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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沉冤似海的共产党人(记人民的好书记朱赞成)

2015-7-4 20:42|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3042| 评论: 0|原作者: 扬东 林敏捷|来自: 乌有之乡

摘要: 目睹家乡历史性的嬗变,城东人民始终无法忘却一位沉冤似海的共产党人,这个人就是当年的泉州市(原县级市)城东人民公社党委书记——朱赞成同志。

  第十一章  鱼米之乡初显,杀身之祸降临

 

  从1969年初至1974年11月,城东公社小规模围海共5次,垦荒造田2000余亩,大规模围海共2次(分南北段两次兴建海堤),垦荒造田7000余亩,合计围海造田面积近万亩(未计保护面积1.2万亩)。这就是城东人民在农业学大寨中,依靠人民公社集体经济的优势,依靠自力更生、穷则思变、敢为人先的勇气,为家乡创造出来的巨大物质财富;同时也是在公社党委的坚强领导下,排除万难,赴滩蹈海,向大海挑战,向大海索取,向着大海爱拼才会赢,用万众一心凝聚而成的,深深融入泉南文化血脉的巨大精神财富。正是由于仰仗英雄们“毕其功于一役”,才得以让家乡彻底改变了贫穷面貌,从此也翻开了改写城东人民命运的崭新一页。

  毛主席在新中国即将成立时,就教育全党“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朱赞成也同样认为,围海造田的胜利,也只是城东人民“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此时,他经常对党委班子里的同志们说“业不成,心不死”。这句话,可以用他在南堤合拢成功时,与市委书记的对答中去理解,同志们也都能够听得出在当时,朱赞成已经对城东公社的工作,又有了一种全新的工作思路和要求——他要向农、林、牧、副、渔(也包括工、商、学)全面发展的方向,去努力做好一切工作,只有到了那时,才算他认可的城东大业告成了。

  所以,城东公社的领导干部们,并没有在围海造田成功之后,在面对省、地、市给予的各种荣誉和赞扬时,滋生出骄傲自满的情绪,而是在围垦工程基本完成后,公社党委就对垦区内的土地进行了整体规划和平整。根据规划安排平整农田5500亩,道路、绿化带用地685亩,还设想预留用于建设淡水养殖基地2000亩。不久,公社就组织起两支队伍,一支人马投入大规模的平地造田,一支人马投入引进北渠水至新垦区。

  根据当年参加南堤建设的城东公社知青们回忆,那时这些刚下乡不久的知青同其他社员一样,在老知青王泽淮、廖群生、谢焕枢等人的带领下,围海建堤成功之后,又开始了平整土地、开畦造田的艰巨历程。由于海泥深而烂,无法使用畜力或机械作业,只好以人充当耕牛使用,四、五个人拉开一犋犁,一边犁一边耙,一遍又一遍,硬是把坑洼不平的烂泥滩,修整成平平展展的标准水稻田。面对几千亩大面积的处女地,如此艰巨的任务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旷日持久且费力费工啊!他们一干就是三年,任劳任怨,就像拓荒牛一样,默默地奉献出自己的青春,日复一日,早出晚归,暑去寒来……

  另一路人马在朱赞成的带领下,公社干部和群众一起,修建了一条8.2公里的环山水渠,使北渠的引水能够顺利地灌溉到新垦区。与此同时,公社还组织了一支专业的“咸埭田”种植实验队伍,由谢焕枢等人具体负责。经过一段时间的模索,他们在实践中总结出一套“按气温高低,控制田中的进出水量”的科学方法,打破了海田需要“洗咸三年”才能耕种的常规,取得了当年造田、当年种植、当年收获的科技硕果——夏季水稻亩产收获300斤,秋季收获500斤,次年的夏季亩产收获就高达800斤。

  就在前一年,全国发生了一个传奇而又美丽的故事。福建省莆田县有一位小学教师,他

  的儿子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在现实环境中产生了一些难以排解的问题,无奈之下,他想要给毛主席倾诉心中的苦衷,就写了一封信寄到北京中南海。毛主席读罢这封普通人民教师的上访来信,思绪翻滚,感慨万端,亲笔写了回信,并寄上三百元,以“聊补无米之炊”。这两封书信的一来一往,意味深长。一头是代表普天下千百万知青父母的怨声,另一头是愁锁领袖心中的民生与忧思,此情彼意充分印证出,文革期间人民领袖与普通人民,是血脉相通的阶级真情。这种真情实感,感动了当年无数的中国人民,朱赞成就是其中一个。

  朱赞成在感动之余,立即反省自己在知青工作中的不足。他过去对知青在政治上的关心爱护,往往偏重于让他们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而在李庆霖给毛主席写的信被传达之后,他就开始从民生上重视对知青们的关爱。他专门从社办企业的收入中,调剂出资金,让每个大队都建起知青楼,改善知青的住宿条件;又划拨出菜地让他们种菜,帮助搞好知青自办伙食;还下通知规定,无论公社还是大队养猪场杀猪,都要多分肉给知青点。此外,每逢市里拨名额送知青去上学、当兵、招工,朱赞成总是尽全力向上级争取,多争取一个是一个。

  公社党委对知青所做的一切关爱和努力,都被公社插队知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与此同时,公社干部和农民社员改天换地的冲天干劲,在围海造田中顽强拼博的创业精神,也无时无刻地感染和教育着他们,激励着他们努力地用优异的表现,来体现出自己的时代价值。所以城东公社的知青点,是市里的一面先进红旗,尤其在围海造田中表现十分突出,受到全公社贫下中农的交口称赞。在努力做好公社知青工作方面,公社团委书记蔡双梓,一直是朱赞成的好助手,他还是全公社青年生产突击队的队长。

  平整海滩、开畦造田是一项马拉松式的开荒任务,显然仅靠一群知青天天开垦,作出坚持不懈的努力,海改田的进度仍然是缓慢的。待到冬闲时节,朱赞成和蔡双梓,就组织起公社干部、大队社员们、各知青点的知青们,一齐来到垦区的烂泥滩,以人力充当耕牛进行作业。严寒季节来临以后,每天晨曦中雾霭茫茫,各处的先行人马,顶着凛冽的海风,早早来到划归各个大队几百亩的区域内,一声吆喝大伙就开工干活。堤内到处是荒野茫茫的处女地,全部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雾气里,几十米开外听得见远处有一片喧闹声,可是互相之间看不见人影。活儿干到八、九点钟时分,金色的太阳光逐渐驱散雾气,村里老人们三三俩俩站在海堤上,观看着一片已经沸腾起来的劳动场面。

  堤内的垦区就像一副若大无比的棋盘,四、五个人一组,有着不计其数的组合,全都游走在棋盘内的方格上。每一个组合都有三、四个人在前头,弯弓着身体,竭尽全力,好似纤夫拚着体力在拉纤绳,奋力拖着后面的犁具,双脚在烂泥滩里一步步前行。

  在阳光的照耀下,站在堤上的老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近处的拓荒者不断地用手擦汗的动作,他们个个脸上大汗淋淋,被金色阳光折出反光,他们背上汗水浸透了衣裳,嘴巴里喘息出雾样的白气。看到此情此景,让老人们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的先人们初来此地开荒落脚的情景……而如今,时代不一样了,这是一群为了开创集体经济大业、干起活来不怕苦和累的人们,其中有公社书记和班子成员,有各大队的干部和社员,有插队的知青和社办企业的支援人员,就是他们这样一大群城东人抱团苦干,秉承着先人拓荒牛的精神,一遍又一遍地犁呀耙呀,不知流下了多少汗水,也不知有多少人磨破肩头和手掌,每一天都在成就着城东人民公社,让沧海变成桑田的千秋功业。这里每一块方格的形成,都是他们深耕细作的“杰作”,每一块方格又被周边的方格连成一大片方格,这就是天道酬勤的奋斗成就。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一大片方格遂演变成越来越大的一整片沃野;季复一季,年复一年,水田、田埂、道路变得分野清晰了。垦区内耕地的面积仍然在不断扩大着……他们甘当拓荒牛的功业,终于被越做越大,而这个“聚宝盆”的高效益,也在一年年地被凸显出来。

  据1978年底的不完全统计,垦区中的耕地面积已经达到3500亩,平均年亩产850斤,全年粮食总产量近300万斤。其后,随着耕地面积继续扩大,和粮食单产逐年提高,垦区的粮食总产量超出700万斤以上,初步解决了城东公社吃粮难的问题。同时,海堤内的五大养殖基地(对虾、红蟳等)也扩大为2100亩,年产值逐年攀高,从几百万元猛增到数千万元。

  1975年初,北京召开四届“人大”,周总理重新提出实现中国现代化分“两步”走,极大鼓舞了全国人民大干社会主义的劲头。于是,全国农村又兴起了农业学大寨的新高潮。朱赞成决定组织公社、大队、生产队的干部,分批到山西省昔阳县大寨公社去学习和取经。

  这一年春季农忙过后,朱赞成就和另两名大队干部一起踏上旅途,一路上汽车、火车轮换乘坐,长途跋涉,风尘仆仆。进入太行山区时,他们满眼的黄土高坡尘土飞扬,一幅高山厚土的浑雄景色被映入眼帘。在进入到昔阳县地界,眼前尽是光秃秃的山脉连绵起伏,山脚下沙石层的土地,被山脊梁里大大小小沟壑,分割成不规则的山坡地,庄稼就是种植在被垒坝的坡地上。沿途看到的河道流水量很小,好似小沟渠里淌出的细细流水,乱石遍布在两边宽阔的河滩地里,一丛丛芦苇从乱石缝中稀稀拉拉地生长着就像癞痢头的模样。瞧着这般模样的穷山恶水,这让朱赞成一行人还未到达大寨,就能感受到这里的农业条件之差,那才叫真正的穷山恶水啊!跟这里相比,城东公社的起点要好过大寨人呢。这时他们不禁在心里面,更加钦佩起大寨人的精神和成就。

  他们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大寨村,一种别开生面的新鲜感觉也迎面而来,眼前的虎头山上树木葱郁,山脚下用石头垒成的梯田,一层一层,层层叠叠,蔚然壮观。地里一株株玉米苗茁壮生长着,此时快有人的膝头一般高了,除了田埂、道路能看见黄土,昂首放眼望去,随处都是一片绿意盎然。此时,整洁的小村庄里热闹无比,各地涌来参观学习的人群络绎不绝。大寨人非常热情好客,有专门的人员做接待工作,十分有秩序地安排好一批批客人来到狼掌窝、来到虎头山顶上参观。大寨人一边热心地作向导,一边用心地做解说。朱赞成和众多参观学习的人群一起,站在高高的虎头山顶,眺望着远处大大小小的山峦,仰慕之间,一种“百鸟朝凤”的情怀油然而生。可不是吗,众望所归的大寨精神,就是从如此这般穷山恶水之中,飞出来的一只金凤凰啊!

  1964年12月,周恩来总理在第三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中,将毛主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全国学解放军”的伟大号召为主题。他介绍说:“山西省昔阳县大寨公社大寨大队,是一个依靠人民公社集体力量,自力更生进行农业生产、发展农业生产的典型。这个大队,原来生产条件很差,是一个穷山恶水土地薄,全部耕地散在七沟八梁一面坡的地方。十几年来,这个大队在党的领导下,充分调动群众的积极性,以加工改造耕地为中心,认真贯彻执行毛主席的农业“八字宪法”,高速地发展了农业生产。他们进行了大量的、艰巨的农田建设,把过去四千七百多块土地连成了二千九百块,并且都建成为旱涝保收、稳产高产农田。他们的粮食亩产量,一九五二年为二百三十七斤,一九六二年增加到七百七十四斤,一九六三年虽然遭到了很大的水灾,但仍然保持在七百斤以上”。周总理还对大寨精神作了高度概括,他说:“大寨大队所坚持的政治挂帅、思想领先的原则,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爱国家爱集体的共产主义风格,都是值得大大提倡的。”报告的最后,周总理向全国的干部发出了号召:“我们各级领导机关、各个事业单位和广大干部,就是要学习解放军、大庆、大寨的彻底革命的精神和工作作风,使自己向革命化的道路上向前迈进”。

  大寨精神这只金色凤凰飞出了太行山,飞向全国农村的广阔天地,为全国人民公社的巩固发展带来了全新的模式。从1965年以后,“农业学大寨”运动在全国农村轰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了。大寨人改造大自然的顽强精神,激励着亿万农民以愚公移山的意志和气概,投入到大搞农田水利建设之中。“兴修水利”和“搞好农田基本建设”的口号,如同金色凤凰的鸣春之声,重新唤回了1958年大跃进后,人们对人民公社向往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这一回再也没有人搞浮夸风、大放卫星的干扰和破坏了,而是干群同心、荣辱同担、休戚与共,一齐用苦干加巧干,来壮大人民公社集体经济的发展。据大寨人介绍,自陈永贵主政县革委会以后,他领导全县人民拦河垒坝,填滩造地,新增耕地面积30000多亩,粮食总产量翻了一番。另据史料记载:解放后30年全国共修建水利工程大小8万余处,有近三分之二是人民公社年代修建起来的;全国农村走集体化道路以后,耕地比建国初期将近翻了一番;1976年粉碎“四人帮”时,全国各地粮仓储备的粮食,足以供应全国吃三年的。

  “农业学习大寨”,是毛泽东时代发展农业的一个光辉典范,它的时代精神价值是“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能够在国家有困难的时候,组织起社员群众为建设国家而努力,舍家忘身不图回报,一心一意为集体的热情和干劲空前高涨。史料充分证明,“农业学大寨”彰显人民公社的巨大优势,为国家自主发展大工业和人民安居乐业,奠定下“手中有粮,心里不慌”的牢靠基础。那可是一个热火朝天、激情澎湃,让人缅怀也值得历史永远传承的伟大时代。

  三天的参观学习让朱赞成收获颇丰,他们满载着取经的成果和心得,一行人踏上了归途。一路上三人不断交换着各自的看法和想法。休息的时候,朱赞成无法成眠,头脑中不停地旋转出大寨人和陈永贵的先进之处,同时,内心里也不断地在敲打着自己:“找出差距,迎头赶紧上”。他在学习别人的先进管理经验上,从来都有着一种不甘落后的饥渴感。

  此次参观学习中,给朱赞成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大寨人“爱地如命,视土如金”,所以他们才能在这个多石少土的地方,创造出人间奇迹来。大寨人介绍说,老书记陈永贵常说“会种地的,地越种越多,不会种地的,地越种越少。”这就说明了大寨人种田具有一种讲究科学的态度。大寨人根据不同的土质,搞地块试验,试种子、试化肥、试挖地深浅、试浇灌多少、试种植密度,通过多年的试验,从而总结出一整套可以适合本地不同土质和地块的种地绝招。大寨人就是依靠科学种田,在没有任何土壤和气候优势的条件下,在太行山区贫瘠的土地上,当时就创造出了可以与长江以南产粮区叫板的亩产记录(平均亩产800斤以上)。

  还有呢,大寨人在保护农业生态、防止水土流失方面也是很有远见的。陈永贵带领大寨人,大干四年,搬山填沟造平原,共削掉33座山头,填平15条大沟,挪移近70万方土和石头,把2900幅小地块改造成1500幅大地块,把全部坡地建成水平梯田,其中有1/2的土地可以用拖拉机耕作。到1975年,由小地块变成大地块的耕地110亩,重修梯田130亩,改造沟谷地150亩,建成小平原210亩,开创出大寨田的标准:地平、堰高、土厚。接着,陈永贵又把搬山填沟造平原的计划推向全县,大规模地向着大自然开战。他在大抓农田基本建设的同时,不忘大抓水利建设,提出了“沟里建库,河里打坝,蓄水保土,水土并重”的综合治理方针。在陈永贵的领导下,硬是将号称无水可取的昔阳县,建设出195座小型水库,把全县64000亩的旱地变成了水浇地。与此同时,陈永贵还提出:“全国学大寨,大寨怎么办?”让大寨人不断找出差距,鼓足干劲,搞了个建设森林公园的大计划,发动社员群众坚持植树造林,大面积绿化荒山,保护好农田和生态环境,让虎头山成为花果山,进而也促使全县绿化覆盖率不断提高。当年的这些绿化目标,在后来都得到了实现。

  陈永贵太不平凡了!确实是全国5亿农民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他不但是个精通传统农业的种田能手、管理高手,也是个有发展大农业眼光的行家里手,同时还是一个极其善于运用人民公社集体优势,创建出新农村大业的组织者和领导者。此前不久,陈永贵作为5亿农民中的佼佼者、国家级的农业顶尖人材,被毛主席和周总理大胆选用,在全国四届人大上,提议陈永贵当国务院副总理,主管全国农业,很快就获得通过和任命。这件事虽然让朱赞成失去了与心中偶像相见的机会,成为他此次参观学习的一大遗憾,但是朱赞成还是为陈永贵能够当上国家级的领导人,为全国的农民而感到无比的高兴和自豪。他认为:让一位普通农民超出旧体制的常规成为国家领导人,被委以重任,独挡一面,这是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罕见之事。由此可以真实地反映出,毛主席和周总理对于工农干部队伍的信任与倚重——这也是毛主席在文革期间,对于上层建筑领域“斗批改”最精彩的大手笔之一。

  党的九大、十大和四届人大人事的安排,让中国政坛高层发生了令全世界瞩目的变化。在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名单中,出现了一大批年富力强的基层干部,以及工、农、商、学、兵中劳模人物的新名字,陈永贵就是这些新面孔中的一员。这批作为新鲜血液的中共“高干”,并没有因为自己地位的显著变化,就改变原来淳朴的工农本色。他们进京工作后,不迁户口、不定级别、不升工资,尤其是陈永贵,一直保持着干部和社员的双重身份。这批人一直是按照毛主席“干部能上能下”的革命要求,身居高位仍保持着平民作风,丝毫不示张扬,不羡慕奢华,不脱离劳动人民,始终遵循一种大公无私、严以律己的美德,忠实地践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既使在后来发生了政治风暴,让他们永远地退出历史舞台,他们的表现还是那样的淡定和平静,回到了人民中间以后,默默无闻地工作和生活,成为了共和国政坛史上,第一批真正做到“能官能民”的楷模。陈永贵便是其中的一员。

  通过这次到大寨参观学习,对于大寨精神和陈永贵个人的感性认识,让朱赞成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于是在归途的一路上,与随行人员的交流中,对于大寨人依靠双手改天换地、摸索农业生产规律年年都有新套套、无比热爱集体经济等感人事迹,以及对于陈永贵在成绩面前找差距、在荣誉面前夸不倒、在农业生产上足智多谋、在公社化精细管理上狠下功夫、在“以粮为纲全面发展”等各个方面,这些开阔的思路和先进的经验,每天都在他脑海里,无休无止地倒腾着,让他长久陷入沉思,而头脑中的目标和定位,又在慢慢沉淀消化的过程中,一点一点不断地变得清晰起来了。

  朱赞成把城东公社和大寨大队作了一个比较。他认为,大寨地多人少,经过不间断奋斗,现在人均土地已有4亩多,他们又善于精耕细作,粮食产量年年提高。可我们城东呢,绝对的人多地少,就是围海造田后,人均种粮用地也才仅近1亩多,全公社富余劳力也多,若“以粮为纲”显然潜力远不如大寨。再说了,大寨人搞集体经济觉悟高,自力更生起步早,粮食自给自足早就过关了,1962年全国闹饥荒,他们就没人饿过肚子。由于大寨有陈永贵这样好的带头人,把人民公社的优越性发挥到极致,人民公社的集体经济,深入人心,爱国家爱集体独树一帜。

  可是呢,就城东而言,1962年全公社社员群众都在挨饿,围海造田时还半饿着肚子,直到现在才算初步解决了吃饱饭的问题。城东是在通过“农业学大寨”以后,在围海造田成功以后,人民公社的集体经济实力,才有了壮大的希望,凝聚力向心力才得到增强,“全面发展”的潜力才有条件得以提升。朱赞成通过比较对照,找出了城东公社在学习大寨中,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客观差距,同时也找到一条新的发展思路和突破口,只有继续扬长避短,才能奋起追赶上去!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在图谋“全面发展”上,再继续深下功夫,于是想到了城东的社办企业,如果在加速开发垦区的同时,也能够在社办企业上做大文章,也许围海造田之后,还能再打造出一个新的“聚宝盆”,到了那个时候,城东公社学习大寨就可以上一个更大的台阶。就是如此这般,开开心心地憧憬着,朱赞成怀揣打造“两个聚宝盆”的蓝图设想,一身尘土、满怀信心回到了城东公社。

  在回来之后的报销中,人们才从随行人员的口中得知,去的时候买的是火车硬坐票,三个人坐得两条腿都肿了;回来的时候,随行人员去买了三张卧铺票,被朱赞成看到,非让改换成硬坐票。他对随行的人说,公家的钱该省就省,那是村民们的血汗钱,要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朱赞成为人正直、公私分明,严以律己,对周围的人很有感染力。

  回来之后,朱赞成无暇办报销,而是交代随行人员去办理,自己却急不可待地召集班子成员,畅谈参观学习大寨的心得体会和取经成果。大家一听,心里就猜到这位“班长”又有一套新思路了。果然大家猜得不错。第二天,朱赞成就把植树造林的任务,下达给各责任片区。他对绿化工作进行了详细地分工布置,要求全公社向庄任大队学习绿化,对田间道路两边要栽植成行,对海堤两侧全部栽植成防风林带,对荒山要全部栽种成林,还要求一年一年坚持下去,重点是海堤和垦区,所有苗木由公社“企业办”提供。随后,他和林敏捷、林国连两位副书记,一齐下到各社办企业搞起调查研究工作。

  这些年来,朱赞成在城东公社大搞“以企促农”,兴办起了10余家企业:农械厂、建筑社、食品厂、饲料加工厂、木器厂、塑料厂、砖瓦厂、小纸厂、小酒厂、农械分厂等等,这些社办厂都已经颇具规模,能够容纳富余劳力1000余人,职工从厂里领取工资,一般临时工每月工资20多元,师傅能有30多元,这在当年农村里,已是令人羡慕的收入。这些社办企业既解决公社多余劳力的出路,还为农业基本建设提供了资金支持,比如建仕公岭电灌站,各个大队龙眼树果园、引水渠工程、围海造田等项建设所需要的资金,都有社办企业上交利润的莫大功劳。眼下这10余家企业的年产值已经达到500多万元,能够奋斗到这个水平,在当时泉州市各公社中也算是很先进的了,但是仅凭着这样水平,与朱赞成“聚宝盆”的设想,还是相距甚远。

  经过一番调研以后,这才发觉所面临的难题确实太大了,诸如资金、人材、原材料、市场销路等等,实际问题一大堆。尤其当时是在单一的计划经济体制下,社办企业的经营环境不顺畅,在其经营中经常遭到不公正的待遇。

  因时赶巧,这时市里来通知要朱赞成到省里出席全省“农业学大寨”先进经验交流大会。

  城东公社在“农业学大寨”中,多年来成果丰硕,让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公社,彻底改变了贫穷落后的面貌,连续三年被评为省地市学大寨的先进单位,朱赞成因此随同晋江地区代表团赴榕参加大会,他还是代表团的副团长。

  这一次全省“农业学大寨”会议的背景,与两年前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来的省委书记韩先楚同志,已于1973年八大军区司令员调动时,离开了福建省,中央调来一位四川省原省委书记廖志高同志前来接替。随后深入开展“批林批孔”运动,福建省委和福州军区把“批林批孔”与批韩挂钩,把福州军区政委周赤萍野蛮地从江西“抓捕”回来,连续进行批斗,硬打成林彪的死党,还搞诛连在大院里批斗他的老婆,逼得她跳水塘差点儿闹出人命来。他们拿远在兰州军区的韩先楚没辙,于是就拿韩先楚曾是林彪的大红人说事,批判韩犯了十次路线斗争的错误,试图彻底否定韩在福建的一切工作。在这次“农业学大寨”会议中,表面上轰轰烈烈,背地里暗流涌动。与当时有人否定文化大革命的步调一致。

  主持大会的是省委书记处分管农业的一位书记,他原是叶飞手下得力的干将,三结合前“反戈一击”明确表态与叶飞划清界线,成为省革委会中最早一批被解放的老干部。然而他在此时显得异常活跃,会上会下四处散布今不如昔,把韩先楚主政时期,全省“农业学大寨”的成绩全部否定掉,试图在福建省内掀起新一轮以派性反韩的新高潮。有一次,当他来到晋江地区代表团参与讨论,朱赞成在发言中,用了城东公社三年来,坚持扎扎实实学大寨,以粮为纲全面发展,耕地增加30%,粮食翻了一番,从吃国家返销粮的穷公社,变成销售余粮给国家的先进单位等大量事实,以及还列举了这些年来全省大兴水利,和各地大办化肥厂等具体事例,以此来肯定近几年福建省“农业学大寨”所取得的显著成绩。朱赞成还说,如果说福建省的学大寨还存在问题,责任不能往下推,领导要负责任,首先是分管农业的主要领导,理由是文革以来一直是他(朱直呼其名)负责抓全省的农业工作。朱赞成记忆力好,口才也不错,他的发言有观点有论据,可谓言之有物,颇有说服力,得到了大多数与会者的共鸣。让这位分管省里农业的主要领导很是下不了台,满脸不悦,十分恼怒,也许是道不同不足为谋,个人观点和自尊同时受到损伤,使他当即拂袖而去,从此牢牢记住了朱赞成。这就是朱赞成后来遭受杀身之祸的主因,也是一九八四年平反冤假错案时,只能纠错不能彻底平反的成因所在。

  其实,朱赞成只是凭着党性,实话实说,他不愿去做人走茶凉的事,不论谁来掌权当大领导,都应该客观公正地评价前任领导的工作,如同自己离任时,不也是渴望自己的工作能得到后来者客观公正的评价吗?这不正是党组织一贯对自己的教育吗?凡是有党性的人,就不应该在官场权变中当个投机分子,所以,朱赞成在发言中,并没有虑及这次发言,有可能带来日后的政治后果和后来的杀身之祸。这正是底层工农干部的本色,也是闽南人仗义执言的特质。以致在开完大会之后,他仍然是心情轻松高兴,特地上街为公社所有的干部,每人买了一条上好的竹扁担(四十多根),随车带回来发给他们,要让每个公社干部在“农业学大寨”中,坚持参加劳动,永远也不能脱离群众。

  然而,善良人的愿望是无法阻挡严峻现实的来临。1975年下半年,省里决定向晋江地区派遣省委工作组,其任务是开展加强党性、清理派性的整顿工作。按当时的形势,仅从该任务的提法去作理解,太符合文革后期民众的殷切期盼,因为各地参加“三结合”的两大派群众组织,无论是那一派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好人讲党性,坏人搞派性,这是文革中“三结合”权力结构的普遍规律,也是普遍现象。被结合的时候,坏人往往伪装得很好,不易觉察,一旦有了政治气候条件,他们就像潜水艇一样,从水下冒了出来,大搞资产阶级派性,破坏抓革命促生产。因此,人民群众迫切希望,能够把搞派性的人清除出干部队伍,以此来纯洁党的干部队伍,保持共产党人的先进性,维护社会稳定,发展经济搞好民生。所以省委工作组到来之初,受到了机关干部和社会各界的欢迎,并且寄托厚望。

  省委工作组到来之后,在地区党校,在地委礼堂,在市影剧院,举办了一场又一场报告大会,忽而宣讲全国、全省莺歌燕舞的大好形势,忽而宣讲晋江地区派性的突出表现和危害性,渐渐地,人们发觉到,工作组所讲的派性,都是有所指的,是专门指向两派中“拥军保韩”这一派的,这让在台下听报告的曾经对立的两派之中,干部与干部、群众与群众的相互关系,陡然之间变得异常紧张了起来。

  省委工作组的权力真是大,大得超越过地委,似乎可以向社会昭示,省委已经不信任地委了。这种情形让人们仿佛又回到了文革之初,工作组又回来了。此时有人高兴,有人害怕,然而人们更多的是担心,他们担心动乱又重新回来了,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呀!

  省委工作组在舆论上狠下了一番功夫,他们响亮地提出反派性斗争的口号:“用对付日本鬼子的手段对付派性!”、“用对付黄世仁的手段对付派性!”、“用张文(张春桥文章)、姚文(姚文元文章)为锐利武器对付派性!”、“派性严重的地方,资本主义泛滥!”、“要刮十二级台风,摧毁派性!”——这就是省委工作组独创的以派性反派性的“阶级斗争”新理论。他们的行动策略是,在造反派中借力打力,用一派反对另一派,把矛头指向参加各级“三结合”政权中的另一派,并且还有所指地扩大化,即肃清“拥军保韩”这一派中无论是干部还是群众。

  省委工作组先是肯定福建全省的文化大革命,但主要是突出肯定“批林批孔”中福建批判韩先楚是正确的;他们看似高举反对派性清理派性的大旗,可是手上挥舞的大棒却是“张文姚文”。经过一段紧锣密鼓的大宣传大动员,随之就推出了举办学习班、成立专案组、重点审查等组织措施。一批批拥护党中央毛主席参加文革保韩派的干部和群众,或者进入学班,或者接受重点审查。先是从地、县、区的机关开始清理派性,接着就扩展到企事业单位,之后又延伸到基层农村的公社、大队、生产队。在此形势下,晋江地区很快就被笼罩于谈“派”色变之中,在省委工作组强力主导之下,干部队伍势必再来一次新的站队和排队了。

  这个时候的朱赞成,并不知道省委工作组是衔命而来,自己早就成为肃清名单上的重点人物。此时的他一如既往,仍是整天忙碌着,亲力亲为着,尽全力安排好城东垦区冬季新一轮开荒造田的任务。然而,这时公社里有的社员,人心已经开始涣散,社会上已经有人暗中插手城东,蓄意挑起沉寂已久的派性。朱赞成对此也有所耳闻,于是他召开公社党委会研究形势。党委成员们一致认为,城东公社党委这些年来,始终坚持党性,遵照毛主席要“团结不同意见的人一道工作”的教导,竭尽全力地团结全公社不同派别的群众组织,以及不同观点的干部和群众,一心一意开展“农业学大寨”运动,大力发展和壮大集体经济。这些年来,没有发生过一起干部搞报复、群众打派仗,或者宗族搞械斗的事件,而是凝心聚力,上下同心,围海造田,让集体经济壮大,让社员们生活水平提高,让城东向国家多交粮食。这一切都足以说明,城东党委是立党为公的,内部不存在着派性问题。党委成员们坚定地认为:我们城东党委是“心中没有鬼,不怕鬼敲门”,如果上级认为我们有派性,就让他们派人来调查吧!朱赞成一声不响地听完大家的意见,表示了赞同,同时也表示自己做好了站最后一班岗的思想准备,但是呢,现在大家仍然要按照党性该干啥干啥,各负其责,什么时候上级不让干了再说!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但是天寒心热,朱赞成和全体班子成员团结一致,共同和社员群众一起,坚持战斗在生产第一线。虽然此时的外界,对清理派性的整顿,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可是城东公社域内,坚持抓革命促生产,还是一片热火朝天。“民以食为天”,“手中有粮心里不慌”,这在当时是地方主政者的常识,大凡有大局意识的主政者,都不会因为“运动”的原因,忘记掉自已肩负的职责。城东公社党委在人心开始涣散的形势下,仍然坚持团结群众奋战在生产第一线,当时还是得到了一些地、市委主要领导的赞许和支持。这让携带“钦点”旨意的省委工作组大为光火,于是就让市里负责搞整顿派性的领导去了解情况。

  名为“了解情况”,实为责难施压。朱赞成被召到市里,负责搞整顿的领导要他汇报城东公社清理派性的情况。朱赞成知道来者不善,不卑不亢地说:“我每一次听完报告,或者参加市里开会,回去就马上把内容和精神向党委传达,原原本本百分之百。党委也有开会研究贯彻,先是让党委成员面对面交心通气,自查自纠,可是呢,大家一致认为,这些年来,我们城东党委班子没有人搞过派性,对早先两派不同观点的干部群众,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阶级兄弟,响应毛主席、党中央的号召,大家参加文化大革命,想的是立党为公,斗私批修,更好地干社会主义。如果上级认为我们有搞派性,可以来作调查,拿出证据来!”

  这位搞整顿的领导,似乎认为从谈话中抓到了破绽,马上反唇相稽:“你们为什么只向党委传达,不向群众传达?”朱赞成回答道:“城东的社员群众,这些年来关心的是‘农业学大寨’,围海造田,一心一意搞好集体经济,根本不关心谁参加过这派那派的,社员群众都把派性给忘掉了,不正好证明了,我们城东公社党委没有人在搞派性嘛……”

  这位领导又紧逼一步,问道:“那你们没有搞派性,都搞了些什么?”

  朱赞成有点愤怒,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全市人民都知道城东这几年学大寨搞了些什么,这位领导也是本地领导,这样的问话就是居心叵测。于是乎,朱赞成不紧不慢地答道:“抓革命!促生产!”

  这位领导冷笑了一声,说:“现在是什么形势?你要认清形势。中央要求以三项指示为纲,要整顿所有的秩序,你们想拿‘抓革命促生产’来对抗?”朱赞成也冷冷地回答:“邓小平副总理提出的三项指示,与‘抓革命促生产’并不矛盾呀,我们一直都在贯彻落实,所以城东公社才能没有派性生存的条件,凡是‘抓革命促生产’的,都是一个派,是革命派呀!”听到这话,让这位领导脸红了,沉默许久,两人不欢而散。

  城东公社党委在朱赞成的领导下,坚持“抓革命、促生产”,充分地调动起城东公社广大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尽管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与压力,那一年全公社的农林牧副渔,以及社办企业的总产值,各个方面都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有力地证明了在“农业学大寨”中,城东公社正在变成一个鱼米之乡。然而省委工作组也自有一套搞整顿的逻辑,在他们的眼里,哪个领导班子能够在文革中长期保持团结稳定,那么肯定就是一个派性的“老窝”,或曰“据点”!

  面对城东公社总是成绩突出的局面,奉行省领导旨意的省委工作组视而不见;他们面对客观事实,不承认,不认账,也不敢否认,但是只要大权在握,在真理方面,他们总能做到永远有理。他们已经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要彻底清除掉城东公社的“派性”。于是省委工作组开始重拳出击,从全区各地抽调300多人组成整顿城东公社的工作组(含专案组),有机关干部、有公安干警、有学校毕业生。省委工作组组长亲自带队,浩浩荡荡开进城东公社,立马扎根19个大队和各家社办企业。公社机关则是重点,全社机关只有27个干部,而进驻的工作组多达92人。

  经过一轮秘密布置张网以待,“斩首行动”悄然地进行着。就在1976年来临之际,省委工作组和市公安局同时收到了控告信和举报信,状告城东公社党委书记、革委会主任朱赞成是一个恶霸式的派性人物,他在城东公社大搞顺者昌、逆者亡;在社办企业拉帮结派,重用坏分子和阶级异已分子,是个搞复辟资本主义的新生资产阶级分子;在“农业学大寨”中,搞浮夸,搞假成绩,到处吹牛皮,为自己沽名钓誉等等,不一而足。类似这些内容的举报材料,过了一段时间又来几封,就是那几个人联名写的。省委工作组把群众来信批复到市委、市公安局。市委不敢怠慢,马上成立了专案组,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省委工作组的批示就是王法。他们下令立即关押朱赞成,实行专案审查。顷刻之间,朱赞成就失去了人身自由,这让城东公社顿时陷入炸锅般的乱局之中。

  无妄之灾从天而降,让朱赞成措手不及,他尚未弄清楚头绪,就被专案人员从隔离中提审。当他从审查人员的讯问之中,慢慢理出头绪之后,这才搞个明白,自己是被人诬告了。这可让他本能地怒不可遏,极力想要澄清事实,为自己辩白诬告。但此时一切努力都没用,没人会听他的。专案人员都是精选细筛的,政治可靠是第一位,业务水平并不重要,每个人都是完成政治任务的高手。这哪是在办案呢?就算对方浑身是嘴,那也只能换来趾高气昂的白眼或训斥。所谓审查,其实就是个幌子,为的是让城东公社群龙无首,让城东公社能大乱起来,这才是对朱赞成使用专政手段的真实目的。

  关押在黑牢里的朱赞成,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洞穿对方的阴谋诡计。此时他虽然身陷高墙铁窗,与城东公社近在咫尺,但如同关山隔阻,禁不住地让他心事浩茫,且忧思无限——城东的生产还正常吗?城东的同志们还好吗?那里的一切都要仰仗你们了,那里的一切只能依靠坚强的党性才能顶得住啊,只要毛主席、周总理在,谁搞“支一派、压一派”的做法,就是在反对文革反对党中央呀!此时此刻,朱赞成啊朱赞成,他的思维还是旋转在“文革”的轨道上,已经是一头撞到工作组的南墙上,头被碰破了,不气馁,黑夜里,抬头仰望北斗星,心中想念毛主席……

  在高墙内,朱赞成铆足心劲,与工作组、专案组较真,针锋相对,寸步不退,摆事实讲道理。在高墙外,城东公社党委一班人,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面对突发事件,始终保持着克制和冷静。上级的决定一定要执行,对公安部门的执法也要尊重,既然地、市委组成工作组、专案组,需要配合就得配合,但是城东公社的生产、生活与安定,无疑仍是公社党委的守土职责,在副书记林国连的主持下,党委一班人按部就班,仍然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工作和生产秩序,并且通过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总算把炸锅般的惊险局面稳定了下来。

  然而,此时一连串的大麻烦接踵而至,比如乌屿岛上董、王两姓开始发生冲突,两个大队的班子也产生了矛盾,在同一个大队干群之间,磨擦也不断发生,开始有人把矛头指向朱赞成或者党委其他人,绝迹多年的各种大字报、大标语也公开出现了。这些情况显然与专案组进驻城东公社有关联,也同社会上一些热衷于搞派性的人插手有关联。就是在形势变得异常复杂之下,城东公社党委的一班人仍然镇静自若,泰然处之。他们还是按照“抓革命、促生产”的思路,集中大家智慧共同运作全公社的大局。只不过,现在“抓革命”已由不得他们了,只好将工作的重点,放在狠抓生产上。这一届公社党委的班子,几年来在农业学大寨、围海造田、壮大集体经济方面,火车头的作用非常突出,在城东人民心目中声望极高;他们平常与社员们一起参加劳动,深入实际作风扎实,能够关心群众疾苦,使得党委整体的群众基础广泛而深厚,既便有少数人跳出来捣乱,也无碍大局。

  就在朱赞成被拘留审查的几个月里,城东党委一班人不负众望,从春耕生产到夏季双抢,他们还和朱赞成在的时候一个样,风里来雨里去,不误农时,始终奋战在生产第一线,并且人人分工明确,干部继续按片负责,把全公社农林牧副渔,以及社办企业等各项生产工作,全部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让那些以为“斩首行动”会奏效的人,深深地感到失望和沮丧,他们原先想对城东公社班子大换血的企图,此时也因为在地委和市委,都遭受到正义声音的反对,眼下已经无法实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省委工作组、专案组,以派性反对派性的做法,口头上拥护文革,实际上反对文革清算文革,疯狂地报复拥护毛主席、周总理而参加文革的广大干部和群众,此时已经暴露无遗了,也逐渐遭到地、市委机关干部和企事业单位广大职工的质疑与反对,在城区的中山街闹市地段,以及地、市委门口和大院内,开始出现了针对省委工作组的大字报。有些原来属于反韩派观点的一些干部群众,出于正义感,也改变了对省委工作组的态度。大多数人对于省委工作组,不分青红皂白,不分是非对错,对于曾经是“拥军保韩”派的干部,不是送进学习班,就是关进专案组,被认为打击面太大了,明显有一种权力报复的政治倾向,不利于省委工作组中才恢复工作不久的老干部形象,也不利于维护毛主席提出“要团结,不要分裂”的政治局面。

  更为重要的是,不符合当时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要求,不符合文革时期干部队伍的实际状况。在文革中,新型的“三结合”政治权力结构,本身就是党性与派性熔于一炉的创新体制。不论是军队、地方的干部,还是群众组织中造反派和保皇派,自从“三结合”以后,进入到权力结构中为了人民的利益而共同执掌权力,若出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象,并不奇怪呀,因为文革的结果就是需要这种“大联合政府”的大民主特征。正如毛主席1968年8月在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所说“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这正是毛主席十分独特而又非常重要的党建观点,在文革中才得到了全面实施。可惜的是,党内能够读懂毛主席过人之处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文革中太少,至今仍是太少。

  对于这种见解,只能概而言之。如果从党史的角度来解读,中共的武装力量从无到有,全都是在极端困难的历史处境中发展的。最早建立起的红一方面军、红二方面军、红四方面军、陕北红军,以及南方各省的游击队,在随后的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过程中,不断经受改编和扩编,直至解放以后才形成了统一建制。在建制统一以后,军内大小“山头”依然客观存在,这就是中国革命历史沿革的法统产物(地方干部队伍也是一样)。在政权初建的顶层设计中,无论谁来当家都要懂得“一碗水端平”,这就是毛主席和周总理所说的“要承认山头,照顾山头、消灭山头”。被人称为党内“不倒翁”的李先念,曾经也解释过自己为什么能在文革中不被打倒,他说,“毛主席是把我当成四方面军的代表”。由此可证,山头就是“派”,党内是可以容派(比方说党内可以同时存在左派与右派人物,甚至还应保留执不同政见的反对派人物如王明等人),但是党内不能容许搞“宗派”,搞宗派必然要拉帮结派,就会发展成封建朋党。文革中“朋党现象”改名换姓,被称为资产阶级派性,一旦派性脱离了党性,恶性膨胀就会成为朋党。共产党内是绝不允许“党内有党”的,搞朋党就会分裂共产党,故而要“消灭山头”,即消灭朋党。跟随革命进程的良性循环,大小山头必然消亡,逐渐成为历史的符号。文革中的“大联合”、“三结合”,就是源于此理。毛主席还有一句话很经典:“老中青三结合”。

  如果从社会主义的文化理论来解读,社会主义就是初级公有制社会,在这个社会阶段中,存在三大差别,存在家庭制度,存在私有制文化观念,使“公”与“私”这一对矛盾体,必须共同生长在同一片初级阶段的土壤上。所以毛主席说“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等价交换”,要搞资本主义复辟很容易,于是又提出了“要斗私批修”。有人攻击毛主席这是搞“极左”。什么是极左?对于“私”字,只提出要斗要批,没有提出要灭要绝,这怎么会是极左呢?在一起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民中间,私心多一点,公心必然就会少一点,只有教育人民公心多起来,私心少一些,社会主义的公有制才能发展和巩固,才能具备全社会反修防变的能力。这就是毛主席“斗私批修”的本意。当年提出“大公无私”的要求,只是一个理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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