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郑超麟的《青年马克思与异化论》

   马克思的类、人的本质不是费尔巴哈的先天的形而上学，而是马克思通过研究工人同产品的异化和工人同自身活动的异化推出来的人的类本质。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人是类存在物，不仅因为人在实践上和理论上都把类——自身的类以及其他物的类——当作自己的对象；而且因为——这只是同一件事情的另一种说法——人把自身当作现有的、有生命的类来对待，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马恩全集四十二卷九十五页］

   马克思在《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从实践和理论上这样叙述人的类本质：

   〝对某种物的需要最明显、最无可争辩地证明：这种物属于我的本质；物的为我的存在、对它的占有，就是我的本质的属性和特点。〞［马恩全集四十二卷二十六页］

   在实践中，我意识到物是我的需要。在理论上，我意识到物是我的本质，并自觉我是物我同一的自由存在物。人所以是类存在物，是因为人作为〝现实中的个人〞离不开自身的对象世界，人的对象世界作为人的类本质就是自然界和社会。而〝德国理论家们〞的类本质是观念的即神的对象世界，是无中生有的〝思辨的幻想〞，〝德国理论家们〞的类存在物因而是存在于自然界和社会之外的抽象的人即抽象的神。马克思通过哲学批判扬弃抽象的神即抽象的类存在物，将存在于人的感性世界的自然界和社会当作〝现实中的个人〞的类本质，〝现实中的个人〞因而是普遍的自由的类存在物。

   但是，〝异化劳动，由于（１）使自然界，（２）使人本身，他自己的活动机能，他的生命活动同人相异化，也就使类同人相异化；它使人把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第一，它使类生活和个人生活异化；第二，把抽象形式的个人生活变成同样是抽象形式和异化形式的类生活的目的。〞［马恩全集四十二卷九十六页］

   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叙述自然界、人本身、人的活动机能、人的生命活动就是人的类或类本质。类或类本质总是要表现出来，人的类本质表现为自然界、人本身、人的活动机能、人的生命活动。人所以是类存在物，或者，人所以具有类意识，是因为人通过占有自然界、人本身、人的活动机能、人的生命活动而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也就是说，马克思的人的类本质决不是先天的神秘的抽象物。但是人的异化劳动使自然界、人本身、人的活动机能、人的生命活动和人相对立，使自然界、人本身、人的活动机能、人的生命活动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换句话说，人的类本质或类生活和人相对立，人的类本质或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生产活动是作为类存在物的工人的类生活或类本质，但是异化劳动使工人的类本质或类生活和工人的个人生活对立，工人的类生活的目的是生产工人的工资，而工资是工人作为奴隶的生活报酬。

   〝这样一来，异化劳动造成如下的结果：

   （３）人的类本质——无论是自然界，还是人的精神的、类的能力——变成人的异己的本质，变成维持他的个人生存的手段。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以及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

   （４）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人同人相异化。当人同自身相对立的时候，他也同他人相对立。〞［九十七至九十八页］

   人作为具有社会属性的人，人与自然界的关系就是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人与自然界的对立，就是人与人的对立。通过考察人的异化劳动，马克思从人与自然界的对立推导出人与自身的对立，从人与自然界和人与自身的对立推导出人与人的对立，换句话说，从人与自然界的异化推导出人与自身的异化，从人与自然界和人与自身的异化推导出人与人的异化。

   〝总之，人同他的类本质相异化这一命题，说的是一个人同他人相异化，以及他们中的每个人都同人的本质相异化。

   人的异化，一般地说人同自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同其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

   因而，在异化劳动的条件下，每个人都按照他本身作为工人所处的那种关系和尺度来观察他人。

   我们已经从经济事实即工人及其产品的异化出发。我们表述了这一事实的概念：异化的、外化的劳动。我们分析了这一概念，因而我们只是分析了一个经济事实。

   现在我们要进一步考察异化的、外化的劳动这一概念在现实中必须怎样表达和表现。

   如果说劳动产品对我说来是异己的，是作为异己的力量同我相对立，那么，它到底属于谁呢？

   如果我自己的活动不属于我，而是一种异己的活动、被迫的活动，那么，它到底属于谁呢？

   属于有别于我的另一个存在物。

   这个存在物是谁呢？〞［九十八页］

   〝是神吗？〞［同上］

   〝神从来不单独是劳动的主人〞。［同上］

   〝自然界也不是主人〞。［同上］

   〝劳动和劳动产品所归属的那个异己的存在物，劳动为之服务和劳动产品供其享受的那个存在物，只能是人本身。〞［九十九页］

   〝不是神也不是自然界，只有人本身才能成为统治人的异己力量。〞［同上］

   唯心主义认为神统治人。庸俗唯物主义认为物统治人。马克思的历史人本主义认为人统治人。

   〝异化借以实现的手段本身就是实践的。因此，通过异化劳动，人不仅生产出他同作为异己的、敌对的力量的生产对象和生产行为的关系，而且生产出其他人同他的生产和他的产品的关系，以及他同这些人的关系。正象他把他自己的生产变成使自己失去现实性，使自己受惩罚一样，正象他丧失掉自己的产品并使它变成不属于他的产品一样，他也生产出不生产的人对生产和产品的支配。正象他使他自己的活动同自身相异化一样，他也使他人占有非自身的活动。〞［九十九至一〇〇页］

   〝总之，通过异化的、外化的劳动，工人生产出一个跟劳动格格不入的、站在劳动之外的人同这个劳动的关系。工人同劳动的关系，生产出资本家（或者不管人们给雇主起个什么别的名字）同这个劳动的关系。从而，私有财产是外化劳动即工人同自然界和自身的外在关系的产物、结果和必然后果。

   因此，我们通过分析，从外化劳动这一概念，即从外化的人、异化劳动、异化的生命、异化的人这一概念得出私有财产这一概念。〞［一〇〇页］

   资本家不是从来就有的自然存在物，资本家是私有财产的人格化身，而私有财产是人的异化劳动的历史产物。人的异化劳动生产出来的〝不生产的人对生产和产品的支配〞以及〝他人占有非自身的活动〞就是私有财产。对于生产和产品的支配权以及对于劳动的占有权就是私有制。马克思从人的异化劳动推导出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的人与人关系。马克思通过人的类本质及其异化推导出阶级斗争！

   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不是作为〝既有事实〞的阶级斗争的自然必然性，而是人的自我异化的历史产物。这是马克思的伟大发现，马克思以人的异化劳动扫清了进行政治经济学批判以及建立共产主义的思想障碍。

   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只是在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那里兜圈子，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从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出发解释异化劳动，换句话说，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将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当作异化劳动的原因，将异化劳动当作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的结果。

   马克思通过揭穿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的虚幻本质，剥下了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的神圣外衣：通过对异化劳动这一概念的分析表明，〝与其说私有财产表现为外化劳动的根据和原因，还不如说它是外化劳动的结果，正象神原先不是人类理性迷误的原因，而是人类理性迷误的结果一样。后来，这种关系就变成相互作用的关系。〞［一〇〇页］

   然而郑超麟继承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的虚幻本质，承认〝资本家和工人ˋ分裂ˊ的ˋ矛盾ˊ是既成事实〞，郑超麟和资产阶级经济学家一样将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当作〝既有事实〞的社会前提，将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当作世俗的上帝。正如马克思在《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所指出的那样：〝我们看到，国民经济学把社会交往的异化形式作为本质的和最初的形式、作为同人的本性相适应的形式确定下来了。〞［二十五页］

   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就是这样颠倒本质与现象的历史辩证法，在既有现象界将人当作咩咩叫的绵羊，当作没有人的自我意识的动物。但是人的生命活动是人的类本质，人因而是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类存在物。然而正因为人是类存在物或者具有人的意识的存在物，人才会把人的意识异化为神的意识，把自由劳动颠倒为异化劳动，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活动或类本质和自己对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活动或类本质仅仅是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动物的意识与人的意识不同，动物的意识直接就是动物的生命活动，＿＿所以人可以把动物当作没有意识的东西，尽管动物具有动物的意识＿＿，动物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活动和自己对立。同类动物为了生存相互争夺地盘，被驱赶的动物为了生存只得寻找属于自己的另外地盘。而人是不同于动物的具有人的意识的存在物，而且人的意识异化为神的意识。正因为人异化为具有神的意识的存在物，人才会通过占有地盘奴役别人，让别人为自己劳动，使被奴役的人的生命活动或类生活变成奴隶维持自身生存的手段。于是人作为具有神的意识的存在物，人相对于动物所具有的优势变成了劣势，动物没有奴隶，而人有奴隶，这是自觉存在与意识即自觉人的类本质的人的自我异化。郑超麟否认马克思的人的类本质及其异化，是因为郑超麟不自觉地把自己当作动物，郑超麟的意识和动物的意识一样直接就是〝既有事实〞的意识。

   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动物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这种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识的对象。他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这不是人与之直接融为一体的那种规定性。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正是由于这一点，人才是类存在物。或者说，正因为人是类存在物，他才是有意识的存在物，也就是说，他自己的生活对他是对象。仅仅由于这一点，他的活动才是自由的活动。异化劳动把这种关系颠倒过来，以至人正因为是有意识的存在物，才把自己的生命活动，自己的本质变成仅仅维持自己生存的手段。〞［九十六页］

   没有人的意识的人的生命活动不存在，＿＿具有神的意识的人的生命活动不属于人＿＿，人的意识存在于人的生命活动之中。但是人的意识并不与人的生命活动直接融为一体，马克思将人的生命活动当作人的意识的对象，将人理解为具有人的自我意识的生命活动。动物也有意识，但是动物的意识与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融为一体，所以动物不会有自我意识，动物不会用自己的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以表示自我意识，＿＿动物将镜中的自身当作异己的竞争者＿＿，动物不会有哲学，自然界是什么样子，动物就是什么样子。而具有人的自我意识的人将自然界以及人的生命活动当作人的意识的对象，人的意识将自然界以及人的生命活动当作人的类本质，人因而能认识世界并改造世界，并通过改造世界来改造人自己。但是人的意识潜在着神的意识，远古人在梦中将人的意识当作独立的灵魂，文明人将独立的灵魂抽象为独立的神。文明人在神面前丧失人的自我意识，人的意识异化为神的意识，神是什么样子，文明人就是什么样子。神是文明人的〝思辨的幻想〞，文明人生活在〝既有事实〞的幻想的现实，文明人在资产阶级的国民经济学或者政治经济学那里确信私有财产及其私有制神圣而不可侵犯。

   但是马克思指出：〝神原先不是人类理性迷误的原因，而是人类理性迷误的结果。〞马克思通过证明人与神的因果关系，否定神的意识而肯定人的意识。既然神是人的理性迷误的结果，人只要自觉人的自我意识，人就会有摆脱神的统治的可能。所以人的意识是〝人所以是人〞的自由，而神的意识是〝人所以是奴隶〞的必然。

   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指出：〝在宗教中，人的幻想、人的头脑和人的心灵的自己活动对个人发生作用是不取决于他个人的，也就是说，是作为某种异己的活动，神灵的或魔鬼的活动的，同样，工人的活动也不是他的自己活动。他的活动属于别人，这种活动是他自身的丧失。〞［九十四页］

   马克思认为神的意识不同于人的意识，人的意识是人自身的活动，而神的意识是人自身的丧失。马克思同时认为〝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这里的〝有意识的生命活动〞当然是〝有人的意识的生命活动〞。马克思通过叙述人的意识及其类本质，将马克思的人性与郑超麟的兽性和黑格尔以及费尔巴哈的神性予以区别开来。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神性与郑超麟的兽性有区别，但是这种区别具有形式意义，两者就其本质而言都是非人性的东西。

   文明人作为〝人〞不堪于自身兽性的折磨，从自身的兽性异化出神性，试图以神性的幻想摆脱自身的丛林世界。但是幻想的神性毕竟是神性的鸦片，在〝既有事实〞的现实中以神性的鸦片无法摆脱〝人〞的兽性。于是文明人在哀歌：〝人〞是什么？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文明人在野兽中讴歌天使的爱，在天使中诅咒野兽的血，在血与爱的矛盾中，文明人丧失人性的尊严。      

   七 〝成熟的马克思抛弃了异化论〞（下）

   〝如果没有发现剩余价值，则ˋ经济学批评ˊ这门科学就不能成立了。〞

   按照郑超麟的说法，马克思的《资本论》第一篇〝商品和货币〞的科学性不能成立，因为在〝商品和货币〞中剩余价值还没有登场。既然剩余价值现身之前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不靠谱，那么马克思是如何让剩余价值显灵的？如果马克思没有通过哲学批判建立研究政治经济学的历史人本主义世界观，并以历史人本主义世界观从抽象的商品推导出具体的货币形式，难道马克思的剩余价值会从天上掉下来？郑超麟根本不懂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的科学性在于剩余价值和货币一样是商品的价值形式，在于商品的价值形式是人的劳动的异化形式，是人的自我异化的表现形式。人的自我异化即异化劳动使人与人的关系得到商品的价值形式即剩余价值的物的外观，换句话说，商品的价值形式即剩余价值是人与人的关系的虚幻形式。马克思揭穿商品的价值形式即剩余价值的虚幻本质，使商品的价值形式即剩余价值的产生、发展和灭亡的历史辩证法得到科学的解释和说明，从而使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得到科学的解释和说明。

   政治经济学就是价值形式的学说，政治经济学一切范畴都是价值形式，而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就是要消灭价值形式。所以只有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没有无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否则马克思不会把自己的《资本论》当作政治经济学批判。特色党御用文人希望自己的主子用马克思的《资本论》建设特色社会主义，这并不奇怪，因为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是研究价值形式的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马克思在《资本论》科学地解释和说明资产阶级用价值形式剥削压迫无产阶级的历史现象。在特色社会主义社会，价值形式有自身存在的合理性，但是价值形式的合理性并不在于价值形式的自然必然性，而在于人们普遍信仰商品拜物教。马克思在《资本论》科学地解释和说明价值形式即商品的拜物教性质及其秘密，从而把价值形式的历史必然性归结到人与宗教斗争。但是，正如宗教并不能自然地灭亡，价值形式也不能自然地灭亡，解决宗教的压迫实质就是解决人的自我异化，解决价值形式的剥削实质也是解决人的自我异化。马克思在《资本论》并没有要求人们坐等价值形式自然地灭亡，马克思科学地解释和说明价值形式即商品的拜物教性质及其秘密，就是要人们自觉价值形式是人的自我异化，就是要人们在自己的头脑中消除价值形式的幻觉，并通过在实践中消灭私有制商品经济，现实地消除价值形式，从而解决人的自我异化。在商品经济中，没有抽象的价值形式，价值形式的主体是人，价值形式通过人的异化的社会活动展现自身的历史必然性，所以坐等价值形式自然地灭亡就是庸俗唯物主义的〝神启般的信仰〞。马克思的《资本论》的意义在于通过科学地解释和说明价值形式的规律来揭示历史人本主义精神，在于以人的精神摆脱价值形式的奴役。

   马克思〝发现一切商品都有一定的价值〞。

   那么马克思是怎样发现〝一切商品都有一定的价值〞的？商品的价值难道是商品固有的自然属性？商品及其价值形式不是自然存在物，商品及其价值形式是社会存在物，是人的自我异化即异化劳动的历史产物。而共产主义社会是克服人的自我异化即异化劳动的自由人联合体，所以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价值。

   〝不是劳动异化论，而是剩余价值论，ˋ使至今没有解决的各种矛盾立刻得到阐明ˊ。〞

   郑超麟的〝剩余价值〞是脱离人的异化劳动的神秘的抽象。在抽象的〝剩余价值〞，神秘的〝各种矛盾〞立刻得到阐明。既然郑超麟认为〝资本家和工人ˋ分裂ˊ的ˋ矛盾ˊ是既成事实〞，那么这个同人的异化劳动无关的〝既成事实〞如果不是像上帝一样不知在什么地方早已默默地存在的神秘的抽象物，它又会是什么东西？

   郑超麟承认《资本论》有〝几处〞提到了〝异化〞，但是他拒绝或者〝不需要〞为那〝几处〞的〝异化〞予以研究和说明：〝在《手稿》中，马克思有数不清的地方说到ˋ异化ˊ，而且把他的经济学批判全部建立在异化论上，而在ˋ资本论ˊ中，则只有ˋ几处ˊ说到ˋ异化ˊ而已，他不见得会把ˋ剩余价值ˊ说做ˋ异化ˊ的具体方式吧？〞

   郑超麟认为〝成熟的马克思抛弃了异化论〞。可是为什么〝成熟的〞马克思在《资本论》还没有把不成熟的〝异化论〞消灭干净？〝只有ˋ几处ˊ说到ˋ异化ˊ〞那也是在说啊。你郑超麟有责任帮助〝成熟的〞马克思彻底清除那些不成熟的〝异化论〞 才对啊。在郑超麟那里，〝几处〞和〝到处〞是有本质区别的，〝到处〞说异化论不可以，但在〝几处〞说异化论还是可以的。这个郑超麟还有一副机会主义嘴脸啊！  

   正告郑超麟及其拥趸，马克思的剩余价值正是人的自我异化即异化劳动的具体形式或方式。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就已经指出《资本论》的历史人本主义世界观：

   〝正如我们通过分析从异化的、外化的劳动的概念得出私有财产的概念一样，我们也可以借助这两个因素来阐明国民经济学的一切范畴，而且我们将发现其中每一个范畴，例如商业、竞争、资本、货币，不过是这两个基本因素的特定的、展开了的表现而已。〞［马恩全集四十二卷一〇一页］

   马克思的《资本论》从作为私有财产的商品开始，并从商品推导出政治经济学的一切范畴，至于〝商品从何而来〞的命题马克思在《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和《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就已经解决。如果把《资本论》的开端当作商品，并把商品当作〝既成事实〞的形而上学，就把马克思的《资本论》和庸俗政治经济学混为一谈。所以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章专门阐述〝商品的拜物教性质及其秘密〞，以澄清〝商品从何而来〞的命题。

   郑超麟不但歪曲马克思，还歪曲恩格斯：〝恩格斯在《费尔巴哈论》中用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说明宗教时完全不用异化论，即不把神当作人的异化，不把神的世界当作人的世界的异化了。〞

   如果神不是人的异化，难道神是既有的神秘的东西？如果神的世界不是人的世界的异化，难道神的世界是永恒的彼岸？郑超麟原来是彻头彻尾的宗教徒！

   恩格斯在《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即郑超麟所谓《费尔巴哈论》这样说明宗教的起源：

   〝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在远古时代，人们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构造，并且受梦中景象的影响，于是就产生一种观念：他们的思维和感觉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这个身体之中而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的灵魂的活动。从这个时候起，人们不得不思考这种灵魂对外部世界的关系。既然灵魂在人死时离开肉体而继续活着，那末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设想它本身还会死亡；这样就产生了灵魂不死的观念，这种观念，在那个发展阶段上决不是一种安慰，而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命运，并且往往是一种真正的不幸，例如在希腊人那里就是这样。〞［马恩全集二十一卷三一五页］

   这里恩格斯指出的〝思维和存在的关系〞不是人的意识和存在的关系，而是宗教意识形态和存在的关系。恩格斯指出〝他们的思维和感觉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那么〝他们的思维和感觉〞就是外在于他们的某种神秘的东西的活动，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是〝作为某种异己的活动，神灵的或魔鬼的活动〞。

   恩格斯叙述〝思维〞即宗教意识形态的产生过程后指出：〝既然灵魂在人死时离开肉体而继续活着，那末就没有任何理由去设想它本身还会死亡；这样就产生了灵魂不死的观念，这种观念，在那个发展阶段上决不是一种安慰，而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命运，并且往往是一种真正的不幸，例如在希腊人那里就是这样。〞

   如果郑超麟有一点德国古典哲学修养，就不会不知道这里恩格斯叙述的〝灵魂不死的观念〞即宗教观念正是人的自我异化的历史现象。人的梦境本来是人的生理活动，但是远古人把梦境当作异在的他物，当作独立的灵魂，这个独立的灵魂就是原始的宗教观念。原始的宗教观念本来产生于人的生理活动，人通过理解自身的生理活动是可以克服原始宗教观念的。然而原始宗教观念一旦脱离人的生理活动，它就会成为统治人的神秘的异己力量，剥削阶级正是利用这个神秘的异己力量来统治被剥削阶级的。

   八 〝论人道主义〞

   在这个小标题下，郑超麟将马克思的历史人本主义等同于资产阶级的抽象人本主义。懂外文的郑超麟又在卖弄浅薄的词源学知识，在〝人道主义〞、〝人文主义〞、〝人本主义〞、〝人类主义〞之间兜圈子。要想理解某一位思想家的世界观，不能在名词上面兜圈子，应当从思想内容把握他的特定世界观。事实上同样的范畴在不同思想家那里具有不同的内容，就像〝类〞、〝人的本质〞在马克思和费尔巴哈那里具有不同本质的内容。

   郑超麟这样歪曲马克思对于费尔巴哈的人道主义的评价：〝《序言》中有一处说：ˋ费尔巴赫才开始了实证的人道主义和自然主义的批评ˊ。这意思就是说：ˋ人道主义的批评ˊ是费尔巴赫开始的。〞

   马克思在《一八四四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序言指出：〝只是从费尔巴哈才开始了实证的人道主义的和自然主义的批判。〞［马恩全集四十二卷四十六页］

   人道主义即人本主义的批判在费尔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