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国“一身而二任焉”——从最革命到中华帝国

　　3. 杜建国的身份变化

　　3.1 杜建国先生的革命性

　　我们都知道，托派是很革命的，比毛派更革命。杜建国先生过去的许多观点，很好说明了他的革命性：

　　例如汪晖被右派围剿一事，杜建国先生写过长文

　　《杜建国：围剿汪晖?——兼论秦晖与韩德强

　　http://bbs.tianya.cn/post-no01-419615-1.shtml 》

　　……“转型”中的中国，权力、资本、被雇佣劳动者阶级三方并立，只是目前劳方还没有形成独立意志，遭受官资联手盘剥。权力与资本，一个寄生虫一个吸血鬼，对于受害者劳方来说，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很难区分。权力与资本之间，一个狈一个狼，是狼狈关系，而非狼羊关系。

　　……未来的中华帝国与欧美西方帝国有何异同呢?……在资本主义丛林世界，不管国际国内，要么当羊，要么当狼，没有第三种选择……在资本主义世界中“复兴”的结局，不管是有意的还是被逼的，只能意味着其最终将挤进帝国主义豺狼队伍——不管是独霸还是共治，否则这种复兴就不可能完成。

　　……凭什么断定与美利坚帝国主义和大日本帝国主义相比，中华帝国主义会有本质的不同呢?一个反帝国主义的帝国不是幻想又是什么呢?

　　……上世纪俄国革命面临的局面其实与今日中国的现状相似：劳资，两国都没有区别，中国之权力则可以相当于俄国之沙皇政权。当时孟什维克以及俄国的“柿油党”主张，革命乃“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被雇佣劳动者阶级——工人阶级应该只反沙皇不反资本……列宁托洛茨基则认为，劳动决不能作资本的附庸，应当掌握民主革命的领导权，一面反沙皇，一面反资本，相互促进，把两个敌人都搞臭，实现反资本的民主化。如此，推翻沙皇之后，就可以顺便解决资本了。革命进程最终如列宁托洛茨基所设想……

　　在这篇文章中，杜建国先生论述了他的观点，中国未来将会成为和现在的美国、当年的日本并不太大区别的帝国。对待这样的国家，只能用列宁和托洛茨基的策略，资本和沙皇一起反。类似的观点也体现在在他另一篇

　　《杜建国：韩寒不过是资本家的走狗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134ba900100kksv.html》

　　……多年来“毛左”为“扩大内需”不知给官府资本磕了多少头，哪见一星半点。工人罢工一周，胜过“毛左”磕头十年。

　　……资本、官府(不管是资本主义的还是非资本主义的)一起反，由劳动者自己来管理生产配置资源安排生活，是通向自由的唯一道路。二十世纪的历史从反面证明，仅仅反资而不反官，注定失败。

　　杜建国先生言论的“革命”气质令人凛然起敬，看起来是资本和官府要一起反的真汉子。然而在杜建国先生“勇闯世行报告批驳佐利克私有化言论”一事之后，事情起了一些变化。

　　3.2 杜建国先生的变化之一，《国企》杂志和《观察者》网的专栏作者

　　世行事件之后，杜建国先生的名号常常出现在《国企》杂志上，例如：

　　《杜建国：到了还国企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http://business.sohu.com/20120229/n336300308.shtml 》

　　与中国媒体与学者将国企等同于垄断的轻率态度不同，好多西方人对国企的判断倒更接近事实……‘实际上，中国大型企业旗下子公司的项目经理们工作方式与一般的私企无异，他们的主要动机就是盈利。’……所以，现在该是为国企正名，还国企一个公道的时候了!

　　类似的文章挺多，不一一列举了。杜建国先生一系列的文章和访谈，都在忠实地履行这个职责，简单来说，国企适应市场经济，创造能力也强，而且盈利能力也是主要目标而非光靠垄断。

　　当然，杜建国先生也不仅仅给国企说话。在三一起诉奥巴马一案中，杜先生也写了几篇文章，一篇是：

　　《杜建国：三一陷入掠夺资本、自由派媒体、美国政府的三面夹击

　　http://wen.org.cn/modules/article/view.article.php/3636/c6 》

　　……自由派媒体人口口声声代表了私企的利益，其实他们代表的只是掠夺资本的利益，他们只是中国私企里面最腐朽最自私最贪婪的一翼，他们根本不代表中国的那些竞争力强劲而又背景清白的私企的利益。

　　……与掠夺资本相反，反倒是三一这家背景清白的私企，成为国资流失的反对者。众所周知，2005-2006年间，正是三一不断公开呼吁，阻止了国企徐工集团被贱卖给美国凯雷集团。除此之外，2007年向文波撰文公开要求提高工人的收入，并在此后坚决支持通过《劳动合同法》，这一立场在中国的私企当中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异常罕见。

　　……掠夺资本除了掠夺一无所长，搞不出好企业来，所以他们妒忌三一;掠夺资本鼓吹中国即将崩溃，各类产业面临末日，三一却蒸蒸日上，所以他们嫌三一碍了他们的"变天"大业;……掠夺资本得了便宜还卖乖，胡说在中国"资"不聊生，只好移民，而梁稳根却说生一千次也不离开中国……掠夺资本欲鲸吞国资，三一不识时务却做了拦路虎，向文波更是藐视其为"老鼠";掠夺资本与那些只知压榨工人不懂产业升级的血汗奴隶主，成天抱怨劳动力成本上升，三一却主张给工人加薪;等等。如此看来，三一不招掠夺资本及其媒体喉舌恨才怪呢。

　　由于杜建国先生笔耕不辍，这样的文章很多。杜先生顶着独立学者的名号，想来见解有独到之处。

　　看到这里仅仅有一个疑问，杜先生现在为国企，为三一重工这种“背景清白的私企”的利益鼓与呼时，要如何融汇理解之前“一面反沙皇，一面反资本，把两个敌人搞倒搞臭”的列宁和托洛茨基的策略呢?

　　3.3 杜建国先生的另一个观点是中华帝国论

　　杜建国先生不仅为国企和私企大唱赞歌，打抱不平;另一方面，则对他口中“中华帝国主义”崛起表现出说不上是自豪还是得意的奇妙感受：

　　一位骂“毛土鳖”“反动”的托派主张“资本”和“沙皇”一起反，表现得比谁都革命，这丝毫不奇怪。

　　一位喊着“资本沙皇一起反”的最革命托派，却在鼓吹“国企盈利”私企“背景干净”“主张给工人加薪”，这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一位要“资本沙皇一起反”的托派，不仅赞颂起国有和私人资本来，还谈起“中华帝国论”来如此津津乐道，这就值得人做猜想了。

　　一位在公开场合不停赞颂资本和中华帝国的托派，同时还在微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骂“伪左派”们反动，骂“毛土鳖”背叛革命拖垮苏联——

　　——这就不仅引人深思，还令人毛骨悚然了。

　　百度搜索给我们提供了几位网友就这个问题的闲聊，可谓上述疑问提供一份注解。

　　A：多年前，杜建国在天益马克思主义版有过一个马甲叫“反官灭资”，如今他早已抛弃这个理想，变为“反资爱官”了。我称为【杜建国五毛之流】。

　　B：其实，只有我真正知道杜建国的真实想法,其依然是一个反官灭资的正统托派，其只是去裆国做反间，引导裆国最大程度的倒行逆施，进而达到促进裆国早日垮台的目的。其一个大男人，立志重复苏妲己的伟绩，其志可嘉，其行可表。

　　3.4 杜建国先生的最新观点

　　就在批评完毛泽东背叛革命之后，杜建国先生微博上又谈起了最近沸沸扬扬的央行降息问题。本届政府的经济大政一直是“稳增长，调结构”，而14年年底和15年初的一系列放水政策，不免引起民间的一些疑问。

　　然而杜先生对此用一篇宏文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他的最新观点：

　　简单来说，杜先生这篇文章有以下观点：

　　*中国的问题不是通胀，而是通缩

　　*08年四万亿政策让中国经济一枝独秀，通胀并不大，弊端被妖魔化

　　*阻止降息对房地产等泡沫影响不大，反而打击实体经济

　　*定向降准是毛毛雨，全面降准才是普降甘霖

　　*地方债务并不严重，应该用不断贷款保证资金链

　　*贷款和降息被媒体妖魔化了

　　最后，杜先生声色俱厉地说，降息降准拖到今天才推出，给中国造成了!以!十!万!亿!计!的损失。

　　所以说杜先生各个场合的“真知灼见”总是如此让人震惊。经济问题这里不太懂，不做结论。只是再引用一段前不久的新闻报道(保罗克鲁格曼在上海交通大学高级金融学院的演讲和交流)，作为杜先生所批判对象的反面教材，以衬托杜先生的英明。

　　《克鲁格曼回应中国崩溃论：没发生危机我挺惊讶

　　http://news.hexun.com/2015-01-25/172727867.html 》

　　我不喜欢分析中国经济，这不是因为我反对中国，但的确存在这样一个问题，所有中国的经济统计数据都有点像科幻小说，你们都同意我的话吧?在美国，GDP的统计也是科幻小说，但是有的统计数据比其它的统计数据科幻的成分更大。

　　在2009年的情境下政府需要出手推动经济的增长，世界各地也都是如此，这样才能避免一个更严重的经济下滑……而在中国很多政府投资都投到了一些令人质疑的项目当中，比如地方政府的融资平台……

　　拉低经济的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债务融资，在美国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中国的情况同样是不同的，中国这些国有企业目前面临着很大的压力，地方政府也面临着压力。过去的一个月让我看到了一件令人不够乐观的事，中国地方政府很大一部分的财政收入是来自于土地的出让，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是有政府指令的因素……

　　……中国的经济主要是靠房价快速上涨和过热的基础设施建设支撑，同时伴随着大量的信贷增加，这些信贷增加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银行信贷，而是影子银行，而影子银行的信贷缺少政府的监管，也没有政府担保，所以面临着很大的风险，由此带来的泡沫也在破碎，说中国出现金融经济危机也不是危言耸听……

　　我想很多的人都认为中国将会面临很大的经济困难，以前人们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中国的经济增长到现在没有进行经济模型的转型，也没有进入经济困难期，我是挺惊讶的，但是一旦经济危机要爆发会比你想象的速度快得多。

　　……中国现任的政府很有智慧，试图阻碍泡沫的生成，现在的危险在于要戳破泡沫又会带来人们恐惧的事情。另外我们有一个笑话，一个司机在街上撞倒了一个行人，他对行人说对不起，让我来纠正一下，于是倒车再从这个行人身上碾过去，我想两次碾过一个人在经济当中就不用了吧

　　3.5 小结

　　行文至此，我们也越来越了解杜建国先生。他是毛泽东选集中所说，“一身而二任焉”的大人物。

　　在世行事件之前，他是一名光荣的当代中国托派，不仅为托洛茨基主义在历史上蒙受的“不白冤屈”奔走哭嚎，也在不断批判着以毛主义者为代表的各色“伪左派”，论述着“资本和官府”一起反的远大理想。

　　世行事件之后，他是在《国企》杂志和著名的观察者网(可参考 《观察者网、春秋综合研究院和华尔街资本 http://www.wyzxwk.com/Article/shidai/2015/01/335970.html 》)的供稿人。主要工作任务，是为代表了“中华帝国”利益的垄断国企和部分垄断的私企唱赞歌，鸣不平。另一个任务则是不遗余力地宣传货币宽松政策。

　　微博上批判毛泽东和“伪左毛派”，可能是两种身份偶然性地重叠，不伤大雅。用更简单的语言总结一下，杜先生的三大特点是：

　　*私下和过去是反资本反帝的最革命，现在则180度转变，成为资本和中华帝国的鼓吹手

　　*批判伪左尤其是毛左，以及批判唱衰中国经济的公知精英们。

　　*主要任务是赞颂中国强大，以及推动货币宽松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