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国的私人大资产阶级和中小资产阶级
第一节 中国私人大资本的分类及特征
中国境内的私人大资本主要分为四大类别：（一）属于官僚个人（及其家族）的私人资本；（二）其它国内私人资本；（三）属于西方发达国家和依附于西方发达国家的国外私人资本；（四）港澳台的私人资本。前二者往往被视为国内的私人大资本，后二者往往被视为境外的私人大资本。这四类私人大资本中：
官僚个人（及其家族）的私人大资本属于中国私人大资本的暴发户，他们与国有垄断资本、国外私人大资本和港澳台大资本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国内的私人大资产阶级对这些官僚私人大资本的发家路径既羡慕又愤慨，称呼后者为“权贵资本”，二者之间的矛盾比较尖锐。但是，统治阶级内部官僚的私人大资本在国家政策方面的政治影响力和话语权，如果不通过权钱交易，是不会随其私人资本的扩大而加强的，反而有可能成为政敌以反腐败为理由进行攻击的把柄。前任政府总理温家宝的妻子张培莉和儿子温云松分别开设戴梦得珠宝公司和新天域投资公司，弟弟温家宏垄断了国内医疗废料回收处理权，温家官商勾结大发横财，被美国的《纽约时报》曝光后遭政敌攻击致其狼狈不堪险些下台。
中国私人大资本的代表如阿里巴巴、腾讯、海尔、三一重工等企业，掌控这些企业的私人大资本家与官僚资产阶级的联系极其紧密，其政治影响力和话语权也伴随着他们经济实力的上升而水涨船高。另外，需要着重强调的是，外国私人大资本并没有掌控中国的经济命脉。改革开放以来，外国私人大资本在中国的急剧扩张是统治阶级积极主动邀请进来的，而不是帝国主义列强使用炮舰政策打开国门强迫实施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是“夫妻”关系。为了迅速发展资本主义，更加充分地利用后发优势，国有垄断资本集团当初用“市场换技术”的战略，采用效仿的方法或者直接抄袭的手段来提高自己的技术水平。为此，他们对外国私人大资本在中国的活动范围制定了严格的限制条件，哪些行业准许进入，哪些行业不得进入都有详细规定。当然，国有垄断资本集团出于综合因素考量，往往会优先照顾外国私人大资本在中国的利益，但其最终决策则完全取决于国有垄断资本集团自身的利益和推动中国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考虑。
最后，港澳台私人资本在中国大陆的投资要比其它境外资本投资的规模大。据商务部统计，2015年港澳台的私人资本对内地直接投资额占境外资本投资总额的52.6%，仅来自香港的私人资本投资额就占据了内地累计吸收境外资本投资总额的50.7%。不过，由于它在境内外没有强大的靠山，港澳台私人资本虽然投资数额庞大，但是在中国的政治影响力和话语权却很小。
第二节 中国中小资产阶级的演变历程及特征
一、中国在1949年以前一共有七个阶级：资产阶级有四个：官僚资产阶级、买办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另外三个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资产阶级中的后二者即为当代中国中小资产阶级的前身。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通过一系列的社会以及阶级改造运动，消灭了旧社会七个阶级当中的五个，中国只剩下工人和农民两大阶级以及知识分子阶层。但是，官僚资产阶级掌权后推行的改革开放政策摧毁了中国的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经济，大部分国营企业被私有化，剩余的国营企业改称国有企业，实际上也已经被改造为以剥削雇佣劳动为基础的企业。中国社会经济领域发生的深刻变革致使国内产生出大量的私人中小资本，并随之产生了大量的中小资本家。他们主要来源于个体工商户、私营企业主以及承包较多土地山林的富裕农民，连同知识分子阶层和小业主阶层——例如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出租自有房屋牟利的市民的上层共同构成了当代中国剥削阶级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方面，他们的人数众多，城乡中小资产阶级的人数估计占总人口的20%左右，不过，其中的剥削阶级成员，即能够无偿占有他人劳动剩余价值的剥削者数量并不多，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属于小商小贩、自由职业者、企业经理人等职业群体，个人拥有少量的生产资料，不雇佣或者很少雇佣他人，主要依靠自己的劳动谋生；另一方面，这个阶级的边缘与私人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并没有固定的界限，中小资产阶级内部的成功者可能会上升为私人大资产阶级；反之，因投资失败经营破产被迫走进工厂，其阶级身份转换为工人阶级者同样大有人在。因此，这一阶级的分化态势十分明显。中国的私人中小资本家阶层有些依附于国有垄断资本集团，有些则依附于私人大资本集团，依靠上游产业链掉落的残羹冷炙维持生存，还有一些人满怀创业梦想，力图通过自身努力独立打拼出一片新天地，近年来风靡全社会的成功学所针对和诱骗的对象主要就是他们。毋庸讳言，中小资产阶级中的绝大多数都在目前的经济危机之中苦苦挣扎。笔者有个朋友在四川省成都市开设一间小型装饰公司，每逢见面他便长吁短叹经济大环境太差装饰行业不好做，他说仅仅一个成都市就有四千多家装饰公司，竞争激烈且利润微薄，他的这间小公司随时都可能关门倒闭。中小资产阶级身处国有垄断资本和私人大资本夹缝中的生存状态由此可见一斑。
二、中国私有制经济的基本特点，就其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的分工地位来说，是以剥削廉价劳动力为基础的出口制造业。这个基本特点，导致中国为数众多的中小资本遭受着西方国际垄断资本、本国国有垄断资本和私人大资本的共同压榨，发展步履维艰。不仅如此，城市小资产阶级的中上层主要从事大学教师、科学研究、工程师、医生、律师等需要特殊技能的工作，劳动力再生产成本比较高，在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等职能私有化以后，他们所需承担的劳动力再生产成本大幅度提高，必然会陷入绝对或相对的贫困化。因此，这一阶级中的许多成员对社会现实极其不满，通过各种渠道发泄咒骂社会的黑暗。但是，作为一个阶级而言，他们对马列毛主义的理解并不深刻，他们虽然具有一定的斗争性，却缺少坚定的革命性；他们在革命高潮时期虽然会与工人阶级联合起来共同反抗统治阶级的压迫，可是作为生产资料的所有者，他们又和统治阶级一样维护生产资料私有制。所以，这一阶级自身的二重性决定了他们当中的多数人只能是革命的同路人，很难成为彻底的革命者。另外，由于中小资产阶级整体的社会地位更接近于资产阶级，这个特点决定了他们更为认同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和世界观。特别是中小资产阶级当中的知识分子阶层，他们在政治上的投机性、妥协性和动摇性非常明显。笔者曾经与很多大学教师、学校领导等高级知识分子沟通交流过，其中一位学校领导告诉我，他年轻时激情满怀参加过1989年的学生运动，“六四”事件后被特色党秋后算账遭到打压挨整多年，经此挫折他悲观失望意志消沉远离政治，为了弥补精神方面的空虚，他选择了信仰佛教，除了整日打坐吃斋念佛之外，还花费大量时间精力修炼西藏密功。在交流过程中他不停地向笔者宣扬消极避世的思想，说什么政治跟我们普通百姓没有关系，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曾经的斗争精神湮灭至此，说其可悲，实也可怜。上述事例应该可以印证我对知识分子阶层的评价了。
三、需要指出的是，伴随着中国的垄断资本主义大生产对小生产的排挤，以及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日益加剧，决定了中小资产阶级内部随时随地都会有大批成员被抛入工人阶级队伍，与此同时，资产阶级的世界观也会随之渗透到工人阶级队伍中去，它是工人阶级内部产生修正主义的重要思想和社会根源。这一点我们要格外加以注意和警惕。在未来的社会主义大革命中，工人阶级一定要重视并认真制定对待中小资产阶级的政策，稳妥扎实做好反修防修工作。笔者认为，社会主义政权对他们既不能强制驱逐，也不能轻易镇压，而是要尽力动员工农联盟团结、帮助他们，对他们的资产阶级思想加以改造，最终引领他们走上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
第三节 中国私人大资产阶级、中小资产阶级与官僚资产阶级的关系
首先需要说明，自由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概念不适用于当代中国。列宁在其著作中描述的自由资本和自由资产阶级是指存在着封建势力情况下的概念，目前中国的资本和资产阶级已经获得了自由，他们并没有受到封建势力的羁绊，自然也就不存在争取资本自由的诉求。民族资产阶级则特指殖民地或者半殖民地社会中，自身的经济发展与帝国主义势力没有太多联系，其资本实力相对于官僚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较为弱小的资产阶级。另外，中国也不存在一个买办资产阶级，买办资产阶级的定义仅仅适用于殖民地或者半殖民地国家那些依靠帝国主义势力，为帝国主义利益服务的当地人群体中。自由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和买办资产阶级在当今中国都属于不严谨的名词。中国实行的并不是封建专制制度，社会经济中也不存在地主阶级对农民阶级的封建剥削关系，更不是一个被殖民的国家，反而是除了美国以外所有享有独立主权国家中最强大的一个资本主义工业国。虽然中国的统治阶级内部确实有一些成员被西方帝国主义国家收买策反，堕落为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的汉奸卖国贼，可他们压根谈不上形成了阶级，因此，中国并不存在上述三种资产阶级。即便是当今的中国有一批专门为外资服务的中国人，但是他们的性质已经与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时期的买办大不相同。今日的外资为了给自己在中国的投资寻找靠山，往往会拉拢一些统治阶级成员的子女或亲友做他们的代理人，以便改善自己在中国的地位。其实这是外资在中国处于相对弱势的表现，这些在中国为外资服务的所谓“太子党”唯一的本钱就是他们和统治阶级内部官员的人事关系网。这些人的本质属于有奶就是娘，他们对外资的依赖性其实并不强，中国同行的资本做大了，他们很容易就会跳槽，对外资并不忠诚。这也从另一个角度反映出中国国际地位的巨大变化。
中国的生产资料私有制复辟是由官僚资产阶级主导，形成了一个包括官僚资产阶级、私人大资产阶级和中小资产阶级的私有制复辟联盟。这个联盟还得到了国际垄断资产阶级的一致支持。中国的私有制经济发展到今天，面对国内社会经济危机不断发酵、维稳形势日益严峻的情况，官僚资产阶级更加需要获得私人大资产阶级和中小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支持，特色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两个 “都是”，即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二者都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习在最近召开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也强调要扩大中等收入群体，以维护社会和谐稳定，确保国家长治久安。因此，中国的私人资本能够获得迅速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官僚资产阶级的刻意扶植栽培。一方面，在中国的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随着农业资本有机构成不断提高，会有越来越多的劳动力从农业中游离出来，就业问题将长期存在，统治阶级需要大力发展中小企业来吸纳从农业游离出来的劳动力。由于中国的社会保障制度并不健全，统治阶级面临的维稳压力也就更大，所以，支持私人资本的发展对于维持社会稳定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统治阶级还可以通过发展私人资本来维护促进经济发展所必需的竞争机制，有利于提高国有垄断资本榨取剩余价值的效率，为国有垄断资本集团进一步参加国际资本竞争创造条件。随着中国私人资本的发展，一部分中小资产阶级会上升成为私人大资产阶级，一部分无产阶级也会转变为中小资产阶级，即越来越多的无产者成为有产者。这些人的现身说法加上统治阶级鼓吹的创业梦和中产梦，无疑会对工人阶级产生一定的迷惑和麻痹作用，使他们对现存制度心存幻想。而且私营企业中的工人阶级人数增加会削弱整个工人阶级的组织性，方便统治阶级对工人运动分而治之。
事与愿违，无论是美好的中国梦、创业梦还是中产梦，它们都代替不了残酷的现实。随着中国的私人资本日渐强大羽翼丰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规律开始显现，私人大资产阶级已经越来越不满意其政治地位相比经济地位的落差，他们联合一部分中小资产阶级步步紧逼国有垄断资本集团，提出了自己的政治和经济诉求。他们反对“权贵资本”，反对政府垄断市场，要求“民进国退”，彻底实现政治民主化与军队国家化。官僚资产阶级内部的宪政派也随之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主张立即将剩余国企私有化并实行西方民主宪政制度，企图借此增强自身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影响力，力求掩盖并缓和剥削阶级内部的矛盾。再加之国际环境发生改变，中国的资本和商品加速对外输出抢占世界市场，势必与西方发达经济体发生碰撞和冲突，尤其是它将直接挑战美国的经济霸权。要知道，美国确认自己敌人的标准并不仅仅以社会意识形态来区分界定，任何有能力威胁到美国霸权存在的国家都会被它作为潜在的对手予以打击清除。美国利用乌克兰和叙利亚危机挑起事端，借机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无所不用其极全方位挤压俄罗斯的国际地位和势力范围即为一例。因此，美国为保证它在全球的霸主地位，必然会对中国痛下杀手，利用它在全球的金融霸权、军事霸权、文化霸权沉重打击中国，并以此警示其他图谋竞争者。接踵而来的国内外政治、经济、社会、环境的全面危机和巨大压力，令中国的官僚资产阶级面临着日趋尖锐复杂的内部及外部的矛盾与冲突，它的执政合法性和执政能力遇到了越来越强烈的挑战。
我们须知，资产阶级内部的联合，完全是建立在利益这一基础上的，在中国特色资本主义社会中，官僚资产阶级处于金字塔的顶端，体制内的各级官僚不可避免地要追求与资产阶级一样的腐朽生活，这就势必导致政府各级机关中腐败泛滥愈演愈烈，肆意侵夺中小资产阶级利益的现象大量发生。中国广大的中小资产阶级已经日益成为官僚资产阶级和私人大资产阶级挤压的对象，当初基于私有制社会经济梦想建立起来的资产阶级联盟趋于土崩瓦解。在这种形势下，越来越多的中小资产阶级对统治阶级的幻想在破灭，越来越多的青年学生思想激进化和革命化。越来越多的中小资产阶级认识到，他们所向往的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廉价住房、清洁环境、人身安全和有尊严的养老，如果不触动统治阶级的利益、不改变私有制的社会经济秩序，是绝不可能实现的。目前占据统治地位的中国私有制经济已经完全没有能力承担当前这个历史时代所提出的任务——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有尊严的生活所必需的劳动、教育、医疗、住房、养老等方面的条件并建设真正可持续的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中国私有制经济的失败，必然在可预见的将来，导致中国的经济危机、社会危机、政治危机和环境危机全面爆发。
中国的统治阶级早已丧失了政治理想，对自己的前途十分缺乏信心，大批官僚和资本家将他们的亲属和财产转移到国外作为退路即是明证。鼠目寸光的官僚资产阶级目前正企图通过将仅剩的公共资源(农村土地、公用事业、国有企业)私有化的办法来捞取最后一笔短期利润。在上层建筑方面，国家已经在相当程度上丧失了维护整个统治阶级长远利益的能力，各个资产阶级集团、各个资本家自行其是。这势必导致各种阶级矛盾、经济矛盾和环境矛盾加速恶化，一旦危机来临，在初期的强硬手段失败以后，已经准备好退路的大大小小的资本家和官僚们，势必各自四散逃命，不会有谁去为统治阶级的整体利益抛头颅洒热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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