”这里包含着美国为首的西方对社会主义国家和第三世界国家战略的全部秘密。对当时苏联的最高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如尼克松说说,就是用强大的软软硬硬的压力,迫使他“接受肢解帝国、摧毁社会主义的改革”。
  乌克兰不过顺流而下罢了。
  乌克兰被从苏联肢解而“独立”。这个独立的乌克兰,在美国式“民主”、“自由”的鼓噪中走过24年、混乱24年,其间经历四位总统、两部宪法、三次宪政体制改变——从总统议会制到议会总统制,从总统议会制再到议会总统制。轮番上台下台的总统、总理们,忙着比赛以权谋私、瓜分抢劫国家财产,忙着在政治漩涡的起伏中窥测风向、投机攀附,走马灯一样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的一切地方,上至总统府、内阁、议院、军队高级将领,下至大街小巷的夜总会、咖啡馆,到处都在卖身投靠和无耻欺诈,到处都在沉醉和追求不靠劳动而靠巧取豪夺、坑蒙拐骗发财致富。首先是国家的上层,在追逐权力和糜烂奢侈中一会儿偏向西方,一会儿偏向东方。但是没有一种体制、一种法律、一位总统或是总理,脚踏实地地解决国内的贫困、就业、教育、医疗、社会治安等人民关心的问题,屈驾弯腰,问一问人民要求什么和怎么样实现这些要求。
  人民的利益,不在总统总理们的政治路线图上。人民在默默地劳作和苦难中支撑着这个分崩离析的社会,在无声的抽泣中像等待死亡一样期盼未来,或者更糟糕——以示威闹事为新产业,循着西方指挥棒的节拍涌上街头和广场,呼喊旨在实现别人利益的口号,向自己人拳脚相加,打倒一个西方不喜欢的政权、换一个西方喜欢的政权。
  这个号称“独立”的乌克兰的主导权,不在乌克兰人民手里,也不在王冠加冕的那些乌克兰人的手里;他们的后面是西方。
  西方媒体按贼喊捉贼的惯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把永恒主题或者直接、或者七弯八折地定位于鼓噪俄罗斯干涉乃至“入侵”、“吞并”、“分裂”乌克兰。亚努科维奇东而西、西而东地摇来摆去。颠覆亚努科维奇之后的新政府,一再渲染俄罗斯特工进入乌克兰、已经抓获若干,指天誓日而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倒是全世界都知道,美国参议员麦凯恩到基辅街头发表煽动性演讲。英国《卫报》报道,美国外交部、国际开发署、全国国际事务民主学会、国际共和学会、一些非政府组织,其他西方国家在乌克兰攫取巨大利益的部门和企业,为乌克兰反政府活动提供的资金越来越多。受雇参加暴力活动的人分工不同,报酬也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三类。普通和平抗议者30美元/天,充当人体盾牌50美元/天,制造暴力冲突100美元/天。
  亚努科维奇政权垮台,乌克兰东部造反,美国中情局局长化名,偷偷到基辅亲自部署发起征剿的战争。于是新政府派出精锐,在直升机和坦克车的轰鸣中东征,名义是讨伐“恐怖主义”。这个东部的“恐怖主义”背后的黑手,又被宣传为俄罗斯。然而照样没有拿出任何证据。倒是主持顿涅茨克、卢甘斯克两州全民公投的所谓“亲俄罗斯武装分子”宣布,他们那里既没有俄罗斯特工、也没有俄罗斯一分钱。从西方媒体开始披露的,是另一方面的消息。专门调查情报人员活动的一位美国记者说,乌克兰最近数月局势中“有中情局的显著痕迹”。在基辅,国家安全局大楼有一层专供美国中央情报局使用。5月2日,两架乌克兰政府军直升机在东部被击落。机上14名中情局人员中13人命丧黄泉、1人生还。美国黑水公司的雇佣兵400进入乌克兰,活动于卢甘斯克附近。
  乌克兰是乌克兰人民的乌克兰。但是面临新近的乌克兰危机,西方媒体却始终把乌克兰摆在一种似乎天定的、无须讨论的依附地位,议论最多的问题,不过是乌克兰是向东还是向西,或者说,是依附西欧和美国,还是依附俄罗斯,至于乌克兰人民的愿望,则弃之如敝履,完全不在视野之内。
  组织抗议活动美国专家布雷恩于2013年10月27日抵达基辅,当时就坚持,不惜牺牲,采取最激烈的方案夺取
  政权。2013年12月8日,反对派领导人亚采纽克在独立广场讲话,呼吁军队和民众占领政府大楼,上述进程随之开始启动。
  基辅街头已经开始流血。议员巴列茨基称,第一个牺牲者丧命于激进反对派从北约某国招募来的一个雇佣兵之手。呼吁每个“爱国者”要打死“10名乌克兰敌人”的传单在独立广场到处散发。
  英国记者帕帕佐普洛斯证实:“在乌克兰热火朝天的抗议活动背后隐藏着美国和欧盟的支持。”
  美国副国务卿约翰·博尔顿直截了当地说:“欧洲正在洗牌,乌克兰是一个大筹码。”[v]
  2014年2月19日美国《时代》周刊网站发表美国欧亚集团总裁伊恩·布雷默《你应该了解的乌克兰》,说乌克兰“夹在强势俄罗斯与欧洲之间处境尴尬”。同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际公司(CNN)网站发表文章,称乌克兰反政府示威者要求“终结亚努科维奇政权”,预示暴力和血腥程度将不断增加。承认“美国确实对抗议者表示支持”,“反对派领导人与西方官员见面,要求他们予以更多支持”。认为“对乌克兰人来说,欧盟协议象征着新未来”。
  同时有俄罗斯国内新自由主义改革派的积极呼应。被西方封为“俄罗斯改革之父”的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断言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不在西方、不在乌克兰,而在俄罗斯:普京想要打造“非欧洲发展道路”,“没有选择与乌克兰一道奔向欧洲,还试图将乌克兰拉向与之相反的方向”,“对乌克兰而言,俄罗斯的历史发展方向命运如何,这才是一大关键问题”。[vi]第三世界国家改革精英就这么点本事,即跟在西方主流的屁股后面照搬照抄。此公这次抄袭前引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际公司(CNN)网站文章的结论,没有任何独立见解,作者的“自我”再告消失。
  乌克兰被作为实现别人利益的筹码——与其说是欧洲洗牌的筹码,不如说是美国继续称霸世界战略的筹码,正在被别人指指点点奔向哪里。
  乌克兰和俄罗斯历史上血脉相连。基辅是俄罗斯文明的发祥地。古代罗斯即基辅罗斯,建都基辅并形成一个统一的民族。其后分分和和,打断骨头连着筋。1917年底,曾经有过一个从俄罗斯分裂出来的“乌克兰人民共和国”,号称“独立”其实无论是苏俄,还是德国、英法协约国甚至波兰,都希望在此获得主导权。1919年,其领导人彼得留拉经协约国疏通与邓尼金领导的俄国白卫军合作,随后又依附于波兰,共同抗击苏联红军,最终土崩瓦解,乌克兰成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出的》,依据的正是这一段历史。
  作为苏联的一部分,写下乌克兰历史最辉煌的一页。整个乌克兰实现史无前例的发展和繁荣。今天被乌当局指为“恐怖主义分子”控制的东部和南部,成为苏联现代科技、航天航空、军事工业、机器制造和大型船舰制造的基地,不仅具有当时苏联的一般特征,而且属于苏联全境经济发达、教育昌盛、科技先进、人民生活水平最高的地区。在乌克兰“去苏联化”,结果是破坏共同的历史记忆。英国《经济学家》3月间曾有《民主的病在哪儿?》,坦率地说出乌克兰问题的症结:“乌克兰反对派和民族主义者还企图通过推倒列宁像,割裂乌克兰与苏联的历史联系。但告别列宁之后,又有别的什么形象,能把乌克兰境内所有民族凝聚起来呢?”。
  一位中国记者13年前描写俄罗斯社会情绪,叫《难忘苏联》。恰恰在乌克兰危机中,同一作者、同一题材的文章,主题由“难忘苏联”变为“重返苏联”。[vii]文章援引两位俄罗斯人士对苏联的评价,其中也涉及到乌克兰——“苏联是人类文明史上一场伟大的社会试验,它试图建立人类历史上最公正、最有保证、最能让人幸福的社会制度”;苏联时期平均月工资大约150卢布,顿巴斯煤矿工人可以达到700卢布,比苏共中央总书记、部长会议主席、部长多200卢布。从“难忘”走向“重返”,反映的正是俄罗斯、乌克兰和其他各加盟共和国人民的共同要求。这就是历史走向。
  2014年4月间,已经有俄罗斯议员联名致函总检察长,要求调查“苏联解体的合法性”,认为既然1991年3月全民公决中苏联公民76.4%赞成保留苏联,解体就是违法的。苏联解体成为导致大规模经济倒退、社会混乱、人民生活水平下降的20世纪最大悲剧。
  苏联解体对乌克兰的最大伤害,不仅在于经济社会的巨大破坏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急剧下降,不仅在于骨肉分离的切肤之痛和教育、科技、工业基础的毁灭,尤其在于西方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的毒化,导致人民历史主动精神的蜕化。
  一家俄罗斯媒体写道;“西方在策划和实施基辅政变后,给乌克兰主权造成了新的现实,今后,主权将根本不存在。这个国家进入了外部管理模式,基辅每走出重要的一步,都要与华盛顿和布鲁塞尔对表。”[viii]
  危机是不幸的。自己的主权落入华盛顿和布鲁塞尔的掌控而根本不存在,是更大的不幸。但是窃夺和窃夺者制造的危机,却成为乌克兰人民再度觉醒、奋起抗争和找回自己的历史主动精神的教师。
  2014年4月,乌克兰政府军在东部的斯拉维扬斯克市,向自己的人民发动“反恐行动”。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13日在当地的拍摄组称,当地老百姓给“武装分子”送吃送喝,还送轮胎帮助构筑防御工事。斯拉维扬斯克市长什捷帕公开支持示威者。她说:
  占领政府大楼的人是自己人。他们要求举行公投,我对此表示认同,也不会与他们对抗。如今全市人民都 支持抗议者,政府大楼也升起俄罗斯国旗。基辅需要好好反思,为什么不问问人民需要什么。
  这种公投,是人民对自己前途的一种新的选择机会。西方曾经预言,“公投没有影响力”,大多数人不支持公投。5月11日,乌克兰东部两州公投在政府军的枪声和炮火中按期进行。次日公布公投结果。顿涅茨克投票率74.87%,赞成从乌克兰分离出去的票数占89.7%。卢甘斯克投票率75%,支持独立的票数占96.2%。《纽约时报》报道,在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透明投票箱里可以看到,几乎所有的票都是赞成票。在一家医院工作的罗沃维奇对《洛杉矶时报》表示:“我们投票支持自主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我们想决定自己的命运。我们不希望美欧到这里来。俄罗斯帮忙也靠不住。”
  乌克兰人民已经迈出决定自己命运的第一步。历史听到的,正是乌克兰春天交响乐主旋律的最初的音符。
  2014年4月15日
 
  保罗·哈里森《第三世界——苦难、曲折、希望》第50页,新华出版社1984年版。
  《北方对南方的战争开始了吗?》,德国《法兰克福汇报》1992年3月19日。
  尼克松《戈尔巴乔夫的危机与美国的机会》,美国《华盛顿邮报》1991年6月2日。
  德新社5月12日柏林电;“今日俄罗斯”电视台5月13日报道。
  [v] 《乌克兰:搅乱局势的测试》,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1月26日。
  [vi] 格利戈里·亚夫林斯基《俄罗斯在周边制造不稳定地带——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俄罗斯国内》,俄罗斯《导报》2014年2月27日。
  [vii] 《‘重返苏联’在俄罗斯不再虚幻》,《环球时报》2014年5月5日。
  [viii] 《政变和乌克兰新秩序——最初的趋势》,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2月24日。


马也:“解决俄罗斯”——《乌克兰札记》之二
 
  在美国一国霸权的世界,除拉丁美洲左翼力量执政的国家,多数发生大规模动乱以至导致政权易手的第三世界国家,一般都表现出两个特点。第一个是西方首先是美国深度介入直到军事入侵,比如阿富汗和伊拉克。第二个是国内社会矛盾尖锐,这种矛盾有其国内根源,但是由西方挑唆、火上加油,尔后被西方所利用,比如南斯拉夫和利比亚。选择什么地方,采取什么步骤,从哪里动手动脚,都基于实现和维护美国一国霸权这个美国的长期战略目标。
  在美国当局的政治天平上,乌克兰是一块心病。美国不能允许存在一个横跨欧亚两个大洲的苏联,也不能允许存在一个横跨欧亚两个大洲的俄罗斯。解体苏联,作为这一辉煌事业的继续,它没有一天不在处心积虑地设法从外部积压俄罗斯的生存空间,从内部瓦解俄罗斯。俄罗斯周边国家的“颜色革命”戏剧,俄罗斯国内的反普京运动,无不由此产生。且不说乌克兰回到俄罗斯或者同俄罗斯结盟,即使稍稍靠近俄罗斯,也不能加盖批准放行的印章。按照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的部署,如果俄罗斯有乌克兰,它还将是一个帝国;如果失去乌克兰,它就不会是一个帝国,甚至可能只是一个亚洲国家。
  但是乌克兰的事情有点棘手。不像阿富汗、伊拉克,几乎不需要什么理由或者干脆编造一个理由,就导弹坦克长驱直入。也不像南斯拉夫和利比亚,对付前者的计谋是制造、扩大、激化分裂,最后纠集北约出兵收场。后者好歹有北约特别是法国热心打先锋,只消派几个特务煽风点火,放几艘兵舰海边游弋,再加战机盘旋、导弹助威,即可坐收渔人之利。
  美国曾经寄望从基辅打通北约的快速通道,由欧盟托管乌克兰这个“问题国家”,而自己则集中精力于东亚和中东。但是一方面由于乌克兰和俄罗斯的特殊关系,对美国而言地位极端重要,另一方面欧盟的努力似乎没有取得及格的成绩,这就使美国尽管力不从心,也不得不自己出面,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们这个世界,无论有多少甜得发腻、含义模糊、笑里藏刀的词语,却仍然被邓小平所说的两个主要矛盾所纠缠。一个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矛盾。一个是帝国主义和第三世界的矛盾。俄罗斯和中国,正是这两个主要矛盾的交汇点。
  没有了苏联,还有社会主义中国这个大国。特别是一场发端于美国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危机,更使俄罗斯和原属苏联的各共和国“苏联因素”,显示出“野火烧不尽”的态势。“怀旧”成为弥漫俄罗斯和原属苏联的各共和国人民的普遍的社会情绪,也就罢了,事实上是正在走到“重返苏联”;这简直是整个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噩梦。
  俄罗斯这个民族,恰恰是一个善于从历史中学习的民族。共产党下台,社会主义红旗落地,人民在国家肢解、山河破碎、经济崩溃、社会倒退、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的艰难中苦苦度日。然而2007年一篇俄罗斯文章透露出的信息,显然具有世界历史的意义:20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的悲剧,是用“与世界文明接轨”这种理想的形式表现的。“要永远记住教训——俄罗斯张开双臂表示拥抱,而西方看到的却是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俄罗斯将彻底放弃这一悲剧性外交政策,不管欧洲人或者美国人是否接受这个现实”。[i]
  俄罗斯民族从混乱、苦难、迷惘和困境中的觉醒,与其说是一个自发的过程,毋宁说是西方教育的成果。在埋葬苏联的年月,关于马克思列宁主义如何荒谬绝伦、社会主义如何戕害人性的宣传,搅得遮天蔽日,何况“国际社会”、“国际惯例”已经认定,只要改旗易帜、亦步亦趋于西方的道路,就允诺天上下雨一样落美元,就人人成为资本家。不择手段实现私欲代替对祖国和人民事业的热爱,以权谋私、贪贿无度代替忠于职守,卖身投靠、撒谎欺诈代替正直和真诚,坑蒙拐骗、追求奢华浮躁代替诚实的劳动,整个社会失去分辨敌我、是非、黑白的起码能力。作为一个污浊丑陋的时代,它总算过去了。这种历史的觉醒过程的缩影,就是普京。
  美国《纽约时报》网站刊文称,西方应该抛弃幻想,对普京进行惩罚。应该抛弃西方对普京的什么幻想呢?一个是让他在“美国领导的世界秩序基本框架”内“主要精力用在发展其国内生产总值上”;另一个是西方可以“将俄罗斯的近邻看成是西方影响力可以达到的地方——北约前所未有的东扩”。现在,普京既不再迷醉于从西方引进的什么“国内生产总值”,而是努力实现为自己人民谋取安宁和幸福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全面发展,也不再听任西方在家门口舞刀弄枪,而是不断发出捍卫国家安全的强硬的声音,使西方无法决定俄罗斯的命运,甚至“西方决定俄罗斯近邻命运的能力”也要划上问号了。[ii]
  直到14年前,即2000年3月,普京作为总统候选人接受英国广播公司的采访,还希望成为北约的平等成员。他的第一位西方朋友是英国首相布莱尔。他的第二位朋友是美国总统小布什。然而这两位朋友2002年背着普京将包括波罗的海三国在内的7个国家收入北约,形成对俄军事包围态势,给普京上了第一课。他在关于克里米亚问题的讲话中这样回顾和西方交往的历史:“一次一次地欺骗我们,背着我们做出决议,把既成事实摆在我们的面前。例如北约东扩,在我们家门口部署军事设施。还不停地对我们说,‘这和你们没有关系’。”
  2007年他接受英国《泰晤士报》采访时说,“美国不需要朋友。我们感到,美国需要的是能够受摆布的附庸······美国是这样说我们和其他人的,‘得教训教训他们,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文明人,差不多就是野人,不久前才从树上爬下来。因此我们应当收拾一下他们,得给他们剃剃毛,洗洗澡。我们才是文明的传播者’。”世界上没有一位领导人,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屡遭背叛的屈辱。他多次表示,真正的朋友是查韦斯、习近平。2007年和《泰晤士报》的谈话中,“持不同政见者”这个词不见了,只有“民族叛徒”、“第五纵队”。[iii]
  历史在普京的变化中看到俄罗斯人民的进步。俄罗斯人民需要普京、塑造普京、选择普京、拥戴普京,而且正是处理乌克兰危机的决策,使得他在民意测验中的支持率越来越高。
  俄罗斯在重新认识自己,也在同时认识西方。这种对西方的认识,到爆发为克兰危机,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乌克兰成为俄罗斯的最新教材,至少使俄罗斯懂得两个基本事实。
  乌克兰悲剧最重要、最明显的教训在于: 西方不是伙伴,而是最冷酷无情的敌人。如果说今天北约的坦克没有在我们的城市和村庄轰隆作响,那也是拜俄罗斯的核导弹实力所赐,而不是自由蛊惑者的功劳。
  西方精英不是“民主战士”,而是一群没有原则的、野心勃勃、不大聪明的人,随时准备撕毁任何条约。他们没有朋友,自由自私自利的利益。“及时背叛即远见”是他们的行动准则。即使对于那些忠于他们的人,他们也加以利用,并随时准备出卖和消灭。卡扎菲、米洛舍维奇和萨达姆的幽灵在提醒着我们。他们都曾在不同阶段试图向西方献媚。[iv]
  如果不是最早、至少算得上较早发现“大事不好”的动向的,正是这次在乌克兰危机中冲到最前线而且不顾外交礼仪活蹦乱跳的美国参议员约翰·麦凯恩。他在2007年就发现:俄罗斯“现在似乎正在走自己的路”,因此必须“坚定地面对普京”。[v]美国已经习惯于莫斯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即便有点叶利钦式的撒娇模样的固执,终究会在美国需要的地方停下来。这种旧模式已经终结。
  普京的俄罗斯,是一个重新唤起自信和自尊的俄罗斯。何况在美国从乌克兰下手的时候,世界还在品尝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危机的苦涩,美国自己仍然到处伸手,却愈加处于衰退过程,世界霸权地位摇摇欲坠。面对一个已经和正在发生变化的世界,继续死守彻底摧毁俄罗斯这个不变的目标,就增加了美国的困难。
  总之,无论发生怎样的变化,目标终归都是俄罗斯,这一点了然于心,坚持不懈。美国倾其全球之力,在原属苏联的整个地区如此行动,在东欧,在中东和东亚,同样如此行动。自2003年年底以来,乌克兰危机闹得世界乌烟瘴气,但是他们的官员、学界、商界、媒体不管议论多少乌克兰,目标都死死地盯着俄罗斯。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家公司(CNN),在亚努科维奇下台前夕发表文章说,乌克兰国内“争斗的一个根本问题”,是“乌克兰究竟是自由国家还是莫斯科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普京棋盘上的棋子?”,“对于乌克兰人来说,欧盟协议象征着未来”。[vi]乌克兰“颜色革命”的英雄、新自由主义改革派代表、前总理季莫申科正在准备参加5月25日的总统大选,也挑到一线宣称:“我们应当确定自己的位置,要么与民主世界一起,要么与‘原苏联帝国’在一起。”相比之下,俄罗斯方面的这样一种评论,倒略显客观:“目前乌克兰政治舞台上最积极、最强悍的外部玩家是欧盟和美国,它们非常希望大大提升乌克兰精英的可控性,使其彻底摆脱俄罗斯,并在未来介入北约”。[vii]
  乌克兰发生颠覆亚努科维奇事变的第二天,美国《国家利益》发表文章:
 
  (美欧)要俄罗斯发出声音,但不能拥有否决权。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解决俄罗斯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带来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现在是开始行动的好时候。
 
  乌克兰国内主要矛盾,是官僚买办统治集团和人民大众之间的矛盾。现在,整个西方媒体,按照一个统一的指令,都把乌克兰的国内矛盾渲染为东部和西部的矛盾、俄罗斯族和乌克兰族的矛盾、讲俄语的人和讲乌克兰语的人的矛盾,然后齐步走一样,将乌克兰国内矛盾转移到国外,“将国内建设的课题偷换成必须做出貌似决定命运的选择——跟俄罗斯还是欧洲。事实上,这个选择不存在”。[viii]接着就异口同声,讨伐俄罗斯。
  俄罗斯国内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派心领神会。“休克疗法”的领导人之一、被西方封为“俄罗斯改革之父”的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在亚努科维奇下台后一周即发表长文进行呼应,硬说乌克兰问题“取决于俄罗斯国内”。取决于什么呢?就是俄罗斯必须走“欧洲发展方向”:“对乌克兰而言,俄罗斯的欧洲发展方向命运如何,这才是一大关键问题”。[ix]
  这派人之抛弃自己人民的创造和选择、践踏祖国传统和文化的面目,不论哪个国家、何种肤色和语言,都一个样子,也都坦率得无需掩盖。
  乌克兰选出一个新总统波罗申科。美国总统在华沙会见。副总统拜等亲往基辅参加就职典礼。也是这段时间,打气鼓劲之外,总统宣布“自由世界团结一致对抗俄罗斯”,亲口答应50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副总统“追加”4800万美元,白宫又呼吁国会拨款10亿美元。天晓得有多少和真的给多少。不过有一点确信无疑,那就是瞄准俄罗斯。正如俄罗斯政治格局中心主任谢尔盖·米和耶夫所说:“美国纵容波罗申科进行强硬的武力行动,却不给他钱来偿还欠俄的气款。美国希望彻底控制整个乌克兰,而不仅是基辅。如果不能成功,那么也把乌克兰变成在边境对俄施加压力的策源地。”
  全部问题归结为“解决俄罗斯”。
  欧盟和美国都在利用乌克兰危机积极地“解决俄罗斯”,但是美国并不希望事情走到加强欧盟的地步。美国声音中“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和“欧洲发展方向”,意思在另外的方面,欧洲人其实高兴不起来。“美国的乌克兰项目并非亲欧,说起亲西方都是相对而言。它赤裸裸地反俄,并带有纳粹主义的色彩。在德涅斯特河沿岸、阿布哈兹、车臣、奥塞梯等地区曾与俄罗斯人作战的那些人,在其中干着最下流的勾当。如今他们的任务,是从乌克兰切割并控制一块领土,然后依靠于西方结盟,在美国石油天然气公司的支持下,通过牺牲俄罗斯的利益,把控制区扩大到整个乌克兰”。[x]
  怎么算“解决”?俄罗斯可以“发出声音”但不能有“否决权”,什么“在欧洲的地位问题”和“欧洲发展方向”,都是黑话。引上这个方向,就是只有西方的而没有俄罗斯的地位,以致肢解掉它的欧洲部分、使其成为一个布热津斯基所说的“亚洲国家”,回到并永远保持“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的姿态。乌克兰危机提供的,正是“开始行动的好时候”!
  西方开始行动。俄罗斯在回应这种行动。乌克兰人民有自己的行动。这个不大不小的国家,似乎将在21世纪世界历史的进程中,扮演一回举足轻重的角色。我们只能说,乌克兰人民终究不会听任别人对自己做或东或西的安排而自己创造属于自己的道路,俄罗斯也终究不会坐等西方来“解决”。一场大戏的序幕刚刚拉开。
  [i] 《2008年世界形势可能的发展趋势》,俄新社莫斯科2007年12月24日电。
  [ii] 《对俄罗斯不抱幻想》,美国《纽约时报》网站2014年3月22日。
  [iii]《普京总统的克里米亚自白》,俄罗斯《导报》2014年3月21日。
  [iv]《乌克兰给俄罗斯精英的教训》,俄罗斯《军工信使》周报网站2014年2月26日。
  [v] 《我们为什么必须坚定地面对普京》,英国《金融时报》2007年6月13日。
  [vi] 《在索契的是“新”俄罗斯,在乌克兰还是那个旧俄罗斯》,美国有线电视新闻国家公司(CNN)网站2014年2月19日。
  [vii] 《乌克兰已经分裂》,俄罗斯《军工信使》2014年2月19日。
  [viii] 《没有选择也没有未来——乌克兰局势空前危险》,俄罗斯《报纸报》网站2014年2月19日。
  [ix] 格里戈里·亚夫林斯基《俄罗斯在周边制造不稳定带——乌克兰危机的主要原因在俄罗斯国内》,俄罗斯《导报》网站2014年2月27日。
  [x] 《乌克兰:“暗战”》,俄罗斯战略文化基金会网站2014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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