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评“文革的幽灵”

短评《文革的幽灵》

(The Specter of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By LIJIA ZHANG 李家张或利嘉张或张礼嘉或张丽佳（驻北京作家，著有 “社会主义是伟大的！ 新中国工人的回忆录”）

本文写于2012年5月22日《纽约时报》自由投稿专栏

北京― 几个月前温家宝总理警告说，如果中国不进行政治改革，中国就会有恢复文革的危险。

温提及文革虽然针对薄熙来，这个现已下台，但占据着一个情节犹待展开的政治丑闻中心的前共产党官员，但已触及到中国的敏感神经。

文革从46年前毛主席的五一六通知开始，直到10年后随着因酷刑，处决或自杀造成至少五十万人死亡而终止。这一错误运动撕裂了中国的社会结构，这样或那样地伤害到我们每一个人。

我的一个儿时玩伴曾经不慎打碎了一座毛主席的瓷像。他母亲于是被控告并在公众会上被打和被羞辱。她最终疯了。我祖父在运动的高峰期间自杀，因为他认为自己既然是粮食业者，那么就可能因“资本家”生涯随时会成为有可能迫害一切商人的红卫兵们的流动团伙的目标。我祖父有一次说，他活得像“惊弓之鸟“一般。

这样的故事普遍极了，然而我们仍然没有对这些故事的长期影响作出妥善的结论。在中国领导阶层直面对抗文革之前，其鬼魂将要继续纠缠着这个国家。

就在大混乱结束的第二年即1978年，共产党宣布文革是一场灾难，然后禁止了任何公众讨论。直到今天为止，该运动的过火之处在学校里被掩饰搪塞过去，而关于该期间的著述则遭受严格的审查。文革的话题在中文网上遭到屏蔽。中国从来没有一个关于文革怎样以及在何处误入歧途方面的完整的说明。

虽然出现了温氏最近的发言，可是共产党高层官员总是避免在公众面前讨论文革。

革命这个词的第一个字是革，意思是“改革“，第二个字是命即”生命“。因此，一场革命可以设想为一场改变生命的改造，今日的领导层不要生命的任何变革，以免在权力上微弱的支撑成为变革的一个靶子。

文革是当道但愿能全部遗忘的事情。可我们平头百姓们不能忘。不去对抗中国近代史上最悲痛的一段插曲，那么我们怎能总结教训并避免这种悲剧重新上演？

我们一定要记住文革，反思文革，回答那些令人难受的问题：文革怎样发生以及为什么发生文革？为什么中国人民中的多数参加这个运动，而且经常是以狂热的心情参加的？文革是否不可避免？进一步地说，文革的发生说明中国人的灵魂及其民族的精神又是怎样的呢？

著名作家冯骥才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了这一时期各种令人痛心的故事，发表在《十几年的疯狂：“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口述历史（1996年）》这本书里。

他跟其他志同道合的知识分子们一起屡次关说政府建立文革博物馆，可总是无疾而终。在天安门广场附近刚刚重修的博物馆里，这么重大的历史事件竟然被裁减成一句文本和一张照片。

不用说，毛是要对文革负主要责任的。可是我的看法是，他周围的领导们以及这个专政政治制度本身也难辞其咎。

一个较为民主的社会里的公民们不会盲目崇拜一个人，进而允许他把整个国家拖入疯狂之中。在一个民主制度里面文革是不会发生的。

这才是问题的重点。中国需要严肃的政治改革：更多的民主，法治，透明度，权力制衡及一个去中心化的权力结构。只有这样的措施才能把中国推向一个富强的现代国家，并避免重蹈过去的巨大覆辙。

温是对的：我们需要改革，否则我们有可能最终会过分走近到46年前。但是这位总理的任期只剩下几个月了，却没有详细地说清楚他心中的改革到底是怎样的。事实上，数年以来他一直不断地谈论“改革”，许多其他领导人也公开承认需要改革。

实行真正的改革而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是需要毅力的。习近平和李克强这两位极有可能于今秋掌权者能够胜任吗？

我对此有所怀疑。他们俩之所以被选中领导国家，不单是因为证明确有才干，更因为证明具有对政权的忠诚。他们如同所有高层领导人一样，了解如何置党的荣誉于国家利益之上。这一代的领导人是不会捣乱和坏事的―然而这却是不幸的。

http://www.nytimes.com/2012/05/23/opinion/the-specter-of-the-cultural-revolution.html?src=recg

短评：

谩骂诅咒文革的著作汗牛充栋，何须一一评论？不过作者大作既然投到美国的第一大报，就具有国际视野的作用，其影响不能与有一定局限性的国内报纸文章相比。在这里我略微提示一下该文的某些片面性应当不无益处。

列宁在《第二国际的破产》这篇文章中提到，“大家都同意，机会主义不是偶然的现象，不是个别人物的罪孽，疏忽和叛变，而是整个历史时代的社会产物”。文革的发生就是在反对作为“整个历史时代的社会产物”的右倾机会主义的条件下爆发并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至今。这种历史的必然性在于国内和国外两个方面催生的历史因素。在国内，“灰色”知识分子阶层处于快速上升状态，其社会政治地位受到知识分子严重稀缺的具体实际的影响而如日中天，其中国民党残余的落后思想、政治、意识形态大爆发，大回潮，大涌动，甚至反扑，历史开始反转；在国外，以美国帝国主义为首的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全面进入百年以来所罕见的60年代的“黄金时代”。这时的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全面繁荣景象几乎维持了十年之久，全球的政治风向集中向着资本万马飞腾、点纸成金的右倾回潮狂奔。于是党内路线分裂，到站下车的一派明火执仗地要复辟资本主义，以担当走资本道路当权派为荣。他们不但有国内灰色知识分子阶层的大力支持，而且间接受到国际资产阶级的暗中鼓励。右倾机会主义集团的国际化当时很难看出来，因为自抗美援朝以来美帝的社会政治地位十分低落，官员们不愿意招惹麻烦，从而避免象现在那样露骨地崇洋媚外、卖国求荣，但是在精神上他们与国际大环境和资本主义彻底的国际化是一致的。这就是文革的基本动因及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所在。

现在的世界和中国为什么具有文革“复辟”的危险呢？右倾机会主义由于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次萧条经济危机的冲击，失去了往年大爆发，大回潮，大涌动，大反扑的动力，思想政治意识形态瘫痪无力下来了，继续掌握政权的力量被社会历史的发展所制约，力不从心了，也被反对资本主义的革命潮流吓破了胆。作者责备习近平和李克强们胆识不够，无可担当彻底清除掉文革的重任是不公平的。在历史潮流席卷之下，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不能责怪他们，应该责怪的是资本主义到了晚期的现在已经无法如同60年代那样缓和基本矛盾，进行休整，重整旗鼓，再造繁荣盛世了。如果资本主义发展起死回生了，那么文革不但不会“复辟”，右倾机会主义将要一统天下，茅于轼、温家宝之流不就是这样夙夜匪懈地盼望吗？只是可笑不自量的反动派没有那种福分罢了。在日暮途穷的国际垄断资本主义影响力日益损伤和倒数计时的现在，作者的反文革思想及希望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及可笑吗？

政治改革之所以呼之欲出，而又王顾左右而言他，是因为右倾机会主义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其颓势，经过资本主义大跃进30多年的灾难性折腾，特别是已经侵袭国内的巨大经济危机风暴的来临，自顾之而不暇，哪里有条件―社会的、政治的及经济的―冒着内讧、分裂、甚至自杀的危险，搞毫无希望的政治改革？要知道：政治改革付诸实施之时就是第二次文革爆发的时刻。

作者崇信西方的所谓民主制度，这并不难理解；只是西方民主随着政治经济制度全面危机而大量缩水，其民主含量日益流失，连资本主义西方人民自己都羞与为伍，因为堕入大资产阶级专政地狱里而无地自容，他们除非走上街头，搞群众斗争就无从制止其伪民主的暴虐。正是由于垄断资产阶级全面专政，不能发动文革来推翻资产阶级专政，以致出现这样的民主困境，成为人民的灾难之源。中国人民何其幸运！由于毛主席高瞻远瞩，才使得文革思潮深入民间，成为制衡走资派的紧箍咒。

小结：作者为文如行云流水，娓娓道来，读者悦之。可惜政治警觉性稍逊，识见偏狭，徒乱人意耳。（无套裤汉译评于2012-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