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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剧《有冇》观演记

2015-7-15 22:08| 发布者: 龙翔五洲| 查看: 1295| 评论: 0|原作者: 卢暖|来自: 乌有之乡

摘要: 本文主要针对的是当代原创文献剧《有冇》在6月29日于北京蓬蒿剧场的媒体场彩排,本剧是当代又一进步的学生演剧,舞台形象极具表现力,内容深刻,旨在用经典理论和访谈记录等,带领观众一起探讨“所有权”这一重大问题。其中涉及到两极分化、私有化等社会现象,发人深省。本文从《有冇》出发,追溯“三大改造”时代的名剧《马兰花》,希望能让《有冇》中提出的所有制问题得到一些延伸的思考。 ... ...

作为一大反面人物的大兰,在这一抢、一问、一掷的三个动作中生动地表现了出来。抢,是她害怕婚姻的利益落到妹妹手里,于是要违心地假装自己喜欢花;问,是她在婚姻中追求的仅仅是优裕的生活条件和物质财富;掷,是她对爱与美不屑一顾,一旦没有了财富,任何东西都无法触动她的灵魂。如果借助《有冇》剧中的访谈结果来看,马郎在大兰面前可谓是“吃不起、住不起”,实在太“尴尬”了;而大兰也像那个“尖儿上的人”一样,认定了人生来就是要攫取、占有、死死抓住物质利益。与姐姐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那个和朝霞一同起床、和鸟儿一同歌唱的小兰,她跑到山里找不见爹爹,于是自己回家了;当她面对马兰花的时候,她被那自己梦中无数次拥抱过的美丽征服了,幸福占据着初恋的姑娘,她拿着花走到小河边,仿佛要向流水去倾诉爱的心事。诗人把人与人的恋爱,意象化为小兰对花的痴恋,把男女的恋爱和婚姻处理成适合小朋友们观看的纯洁、美丽的场面。由此,小兰第二天跟着前来迎亲的马郎回到了山里。这一幕的提亲、说亲、完婚也就造成了一年之后姐妹两人的矛盾。

戏剧后来的故事对我们来说也并不陌生:小兰在山里和马郎过上了清苦而甜蜜的生活,一年之后,马兰花再次绽放的日子,她回家探亲,马郎将那朵有法力的马兰花给她带在身上。小兰用马兰花给家里人变出来一篮子的礼物,一家人幸福地团聚,连邻居们都被他们的欢笑吸引过来。小兰不仅带了礼物,而且自己也越来越漂亮了,她的光鲜的婚姻勾起了大兰心中的嫉恨。大兰开始懊悔自己没有答应婚事:对于自然之美和恋爱的快意,她仍然不会嫉妒,但小兰看上去很富裕的景况让她受不了。这样阴暗的心理一产生,她的宠物老猫便化作人形,教会她用罪恶去争取自己的“幸福”。第二天,大兰假意送妹妹上路,又骗得善良的小兰把身上的衣服和耳环都送给了她;而后,她和老猫一起把小兰推到河里淹死,她自己扮成小兰去找马郎过那种“本来属于她”的“富足”的生活,而老猫抢到了那朵神奇的马兰花。

马兰花没有给老猫带来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只得随着大兰一起来到马郎家,准备探听使用马兰花的口诀。他们骗马郎说弄丢了马兰花:本来,面对好吃懒做、内心残忍的大兰,马郎心中早已起疑,听说马兰花丢了,他一下子又焦急又愤怒。而死去的小兰在水仙花丛中托一只小鸟给马郎传信,阴谋由此败露。老猫吃掉了小鸟并且掩埋起来,小鸟的尸骨长成了一棵苹果树,苹果树吸住了大兰的手,于是老猫开始砍树。这时候,马郎回家看到了他们,逼问那朵马兰花的下落,老猫骗他去追逐大兰,自己带着马兰花逃进森林。最后,在森林中许多动物、植物的帮助下,马郎杀死老猫、夺回了马兰花,并且借助马兰花的法力让小鸟和小兰复活了。面对从一朵马兰花中走出来的小兰,大兰感到了无比的羞愧。

就像我们之前所言,这个故事本身并不是那么重要,然而,它所蕴含的思想价值却值得我们今天关注。《有冇》中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今天有的人“有”,有的人“冇”?而回顾《马兰花》让我们忆起一个没有人“有”,也没有人“冇”的时代。我们把“与时俱进”和“中国特色”之类的东西当成咒语念一万遍,也改变不了两个时代截然对立的事实。

戏剧的故事我们耳熟能详,戏剧的思想难道不会给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带来惊愕吗?我们生活在私有制取得统治地位的当今,没有钱,就意味着没有活着的权利,就意味着穷人要像《有冇》中的待业青年一样,被资本的裹尸布裹起来抬走。金钱已经控制了我们的生老病死,因为我们的路线要把一切拿来卖钱,以此保证先富阶级能有源源不断的利益。人总要居住,当今的房价是资产者给我们这一基本需求的回应;人总要生病,当今需由个人负担的高昂的医疗成本是药商们给我们的回应;人总要死去,巨额的丧葬费又帮助我们冲淡了生命逝去的悲哀……人要吃饭、穿衣、受教育,要结婚、繁衍,这些都是在和谐社会中巍然屹立的大山,如果这些都无法得到顺利满足,人就要闹革命,到那时,维稳、“打老虎”、法治都很难阻止“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天翻地覆的动静已经被“历史转折期”淹没,而我们有什么理由相信未来呢?昔年的《马兰花》其实就是今天的未来,作为当代文献剧经典的《有冇》中,我们深入探讨了当下,而《马兰花》既是过去,又是人心中惨淡的希冀。在当代,人对物质的占有是那么自然而然,把恋爱、婚姻等一系列人生大事交给金钱去安排,似乎我们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当年的剧作家喜欢小兰,歌颂她的勤劳、善良,歌颂她所追求的没有私欲的人生。这样的选择放在今天,一定会被贴上幼稚和愚蠢的标签,而大兰那样利欲熏心,并且为了满足私利而不择手段的人,一定会被视为正常,如果她运气好,说不准还会被视为成功人士和精英。但是,任何给人剥削人的时代歌功颂德的无耻之徒都不得不承认,当年的人们并不是幼稚的,那个时代背后的生产资料所有制支持着人们去追求比金钱更高尚的理想。

今天,大兰已经是社会的主流,而并不是说人们的品质在败坏,而是说罪恶的社会存在,总要有罪恶的社会意识附属于其上。当年的三大改造就是对罪恶的审判,而小兰那种诗化的人格则是从属于新社会的新精神。这种新精神,意味着人的行动不需要受到金钱秩序的牵绊,剧中对于配偶的选择正是一个全社会的缩影:她爱那春天的马兰花,因而爱着在山中劳动的马郎,她爱森林里的大树、鸟儿、小鹿、泉水,爱上了便可以在一起,不需要为了现实秩序放弃自己所爱的东西,也不需要为了现实秩序去迎合自己所不爱的东西,一个健康社会本当如此。今天,我们鼓励大学在校生和研究生创业,其背后的意思恐怕并不是服务社会,而是说:你爱文学,你要用它去换钱;你爱戏剧,你要用它去换钱;你爱历史,你要用它去换钱;你爱哲学,你要用它去换钱……我们总说现代社会变得复杂了,其实种种东西都失去了自在的本质,留下来的是一个数字、一个交换价值,由此观之,社会是变得简单了。只是人自己越活越累。当然,金钱最大的魔力,并非像一个妖魔一样在人和自己挚爱的事业之间制造出一些令人恨之入骨的障碍,它最了不起的是建构一种社会秩序,让身在其中的人只爱它一个,或者是用它来衡量自己的爱。《马兰花》中的大兰就是在用物质利益来衡量一切,在婚姻中,她更重要的不是找到相守的情郎,去追随精神的和合与自身灵魂的归宿,而是要去想法设法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这样的人明显并不自由,尽管他们会歌颂自由市场、自由买卖、自由思想,但实际上他们始终是最可怜的奴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把革命说成一种解放,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让思想冲破牢笼”。对1956年的人们而言,人被财物奴役的现象是陈旧的,对当今而言,这些现象却是丑陋的现实。每个人其实都需要解放,无论是裹尸布里的青年,还是那个其实爱干净的流浪汉,无论是那一张画卖二百五十万的“二百五”,还是那个希望得到异性肯定的纨绔少年……其实,我们今天不得不考虑“有冇”,本身就是悲哀的。

然而,这个局面没有准备改变的意思,人们误以为“共产党”就意味着努力发展经济、吹气球直到爆炸,似乎三大改造已经被界定为一件不识时务的蠢事:我们怎么能剥夺资本家辛辛苦苦剥削得来的生产资料呢?我们怎么能禁止占有资源的人去剥削其他的人呢?简而言之,我们怎么能破坏神圣的私有财产呢?今天的共产党,自然会去认真保护先富阶级通过霸占公有财产、剥削劳动者等各种“诚实劳动”所带来的财富,这叫做“物权”。其实,在当年革命的时候,共产党所依据的不是“特色”、不是“某个老人在中国南海画的圈”、不是任何饱读诗书的经济学家胡说八道的东西,而是一份叫做《共产党宣言》的东西。我相信,在今天这个孩子们从小就要追求成为有钱人的时代,这本书慢慢就会被彻底遗忘。如果我们不知好歹地翻开它,很多问题就不得不出现在脑海:共产党的任务是要维护稳定吗?也许是。但《共产党宣言》竟然说:“共产党人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2]有人说革命完成了,却不知马克思、恩格斯说的“现存的社会制度”,正是以资产阶级所有制为基础的剥削社会。人类社会必然要先经历资本主义社会,再进入共产主义社会吗?也许是。但《共产党宣言》竟然会去要求无产阶级“在推翻德国的反动阶级之后立即开始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斗争”[3]。所有的革命都需要“生产力发展水平”来提供“许可证”吗?也许是。但《共产党宣言》竟对当年德国无产阶级革命充满信心,原因并不是当年的德国有多么先进的生产力,而是因为德国有更加发展壮大的无产阶级……这样的问题不胜枚举。总而言之,1848年的这份有碍社会和谐、世界和谐的文献里,“共产党”其实是一个我们并不熟悉的组织。有钱不赚,不可理喻。

实际上,对于所有制问题,这个文献也给出了自己的说法:“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的所有制。但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私有制是建立在阶级对立上面、建立在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剥削上面的产品生产和占有的最后而又最完备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4]原来是“消灭”私有制,而不是让私有制卷土重来,或是让社会的私有化程度得到进一步发展。

如此说来,1956年可谓一次真正的共产党人消灭私有制的尝试,这样的历史土壤自然造就了《马兰花》中对辛勤劳动的理直气壮的歌颂,自然也造就了正面人物自由的、美丽的心灵。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革命的剧作家反对大兰的懒惰、贪婪,并且将“天然”的私欲视为邪恶的源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今天,当代精品文献剧《有冇》,恰恰和半个世纪之前的经典遥相辉映:同样探索所有制问题,而不同的时代背景导致了不同的内涵。《有冇》让我们看到了出自当代普通人之口的血淋淋的真实:人们在“所有权”的压迫下洋洋自得、苦苦挣扎、浑然无知、麻木不仁。如此,小兰复活、马兰花开的团圆,定然无法重演。

三、苍龙怒吼

笔者于629,在北京蓬蒿剧场观看了《有冇》的媒体场彩排,此剧于63072正式上演两场。正式上演时,演员们先要在钟鼓楼广场完成一部分演出,再由八个“导游”带领观众沿着八条路线走到剧场,路上便是讲述沿途普通人家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喧闹的商业文化淹没了一切,和谐繁荣的摩天大楼下留有大片的阴影。笔者72也有幸观看了《有冇》在剧场外的演出,印象最深的便是地安门外大街某胡同里的一间宿舍:外表看不出来,其实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面生活着十五个人。他们不是日本人,恐怕也要算是“中华民族”,他们期待着再一次的“伟大复兴”;对他们而言,上一次发生恐怕不是在遥远的唐朝,而是在几十年前那个革命胜利,“马兰花开”的时候。

《有冇》在剧场外的演出带领观众在进入剧场前先进入了一种精神状态:今天不是买票来观摩一个艺术家创造的戏剧艺术品,而是来从另一个角度看我们的生活本身。不仅剧场里的演出用真实的访谈资料建构了和社会的有效联系,而且整部作品就有一部分是要在社会上发生的。《有冇》建构了一个平台,通过探讨所有权,给我们带来科学时代的认知的娱乐。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有冇》演员们的表演艺术。实际上,演员表演应该是本剧最大的亮点,应该在文章开篇单列一节展开描述。然而,表演给人的视听形象是很难深入分析的,而笔者曾尝试做出的描述,又在自己梦中萦回脑际的真实情态面前,变得无比苍白。然而,必须说到的是,本剧的演员全部是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的青年学子,而大部分都是攻读戏剧史论与批评专业的未来的学者。在一些机缘之下,笔者深入了解过他们史论学习的情况:他们勤勉读书,刻苦钻研,而且才华横溢:或许精彩的肢体表演,本来离不开深刻的思想、渊博的学识。本院第一代院长欧阳予倩先生曾说:“今日之剧界,腐败极矣。俳优之脑筋,过于简单,方且‘抱残守缺’,‘夜郎自大’,以为一技之长,可以应世变,传子孙,吃着不尽;故闻新论,莫不骇笑。久居暗室者,视日必暗;今之俳优,处暗过久,几失其明;如缠足者,其骨已断,无由再伸。”[5]由此可见,演员们头脑简单,在上世纪初曾是中国戏剧界的“腐败”根源,此论虽是针对“旧剧”,但时至今日仍然发人深省。如果说,形式是内容的沉淀,那么美轮美奂的表演必要出自有才华、有学识、有思想、有情怀的精神。

看着戏剧学专业的同学上台,给我们展示他们大量阅读、艰苦训练的成果,并且用这些成果和我们探讨“所有权”这样重大的当代社会议题,我感觉自己看到了某种希望之光——它发自中国知识分子自觉“担负起天下的兴亡”的时刻。这让我想起话剧先贤李叔同的著名词作,所谓“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怒吼。”[6]如果青年学子在学习中没有去创业,没有用个人发财的方式去“服务社会”,那么他们也有可能真正地服务于社会:当他们认识到文章惊世尚属“空谈”的时候,“苍龙怒吼”将指引他们去找到人生更高层次的意义。那是一把利剑、一团火焰,为更多的人披荆斩棘、烧出个光辉的未来。

 

2015714

 



[1] 任德耀,《马兰花》;《任德耀剧作选》,中国戏剧出版社,199211月;第88页。

[2]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19978月;第62页。

[3]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19978月;第62页。

[4] 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人民出版社,19978月;第41页。

[5] 欧阳予倩,《予之戏剧改良观》;《欧阳予倩全集》第五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9月;第3页。

[6] 李叔同,《金缕曲·将之日本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子》;《弘一大师全集》第八册,福建人民出版社,201010月;第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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