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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经济学的堕落

2012-8-17 23:33| 发布者: 玉表| 查看: 2211| 评论: 6|原作者: 赵磊|来自: 赵磊

摘要: 就我从事经济学的教学、科研的体会,抛弃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以后,经济学也就没了主心骨,就成了大忽悠。当然,这一点主流经济学恐怕打死也不承认,因为忽悠本身,或许就是某些人的目的,而忽悠的工具(数学模型),也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编者按:昨日贴出此文后,受到不少关注,尤其是克塞网友,发来了严肃认真的批判,并对红中网提出了诚恳的批评和建议。非常感谢,所涉文本编辑问题已经改正。小编现将克塞长评提到正文之后,供大家学习讨论。

论经济学的堕落

赵磊

关于本文的命题,我要作三点说明:(18年前,我曾经对经济学“数学化”做过一些分析和批评[①],现在回过头去看,当时的分析基本上还是浅层次的,有许多问题必要进一步讨论。(2)按主流经济学的划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既不“普世”,也不“科学”,所以,没有资格进入“经济学”的行列[②]。虽然我对这种划线很不以为然[③],但是为了概念一致,我这里所谓的“经济学”,是主流定性的经济学,也就是所谓“现代经济学”,不包括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2)题目副标题之所以说是“非主流解读”,是因为,关于经济学的形式化,主流的解读与我的解读有很大的距离。为了不给主流的解读造成误会,我有必要对这两种解读做出区分和确认。

一、            何谓“能测量”?

众所周知,科学知识的表达方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文字语言,另一种是数学语言。这两种语言都必须遵循起码的最低要求。文字语言的最低要求,就是要遵守“形式逻辑”。形式逻辑有四大定律:同一律、排中律、矛盾律和理由充足律。同一律的基本内容是:在同一论证过程中,概念和判断必须保持同一性,亦即确定性。同一律可用公式表示为:AA。矛盾律的基本内容是:在同一论证过程中,对同一对象的两个相互矛盾(对立) 的判断,其中至少有一个是假的,不可能全是真的。矛盾律可用公式表示为:ABA不是B;这两个命题不会同时成立,也不会同时不成立。排中律的基本内容是:在同一论证过程中,对同一对象的肯定判断与否定判断,这两个相矛盾的判断必有一个是真的。排中律可用公式表示:A或者―A理由充足律的基本内容是:正确的判断必须有充足的理由。充足理由律可用公式表示为:因为B真,且B能推出A,所以A真。也可以说,BA成立的充足理由。[④] 形式逻辑这四条规律要求,人的思维必须具备确定性、无矛盾性、一贯性和论证性。

数学语言也有逻辑要求,那就是要遵守“数理逻辑”。数理逻辑包括两个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命题演算谓词演算。所谓命 题演算,是研究关于命题如何通过一些逻辑连接词构成更复杂的命题以及逻辑推理的方法。所谓谓词演算,也叫做命题涵项演算,在谓词演算里,把命题的内部结构 分析成具有主词和谓词的逻辑形式,由命题涵项、逻辑连接词和量词构成命题,然后研究这样的命题之间的逻辑推理关系。数理逻辑也称为“符号逻辑”,其体系主要包括:逻辑演算(包括命题演算和谓词演算)、模型论、证明论、递归论和公理化集合论。[⑤] 数理逻辑和计算机科学有许多重合之处,两者都属于模拟人类认知机理的科学。数理逻辑其实就是形式逻辑的现代表达方式。简而言之,数理逻辑就是精确化、数学化的形式逻辑。它不仅是数学计算的基本要求,而且也是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基础。

需要说明的是,除了上述两种逻辑之外,从更高境界的维度上讲,科学知识的表达方式还应当遵循辩证逻辑——比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至于辩证逻辑,这里不谈(辩证逻辑有三条原则,即对立统一、否定之否定、质量互变)。今天,在现代经济学的范式中,数学几乎成了理论思想的唯一表达方式。这种情形,也被称为经济学的“形式化”。说到经济学的“形式化”,我有必要提及一个真实的故事,在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科学研究馆的正面,刻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测量,的知识就是贫乏和不能令人满意的。”[⑥]

所谓“能测量”是什么意思?就是“形式化”。换言之,经济学的“能测量”就是指在方法论的意义上,经济学“能实证”、“能量化”,或者说“能计量”。请注意,这个“能测量”不是刻在自然科学研究馆,而是刻在社会科学研究馆!由此可见,实证的精神,不仅是自然科学方法论的核心,而且也是社会科学方法论追求的目标——至于这个目标能在多大程度上实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仅从自然科学发展发展的历史来看,那么科学的起码要求,就是必须“能测量”。所以,对于理工科来说,“能测量”怎么强调都不过分。问题是对于社会科学之一的经济学来说,“能测量”有什么意义呢?在经济学界,这个问题应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对于“能测量”的意义,198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挪威经济学家哈维尔莫(Trygve Haavelmo),曾经这样说:“许多经济学家有许多深刻的思想,但是缺少数量概念。例如说某一个经济指标受到惟一原因的影响,但是如果对影响的强度一无所知,即使知道这个影响是正的或负的,也是没有多少实际的科学意义”。[⑦] 马克思也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任何一门科学,只有充分利用了数学才能达到完美的境界”。

现 在高校的经济学研究生和博士生,基本上都开了“三中”课程(中级宏观经济学、中级微观经济学和中级计量经济学)和“三高”课程(高级宏观经济学、高级微观 经济学和高级计量经济学),就是在学“能测量”。尤其是计量经济学,作为“能测量”的有效手段,不仅已经成为经济学的基本内容之一,而且也是经济思想和经 济理论的基本表达方式。计量经济学模型,就是要解决“如何测量”这个问题;而回答“影响强度”这个定量问题的,正是计量经济学模型的结构参数估计量。

二、“能测量”异化为“能忽悠”

今天,最让经济学自豪的,就是这个所谓的“能测量”。因为在社会科学当中,大概只有经济学才敢理直气壮地说:“我能测量”。具体而言,对于经济行为的“因果关系”来说,所谓“能测量”有两个基本要求:(1)这个问题可以建立数学模型来解释,比如计量经济学的回归分析;(2)得出的结论可以用精确的统计来检验,比如“t检验”。

请大家注意,正是这个“t检验”,让经济学有了傲视天下的底气,以至于经济院校的很多学生坚信:不论什么“假说”,只要能过“t检验”这一关,就一定是科学滴。令人遗憾的是,在我国经济学界,这个“能测量”已经被神话了,这种情况导致很多学术论文的“能测量”,异化成为“能忽悠”。我举一个例子:有一幅漫画《公鸡的自我总结》(我是怎么克服困难,天天把太阳叫起来的)。在经济学中,“公鸡打鸣”与“太阳升起”,这两个现象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数学模型来表达,并建立如下函数关系:

Y=α+βX+u

“公鸡打鸣”是自变量(x),“太阳升起”是因变量(y)α是截距项,u是随机变量。然后做计量回归分析,求出回归系数(β)之后,进行“t检验”,检验结果肯定非常显著,也就是说:“公鸡打鸣”之后“太阳就升起来了”,这个关系是一个“大概率”的事件,而不是一个偶然的“小概率”事件。也就是说,“公鸡打鸣”100次,“太阳升起”也是100次。于是,数学模型“科学”地证明:“公鸡打鸣”是“太阳升起”的原因。

那么,公鸡为什么会打鸣呢? 科 学研究证明,在公鸡的大脑与小脑之间,有一个内分泌器官叫松果腺,这是公鸡打鸣的基础,或者说,公鸡打鸣的“生物钟”就生长在这里。经过长时间的进化,早 上打鸣已成为公鸡的一种习性保存下来。即使将公鸡放到黑暗的地方,让它看不到光线,到了清晨,它还是一样要打鸣的。由此可见,虽然从表明来看,“公鸡打鸣”与“太阳升起”存在着“相关性”,但是,这种“相关性”仅仅是这两种“现象”外在的联系, 并不是这两种“现象”内在的“因果联系”,严格说,公鸡打鸣是由动物在进化过程中形成的内在生物钟决定的,而太阳升起是由太阳系甚至银河系的运动规律决定 的。然而,囿于当时的生产力水平,远古时代的先民既不知道公鸡内在的生物钟规律,也不知道太阳系运行的自然规律,所以,只能把这种现象上的“相关性”当作 内在的“因果性”。

顺便指出,有人认为,虽然公鸡打鸣不是太阳升起的原因,但太阳升起是公鸡打鸣的原因,所以二者仍然存在因果关系。这个说法同样值得商榷。有关公鸡什么会有生物钟现象,在学术界大致有三种观点:(1)“外源说”认为,某些复杂的宇宙信息是控制生命节律现象的动因。持这种观点的科学家认为,动物对广泛的外界信息,如电场变化、地磁变化、重力场变化、宇宙射线,其他行星运动周期、光的变化、月球引力等极为敏感,这些变化的周期性,引起了生命节律的周期性。(2)“内源说”认为,生命节律是由动物自身内在的因素决定的。对夜间活动的仓鼠的试验表明,在外界条件变化的情况下,如在与地球自转方向相反的条件下,仍然有相似的节律。动物在恒温和与外界隔绝的地下,也表现出近似于24小时的节律,因此,生命节律是由动物自身的因素造成的。(3)“综合说”认为,动物与环境相互作用是生物节律形成的原因。综上可见,不仅公鸡打鸣不是太阳升起的原因,而且,说太阳升起是公鸡打鸣的原因,也是不确切的。

三、案例分析

有人会说:现代经济学还不至于这么可笑吧?其实,不啻远古时代,即便在现代,人们依然在犯同样的错误。问题是,这类错误往往还批着“科学”的外衣来忽悠人。下面举三个实例:

(一)“自欺欺人”

自己都没搞懂,就乱用计量方法。最常见的比如时间序列数据,很多人不做平稳性检验和协整分析,就进行回归,这怎么避免“伪回归”呢?我在审论文时,这类“伪回归”的危险非常普遍。比如,我的一个研究生做毕业论文,题目是《农村劳动力转移与城乡收入差距》。他提出了一个假说:城乡收入差距越大,越会阻碍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为此,他建立了一个“收入与劳动力迁移决定的理论模型,然后采用1979-2008年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回归分析之后,“T检验”非常显著,由此证明了他的这个“假说”是成立的。

从理论上来看,这个假设显然与刘易斯的“二元经济”理论是不相容的。从经验上看,这个假说显然有问题:难道深圳的工资越高,农民就越不愿意去深圳打工吗?也就是说,实践的检验“T检验”有很大出入。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当实践的检验与“T检验”发生矛盾时,哪个检验才是科学的?哪个检验说了算?

我仔细看了论文后问他:“时间序列数据为什么不做‘平稳性检验’和‘协整分析’?”他告诉我:“如果做‘平稳性检验’和‘协整分析’,‘T检 验’就不显著了。”换言之,他的论文就没法“创新”了。我说:“那你也不能拿模型来这样忽悠人吧?”他说:“赵老,你太认真了,大家都是这样做的”。然 后,他搬出一个著名经济学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来为自己辩护:看看,这篇文章也是这样“忽悠”人的。我当时哭笑不得。问题不在于个别学生误用模型,而是 在于:“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二)“自娱自乐”

模 型的“假设”,完全是想当然的,要么毫无根据,要么根本就是一个伪问题。比如,编辑给我报来一篇论文,一审和二审都通过了,等待最后终审。这篇论文的核心 假设是:“企业的政策性负担越重,企业的绩效就越差”;作者的工作就是要证明这个假设。于是,作者选取了相关的样本数据,并进行了回归分析,t检验非常显著。

在 审阅了全部内容之后,我在审稿意见上写到:“企业的政策性负担越重,企业的绩效就越差”这个常识难道还需要做回归分析吗?这个假设,与假设“年龄越大,离 死亡越近”,有何不同?难道“年龄越大,离火葬场还越远”了不成?所以,这种假设不仅把自己当作白痴,而且把别人也当作白痴。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如果用的 方法有创新,也就罢了,可作者用的方法都是计量经济学的常识,这有意义吗?有意思的是,在我把这篇论文判为“伪问题”否决了之后,作者打电话来向我“请 教”:说这是她的国家课题、博士论文中的精华云云。我想,国家课题就这个水平,我只有无语。

在我毙掉上面稿子后不久,下面的编辑又报上一篇文章,作者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证明下面两个假设:假设1:企业污染的公共事件将导致该企业股票价格波动(因为企业要被政府处理并罚款——比如康菲公司海上漏油事件);假设2:在发达国家,企业污染事件与该企业股价波动强相关(因为透明);在发展中国家,企业污染事件与该企业股价弱相关(因为不透明)。

我问编辑:企业污染的公共事件将导致该企业股票价格波动是个常识性的东西,还有什么必要加以证明?编辑告诉我:作者毕竟证明了“相关性的强度”,这还是有必要的。我说:“假设2” 所要证明的这个“强度”,难道不同样是一个常识吗?难怪李子奈说:“如果建立了计量经济学模型,经过复杂的估计和检验过程,最终发现了或者验证了人们所熟 知的结论,那么研究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我说,岂止是“大打折扣”,简直就是没有任何价值!由此可见,“伪问题”在我国已经泛滥成灾!

(三)“自以为是”

主 要表现就是把统计关系完全等同于因果关系,有两种情况:一是把统计相关,夸大成“因果关系”;二是把统计因果关系(比如,格兰杰因果关系),当作真实因果 关系,就如同上面讲的“公鸡的总结”,等等。其实,不仅统计相关不是因果关系,而且统计因果关系也未必等于真实的因果关系。为什么呢?大致说来,有两个原 因:第一,“统计关系不是经济关系的充分条件”。正如李子奈说:“从逻辑上说,一个统计关系式,不管多强或多么有启发性,本身不可能意味着任何因果关系。要谈因果关系,必须来自统计学之外,诉诸先验的或者理论上的思考。”[⑧] 第二,“统计意义和经济意义具有不对称性”。李子奈说:“所谓‘统计意义和经济意义的不对称性’指的是,经济学命题必须通过统计学检验才能成立,而通过统计学检验的命题在经济学上并不一定成立。即是说,统计检验是经济学命题成立的必要性条件,而不是充分性条件。误将必要性条件当作充分性条件,夸大统计学假设检验的功能,是一类常犯的错误。”[⑨]

总之,通过了统计学检验的命题,未必就是真实的命题;t检验非常显著的统计关系,未必就是真实的因果关系。比如,按主流的理论,美国次贷危机的根源在于“缺乏监管”和“政策失误”。“次贷危机”是因变量,“缺乏监管”和“政策失误”是自变量。建立数学模型之后,这个“函数关系”不仅可以用计量模型做回归分析,求出回归系数,而且“t检验”也非常显著。然而,理论和实践都已经证明,美国次贷危机的根源内生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制度之中,“缺乏监管”和“政策失误”仅仅是触发危机的外生因素而已[⑩]。把“缺乏监管”当作危机的根源,就如同把“公鸡打鸣”当作太阳升起的原因,是一样的荒谬。由此可见,主流模型所把握的,其实仅仅是危机在现象层面的“函数关系”而已。

再比如,最近的欧洲主权债务危机,主 流的解读仍然只是从表面联系上进行测量和分析。即使是曾经准确预言“次贷危机”的宋鸿兵先生也认为:“欧债危机的原因不在于经济,也不在金融,而是在于政 治。如果欧盟能将各国财政权统一起来,就可以消除危机”。其实,在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统一财政也仅仅是用空间来换取时间,虽然可以推迟危机的爆发,但导致 危机的基因并未消除。可以预料,如果欧盟真的能统一财政,那么今后的债务危机将不再以国家为单位爆发,而是以联盟为单位爆发。总之,只要不触及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任何药方都消除不了资本主义的癌细胞,资本主义总危机的到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说到危机,最近欧美又在闹债务危机,自称99%的 人占领了华尔街,导火线当然与贫富悬殊有关。流行的主流观点认为,贫富悬殊根源在于教育不发达,很多经济学论文,就是在用数学模型证明这个观点。最近凤凰 卫视评论“欧债危机”,几个中国学者加上一个著名女主持。在一番批评欧洲贫富悬殊之后,女主持最后总结说:“要想从根本上解决贫富悬殊,最终还是要靠‘教 ’,只是时间有点漫长云云”。其实,所谓“根本解决”完全是自欺欺人。因为,教育能够改变个人的命运,但却不能改变阶级或阶层的命运。如果不触动生产关 系,如果雇佣关系的阶级结构不改变,教育也仅仅是让某个贫困生进了人民大学而已,实现的只是个人的“鲤鱼跳龙门”而已。

难怪马克思说:“而庸俗经济学却只是在表面的联系内兜圈子” [11],就是这个意思。没过“t检验”的,不一定就不“科学”;过了“t检验”的,不一定就是“科学”。同理,没有被“形式化”的,不一定就不“科学”;能够“形式化”的,不一定就是“科学”。

四、小 结

以上“三自”的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自作自受”,过度追求形式化不仅没有让经济学更“科学”,反而使经济学的科学性备受质疑,以至于连主流学者都发出了另类呼吁:“经济学教科书需要重写”。问题的症结在于,经 济学界流行一种误导,以为要有“数学模型”才是实证分析,才是科学。其实,在社会科学中,作为一种基本的方法,实证研究方法有着丰富的内容,比如它主要包 括:观察法、实验法、文献分析法、内容分析法、问卷调查法、访谈法、个案分析法,等等。可见,并非仅仅有“数学模型”才是实证分析。何况,有许多数学模型 本质上并不是实证的,而是规范的。比如“数理经济学”就离不开“数学模型”,但严格讲,“数理经济学”并不是“实证分析”,而仅仅是某些抽象理论的推演。所以,从方法论的角度上讲,我们应当正确对待经济学的形式化。关于方法论,摆在桌面上的说法是:“坚持、鼓励、包容”

所谓坚持,就是要坚持“科学方法”,反对“神学方法”——至于什么是科学方法,有争论,比如,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是不是科学?是不是只有数学模型才是科学?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本文范围,容以后讨论。所谓鼓励,就是要鼓励运用“现代经济学的最新方法”来分析问题,也就是与“国际接轨”——现代经济学的方法在今天居主流地位,所以,无须鼓励,对于现代经济学最时尚的方法,大家都在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所谓包容,就是要包容“多元化”的方法,不能把某种方法看作经济学独一无二的方法——比如,现在流行把新古典经济学的方法,当作经济学唯一的科学方法,这是不是有点心胸狭隘?

对于经济学来说,形式化或者数学化不仅很必要,而且还要进一步完善和发展。但是,现在所谓“坚持、鼓励、包容”,已经把现代经济学的方法教条化、唯一化了。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同志说得好:“一些人提倡包容性、多样化,但再包容、再多样,也不能没了‘主心骨’,迷失了方向。”[12] 这段话虽然并不是直接针对经济学的方法论而言的,但我认为对认识经济学方法论极富启发意义。

就我从事经济学的教学、科研的体会,抛弃了马克思主义方法论以后,经济学也就没了主心骨,就成了大忽悠。当然,这一点主流经济学恐怕打死也不承认,因为忽悠本身,或许就是某些人的目的,而忽悠的工具(数学模型),也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以至于有这么一个笑话:经济学教授让学生读一篇自己的文章,里面全是复 杂的数学模型。学生看完后问:“老师,您的大作太深奥了,我没读懂”。教授激动地回答:“看不懂就对了,这就是学问”。请问,这种深奥学问的积累是不是能与人类知识的进步成正比,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原文注释及出处已补全,可在克塞长评之后找到)

以下是克塞网友的长评,非常值得一读,供大家学习讨论:

首先澄清一下,我给这篇文章一个鸡蛋,并非是不赞赏作者的努力方向和部分思考成果,而是想借此警醒各位看官注意文中一些很严重的不足。目前进步网站在理论 问题方面很少有深入彻底的探讨,多满足于简单的转发和喝彩,殊不知理论是生命,不严肃对待理论问题迟早要受到历史的惩罚。不求甚解的浮躁之风要不得,列宁 严谨细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精神当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鸡蛋不只是送给作者的,也是送给只急着找自己喜闻乐见的关键词然后献上一朵鲜花, 而忘了仔细阅读并思考文中具体论点的那些看官的。

本文作者说,“8年前,我曾经对经济学“数学化”做过一些分析和批评[①],现在回过头去看,当时的分析基本上还是浅层次的,有许多问题必要进一步讨论。” 我没有读过作者8年前的文章,但仅就现在这篇而言,恐怕层次也还停留在浅上。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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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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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wwwxg74 2012-8-20 15:50
我的观点--没有经济学,只有政治学1
  所有的经济行为都是政治活动的衍生品  经济学 来自西方 是西方社会-资本社会麻痹、奴役西方民众的工具,不想却被中国的杂碎们捧了出来,研究个一知半解 然后告诉民众 --丫从此懂经济了!可以管理社会经济活动了!我国有不少懂经济的官员!却没有给人民带来一点经济学的好处,比如,懂经济的朱镕基 给美国银行配售中国银行战略投资股份,懂经济的国务院,赚了美元买美国国债 经济学 是资本的附属物,是资本用来解释资本合法的抹布!
  任何社会形式都不需要经济学 最多需要个 会计学
引用 牧牧 2012-8-18 06:04
克塞: 盼公在捧场鲜花之余还能不失时机地对编辑们转发的文章提供一些自己的批判性看法。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起到锻炼年轻一代的传帮带作用。只是限于事务,“运动就是一 ...
编辑们多凑在一起讨论稿件,加合适的评论和按语,这对无论是对外宣传还是自己水平的提高都是很有帮助的。期待着红中网办成当代的《火星报》。
引用 克塞 2012-8-17 20:43
再补充一句。结合作者在第一节何谓“能测量”?中的观点,还有前后的相关论述来看,作者基本上是主张坚持对经济学进行量化处理这一大方向的,所不满的只是量化被“异化”成了“忽悠”。怪不得对马克思的“引用”(还不知道是不是真是马克思的原话)是那样地怪异,对马克思的辩证方法也是虚晃一枪。非常遗憾。本以为是篇有重大缺憾的佳作,但现在看来我基本可以给本篇文章定性了:社会科学研究方法论领域的修正主义作品,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反马克思主义。看来,非主流经济学内部的两派争论,如同进步运动中的两派斗争一样,都是不可避免、无孔不入而且旷日持久的。
引用 克塞 2012-8-17 18:28
远航一号: 这篇文章值班主编应该置顶的。
盼公在捧场鲜花之余还能不失时机地对编辑们转发的文章提供一些自己的批判性看法。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起到锻炼年轻一代的传帮带作用。只是限于事务,“运动就是一切”,前途恐打折扣。
引用 克塞 2012-8-17 18:17
首先澄清一下,我给这篇文章一个鸡蛋,并非是不赞赏作者的努力方向和部分思考成果,而是想借此警醒各位看官注意文中一些很严重的不足。目前进步网站在理论问题方面很少有深入彻底的探讨,多满足于简单的转发和喝彩,殊不知理论是生命,不严肃对待理论问题迟早要受到历史的惩罚。不求甚解的浮躁之风要不得,列宁严谨细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精神当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个鸡蛋不只是送给作者的,也是送给只急着找自己喜闻乐见的关键词然后献上一朵鲜花,而忘了仔细阅读并思考文中具体论点的那些看官的。

本文作者说,“8年前,我曾经对经济学“数学化”做过一些分析和批评[①],现在回过头去看,当时的分析基本上还是浅层次的,有许多问题必要进一步讨论。” 我没有读过作者8年前的文章,但仅就现在这篇而言,恐怕层次也还停留在浅上。

首先是这篇文章的指导理论。文章要批的是主流经济学所使用的形式化的数学方法,但光破不立,或者说不立而破。要破经济学中的形式数学方法,你必须从辩证方法去破,才能揭示其庸俗本质。可作者用于理论阐述的字数本来就不多,却花了两大段文字娓娓道来形式数学方法的两大基础“形式逻辑”和“数理逻辑”的种种花名词,等到了该如何批判这两大基础时,却令人哭笑不得地说什么“至于辩证逻辑,这里不谈(辩证逻辑有三条原则,即对立统一、否定之否定、质量互变)。” 请问作者,你不谈辩证逻辑,还怎么能够从理论上彻底揭示形式数学方法的谬误?该谈的不谈,而只是抛出辩证逻辑的“三原则”,再次卖弄一下花名词,殊不知这样做除了对辩证逻辑进行形式化的表述之外,对所谈的问题没有丝毫的帮助。后面的文字也证明,作者根本没有努力去把这三原则的具体内容用于对形式化数学方法在经济学中的应用的批判。不仅如此,结合全文看,我甚至有这样的怀疑,作者是不是并不清楚形式逻辑和数理逻辑是形式化数学方法的根基?虽然这两种逻辑本身是无辜的,但由于形式化数学方法在目前的经济学研究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因而对这两种逻辑的局限性也是需要进行批判的。

再看一些文中的具体论述。

文中说,马克思也说过一句很著名的话:“任何一门科学,只有充分利用了数学才能达到完美的境界”。先暂且不谈马克思是否说过这话。我想先质疑一下作者引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批了半天数学的形式化滥用,说马克思主义才是正道,然后又不明不白来这么一句马克思夸数学的话,哪位读者不犯迷糊?在我看来,这句话如果要符合全文的基本精神,只能作下面这两种解释中的一个:马克思所说的数学和主流经济学家所说的数学不是同一种数学,或者马克思所说的“科学”指的不是社会科学,而是自然科学。我觉得后一种解释的价值符合马克思原意的可能性不大(如果马克思真说过这话的话),前一种倒很有意义。说到这里,我要质疑一下这话的出处。马克思在哪里说过这话?如果真说过,为什么不给出处?只有结合说话的上下文和时空背景,我们才能领会其真义。我在互联网上查了,都是你引我,我引你,没有一个人给一个原作品的出处。那么马克思到底说没说过这句话呢?在此我不敢下定论。我只是依稀记得,十多年前我曾在看马克思的某本著作的前言时,看到过类似的一句话,大意是说,经济学有一天应该也能达到像自然科学那样的精确度。原话我试图去找,但找遍了马克思主要著作的前言,都没有找到,请见谅。由于没有找到马克思原话,这里我无法对马克思用语的真实用意加以评论。但我想补充说明两点:

一,马克思本人数学成就颇高,数学手稿老厚,里面还有对微积分的创见,但马克思的体系之作资本论里只有非常简单的数学,也就是加减乘除、方程代换一类的,如果我对我自己的中学数学记忆不错的话,马克思使用的数学一个初中生,顶多高一学生,都能看懂。如果马克思真的认为经济学成熟的标志在于把数学运用到最高级,那么其体系之作里不可能只有小儿科的数学。可见,马克思认为对真正的经济科学有意义的数学,绝不是现在的主流经济学家所倡导的那种数学。

二,那么马克思认为有意义的数学到底是那种数学呢?说到这里,就必须对经济学中常见的数学运用进行划分。根据我自己的体验,可以分为两种:理论建构型和经验求证型。两者又可以再各自分为两类。理论建构型包括马克思意义上的那种非高等数学,以及主流经济学家使用的高等数学,又称数理经济学(常见于传统新古典的各种函数关系,以及演化经济学的博弈论)。至于如何对这两种类型进行方法论意义上的质的定性,我还无能为力(高等数学、非高等数学的名称我觉得还远远不是方法论意义上的质的划分)。经验求证型也就是俗称的计量经济学,包括描述统计学(也就是获取和整理单变量的经验数据,并不涉及确定变量之间的关系)和推理统计学(也就是所谓回归分析,要确定变量间的因果关系--当然,狡猾点的计量经济学家是不会明白地承认自己的操作是直接关于因果关系的,只承认是相关性,但最终还是要在阐释时转到因果关系上去)。这样一整理,我想,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所主张使用的数学方法是什么就比较清楚了:非高等数学,以及描述统计学。为资产阶级主流经济学所特有的,并大肆加以滥用还作为科学标准来卡人的则是新古典函数论,博弈论和推理统计学这三块。

说到这里,就又不得不提及本文的另一处缺憾。文中在“小结”部分说:何况,有许多数学模型本质上并不是实证的,而是规范的。比如“数理经济学”就离不开“数学模型”,但严格讲,“数理经济学”并不是“实证分析”,而仅仅是某些抽象理论的推演。所以,从方法论的角度上讲,我们应当正确对待经济学的形式化。这里,我想强调的是,数学模型本质上就是“并不是实证的”,作者不该含混地说“有许多数学模型本质上”并不是实证的。前面已经说了数学在经济学中运用的两大类别,而数学模型本身属于理论建构,在方法论上讲是演绎,而实证分析是归纳。在主流经济学这里,由于放弃或不懂马克思的辩证方法,于是把演绎和归纳,把建模和实证截然相分。先有了头脑臆想出来的模型后,再用机械割裂的经验数据予以“检验”,表明上对两者进行了“结合”,实际上是错上加错,沆瀣一气。本文作者只把精力用在了批推理统计学上了(即计量经济学的回归分析部分),而没有对一丘之貉的数理经济学同时进行批判,是一大疏忽。这一疏忽并非是时间或篇幅所限,而是因为作者并没有搞懂马克思的辩证方法到底是什么,因而也就不可能看透推理统计学和数理经济学的本质以及它们之间蛇鼠一窝的相互关系。

文中还以赞许的口吻援引李子奈的话:“所谓‘统计意义和经济意义的不对称性’指的是,经济学命题必须通过统计学检验才能成立,而通过统计学检验的命题在经济学上并不一定成立。即是说,统计检验是经济学命题成立的必要性条件,而不是充分性条件。误将必要性条件当作充分性条件,夸大统计学假设检验的功能,是一类常犯的错误。”[⑨] 在这里我不敢苟同作者和李子奈的观点。在作者和李子奈看来,统计检验是经济学命题成立的必要条件。这就是说,对理论的检验必须由量化的经验数据来完成。当然,作者借李子奈的口还说了,检验过关了也未必就是真命题(即统计检验不是充分条件)。我要质疑的是前半段,即关于必要条件的说法。我本人认为,对理论的检验,不是一定就得通过量化的经验数据来完成的(当然,我们一般说实践检验理论,但实践不是自动检验理论的,而是要通过当事人对实践结果的分析来完成,而这个分析绝不是一定要借助于量化的经验数据来完成的)。我还觉得,马克思本人应该也不会同意作者和李子奈的这个看法。如果同意的话,那就是说不能量化的东西就不能用来对理论进行评判了。试问,在这种“一切通过定量”的意义上对原本属于社会科学的经济学进行高精确度的要求,经济学还能剩下什么?马克思主义是应该重视“描述统计学”意义上的数学方法,但也只是该借助时才借助而已,并不能把后者作为经济学研究的必要条件。在这个问题上,作者不讲原则地引用了李子奈的看法,而没有加以批判,有失察之责。

最后,我对作者引用的例子的质量也有批评。由于作者在批判形式化数学方法被滥用于经济学时没有明确的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作指导,就导致了批判不够彻底、具体论述较为混乱、容易和一些素质不高的同道批判者(如李子奈)产生共鸣等缺憾。这时候,对理论缺失所能进行弥补的就是所举的实例。但这些实例我看下来,要么是作者的批判繁琐而无力(那个公鸡打鸣的例子,作者枉费了不知道多少笔墨,最后还是无法否定日出和公鸡打鸣的因果关系,我看着都为作者着急;这个例子选得不好),要么这些例子本身都是很低劣的表演,不能代表推理计量经济学所能达到的真正水准。别误解,我并不是在捍卫推理计量经济学,我只是说它运用起来完全可以避免作者所举的这些个低级错误(在选题上,在变量选取上,在方法的完备化上,在数据的操纵上等等)。而如果我们只是满足于取消这些个低级错误,那就还是看不到推理计量经济学的真正谬误和大行其道所带来的社会危害。须知,很多进步经济学者也跟风做推理计量经济学来论证一些进步的结论,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于这样的选题和操作,作者批评的这些个道理都用不上。从这个角度讲,作者对推理计量经济学的批判力度恐怕还不如垄断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凯恩斯对其曾经做出的批判。这也给作者这样的进步经济学家敲响了警钟:如果不系统真切地掌握好马克思主义的理论立场方法,搞不好就会不知不觉地滑向打着进步招牌、仅从某一特定的非主流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角度反对最有势力的主流经济学的这个或那个侧面的思想体系的泥沼。

我诚恳地觉得自己的这个跟贴评论肯定会有错误,我抱的是抛砖引玉的心态,当然也欢迎大家拍砖(这里没有砖可扔,那就扔鸡蛋吧)。现在最怕的不是被扔鸡蛋,而是没有严肃激烈而又诚恳深入的探讨。


末了,提醒一下转帖文章的编辑,文章最后有四个注没有转过来,文章的原出处也没有标明。我帮你把相关信息都列在下面了:


(注:本文已发表在《四川师范大学学报》2012年第一期,原标题为:《对经济学形式化的非主流解读》)

[⑨] 李子奈:《再谈计量经济学模型方法论研究》,《经济学动态》2010年第11期。
[⑩] 参赵磊:《对美国次贷危机根源的反思》,《经济学动态》2008年第11期。
[11] 马克思, 2004年:《资本论》第1卷,人民出版社,第99页注释。
[12]薄熙来:《大学要培养青年高尚正义的追求》,《重庆晨报》2011年09月15日。
引用 远航一号 2012-8-17 11:50
这篇文章值班主编应该置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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