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资本论》（前言）

英文版前言

美国金融危机爆发引起世界性经济危机和衰退时，世界上许多国家的资本家和政治家都开始阅读《资本论》。在过去，人们把《资本论》称为工人阶级的“圣经”，为什么资本家和政治家们要去读这样一本“圣经”呢？其实，在恩格斯为《资本论》第一卷所写的众多书评中就有一篇号召当时德国的工厂主不要害怕该书的倾向，尤其是要对书中关于英国工厂立法及其结果的历史加以认真研究。这是因为，不管《资本论》的倾向如何，它“包含着值得所有的人注意的科学研究和实际材料”。

马克思自己也在《资本论》的德文版序言中，在谈到书中用了很大的篇幅来叙述英国工厂立法的历史、内容和结果之后指出，“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当年英国资本家反对缩短工作日的工厂立法，与工人阶级展开了血腥的争斗，直到被迫缩短工作日后却发现，在工人的状况有所改善的同时，资本家的收益也大大增加了。这是因为，在新的情况下，一方面，资本家不得不进行产业升级，另一方面，工人阶级的体力和精神状态得到了改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从而资本家得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显然，当年德国的资本家要想赶上英国资本家，并和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对手进行商业竞争，就不能重复走英国工厂立法早期的那些道路，而要缩短这个阶段。

而《资本论》也的确对当时的德国资产阶级发生了实际的作用。德国“格拉德巴赫的棉纺织业厂主们承认工作日过长，他们自己成立了一个协会，要把工作日首先从十三小时缩减为十二小时”。此后德国成为最早通过立法建立社会保障制度的资本主义国家，进而从西欧落后的资本主义国家迅速发展成为与英法抗衡的资本主义强国，不能不说与当时德国的资本家们多少看懂了《资本论》有关。如今中国早就提出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和调整产业结构，却迟迟办不到，这也是与中国的工厂立法落后和执法更落后的现状有着直接的关系的。

除了马克思提到的上述这一点外，现如今，世界各国的资本家还能从《资本论》中学到的，是马克思去世后由恩格斯整理出版的《资本论》第三卷中提到的，当年英国资本家利用经济危机，以破产的方式“偿还”了当时最发达和最富裕的英国所欠的进口谷物的债务。而在这场美国金融危机中，今天最发达和最富裕的美国也同样以破产的方式来“偿还”了不少美国所欠的包括德国资本家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大大小小的资本家以及普通民众的债务。

其实，精明的资本家们早就清楚马克思就是那个说真话的“小男孩”，所以才掩耳盗铃地竭力支持媒体和学术界去千方百计地否定他和他的学说，直到大难临头，才匆忙去他的书中查找答案。而马克思早就明白这一点。他曾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危机“甚至会把辩证法灌进新的神圣普鲁士德意志帝国的暴发户们的头脑里去”。看来，此次美国金融危机所带来的惨痛的教训，也再次把《资本论》灌进资本家和政治家的头脑里去了。实际上，控制华尔街的金融寡头们对马克思的观点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同为犹太人的马克思所揭露的正是他们发家致富的秘密。金融寡头们攫取经济利益的手法并没有超出《资本论》的描述，而那些不熟悉又愚蠢地拒绝了解马克思的观点的其他资本家和民众，自然要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是，尽管有现实中的危机的帮助，要想看懂《资本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中国香港的经济学家张五常就公开说过，他和他的拿了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美国导师科斯就看不懂《资本论》。马克思的夫人燕妮曾在给友人的信中建议，“要是您也像我一样还没有彻底领会开头几章的辩证的奥妙之处的话”，不妨先从《资本论》第1卷的最后几章读起，即“先读读有关资本的原始积累和现代殖民学说的几章。”为此，有必要写一本通俗的《资本论》导读物。

恩格斯在编辑《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时曾经谈到，马克思逝世前不久曾经希望恩格斯根据他留下的材料“做出点什么”来。但是，恩格斯只在最有限的范围内接受了这种委托即尽可能把他的工作限制在单纯选择各种马克思的文稿方面。既然恩格斯已经出色地将这些材料整理出来了，那么，我们倒是可以在这里力图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留下的材料做出点什么来，至少不必拘泥于原著中的字词。恩格斯曾经指出，“社会主义自从成为科学以来，就要求人们把它当做科学看待，就是说，要求人们去研究它。”因此，在这本书中我所在意的只是书中内容的内在逻辑的一贯性，在尽量少的篇幅内把握《资本论》中的核心内容，并以此回应当代的现实问题和分析主流经济学中的一些错误观点。

本书是在阅读中文第一版《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基础上来写作的，除了将《资本论》三卷中的内容重新进行组织以外，还大量穿插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的内容，如果一一予以注明，将会是十分繁琐的。因此，仅对《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之外的内容进行标注。也因为这样，本书献给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马克思将《资本论》所献给的两个人：威廉·沃尔弗（第1卷）和马克思的夫人燕妮·马克思（第2卷和第3卷）。本书所有的光彩都属于马克思和恩格斯，而所有的缺陷和问题自然都归笔者个人所有。

余  斌 

2011年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