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艾伦和李玛姬得知,自家孩子被西城区重点小学拒绝以后,两人的天塌了下来。

“这不可能。”王艾伦面若死灰,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对,对,一定是哪儿出了错,”李玛姬在客厅里不停地绕圈子,微信运动步数已足够从天安门走到高碑店,“他那么聪明一小孩儿,英语、奥数、跆拳道、小提琴,哪样不学得头头是道?咋会被拒呢?”

王艾伦的顾虑不止这些:儿子没进那家重点小学,明天上班后,他该怎么面对公司的同事?

王艾伦公司同事的孩子,个个都在明星学校上学。尤其他的死对头,那个讨厌的埃里克斯·李,他家姑娘,就在拒收自己儿子的小学里,读五年级。

王艾伦决定缄口不言,保守秘密。然而,隔天上班时,他一走进办公室,就明白,所有同事都知道了这件事。他办公桌上摆着一只死老鼠,桌面上还用老鼠血写着三个字——“滚出去”。

完了。

“哟,老王,脸色这么差,出啥事儿啦?”埃里克斯·李嬉皮笑脸地迎了上来。

“没事。我好得很。”王艾伦没好气地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别难过,老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埃里克斯·李摆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也明白,不是谁家孩子,都能进重点小学的。”

“你什么意思?”王艾伦别过脸去,怒气冲冲。

“老王——你别气,咱俩哥们儿,我就提醒你两句,你还记得,前两年被公司炒鱿鱼的,那个张肯尼吗?”

“记得。”王艾伦点头。

“你知道他为啥被炒吗?”

“为啥?”

“很简单。他孩子当年没进重点小学。据说入学考试的时候,他小孩儿连五元一次方程组都不会解,还能怎么着?当然是被扫地出门了!嗨,也不是我说啊,老王,这种孩子,多半说明……”

“说明啥?你这人,别说话说一半啊。”

“说明他家教不咋样的,老王,孩子不会解五元一次方程组,爸妈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艾伦无言以对,只得沉着脸,看埃里克斯·李滔滔不绝地发表高见。

“十八岁的时候,那孩子小区里的小伙伴,都上了北大清华,”埃里克斯·李说,“但张肯尼的孩子,因为没上过重点小学,所有正经大学都拒绝录取他,只能去新东方上了个川菜班。”

王艾伦听得直冒冷汗,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穿着油渍斑斑的工作服,在街边小吃店给人端饽饽鸡的模样。

“要我说这是活该——五元一次方程组都不会解的人,要给我做菜,我还嫌跌份儿呢!”埃里克斯·李一幅义愤填膺的模样,“当然啦,那孩子最后也没去什么大酒店,只能在小吃摊儿给人打打下手,刷刷盘子,后来因为和吃夜宵的东北人吵架,被人一啤酒瓶子敲脑门儿上——死了。救护车上吧,这孩子,嗨,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年没上重点小学的缘故。”

王艾伦脸色惨白,只听得出气多,入气少。

“所以张肯尼也被公司炒了。家里出了这种败类,怎么还有脸在国贸CBD里头混?当然啦,老王,你不会——你应该不会,落个跟他一样的下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