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大选前瞻:解读美国社会撕裂现状的4种叙事
新潮沉思录2023-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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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东前言:这篇文章用简练的学术语言,分折撕裂美国的意识形态根源。通过这篇文章,让我们看到四十年来主导中国改开的精英们由于盲目地模仿美国而使中国失去了自我定位,来到今天已经陷入非常尴尬和被动的境地。要走出困境,中国唯一正确的选择是回归毛泽东的道路。而美国没得选择,因为他们没有毛泽东,只能眼巴巴地在内斗中一天天衰败,谁也救不了美国。
原文 | 林一五
今天是一篇旧文重发,原文发表于2021年,在2024年总统大选鸣锣开幕的当下回顾这篇文章,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接下来看到的很多现象。
我们介绍的是发在《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2021年7、8月号上的、作者应该算在进步派里的乔治·派克(George Packer)写的《四个美国》。《四个美国》还有一个副标题,“彼此冲突的有关美国目的和意义的想象,正在撕裂这个国家,还有和解的可能吗?”
文章从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起笔,描绘了美国的四种面貌,四种讲述美国故事的方式。按照派克的说法,四种叙事,代表四类美国人,美国社会就是在四种叙事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撕裂的。
第一种叙事,派克称之为“自由美国”。
所谓的“自由美国”,缘起于七十年代保守主义运动在共和党内成了主流,又随着里根的上台在美国成了主流。这里的自由,内涵偏向“新自由主义”。支持这种哲学的人一般被称为“自由放任主义者”或“自由至上主义者”,英文词是libertarian。
自由放任主义和自由主义是两个东西,自由放任主义者一般推崇哈耶克,认为政府的唯一目的是保障个人权利和自由,其他的少管。据说在法语意大利语里,libertarian和“无政府主义”是同义词。我们都知道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的对立,自由放任主义在美国是属于保守主义范畴的。新自由主义,新的自由,也即新的保守。
按派克所说,美国的新自由主义有两个思想来源,一个是精英的传统主义(elitist
traditionalism),信奉者为“惧罪”的新教徒、传统天主教徒、南方农民、梦想成为贵族的人、与人群格格不入的个人主义者;另一个是反共分子(anti-communists),这些人比如Whittaker Chambers曾经都是美国共产党员,向右转后将自由主义视作“浅色调的共产主义”,极力抨击。必须要说的是,不管是精英的传统主义还是反共分子,都不是美国社会的主流,但吸收了它们理论要素的新自由主义,却利用七十年代美国人对滞涨的不满,靠着前好莱坞明星里根的微笑,一统江山。
派克抱怨道:“大多数投票给里根的美国人,没人告诉他们‘自由美国’将打碎工会,枯竭社会项目,或是改变反垄断政策,它将带来一个新的垄断时代,由沃尔玛、花旗、谷歌、亚马逊、摩根大通和美孚石油构成的二次镀金时代。”
他还说:“闪亮的山巅之城本来预想以精力充沛、富含同情心的居民组成投身于国家复兴工程的社区,取代遥远的大政府。但是没有东西能将这座城市凝聚在一起。山巅之城是中空的,一群全都只想索取更多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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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在《独立宣言》中,自由在平等之后到来。对里根和信奉‘自由美国’叙事的人来说,它意味着摆脱政府和官员的自由。它意味着做生意不受监管的自由,只要市场能承受无论给工人开多少(低)工资的自由,破坏工会的自由,将你所有财产全都传给儿孙的自由,负债买断有问题的公司然后为资产剥离它的自由,拥有七间房子的自由——或者无家可归的自由。摆脱所有障碍的自由是竭泽而渔的,它也侮辱人们的人格。”
被误导的民众最终遭遇到了经济上的冲击,但更为可怕的是,新自由主义给他们打上的思想钢印让他们失去了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相对应的,摆脱了制约的保守主义精英们由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垄断财富和舆论,本身也在快速劣化。派克举了一个例子,在最初的时候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是《国家评论(National Review)》的创办人Willliam F. Buckley Jr.,是里根,现在呢?是Ted Cruz,是Sean
Hannity。
派克总结道,“自由美国”是“破坏性的”,而非“建设性的”,“不负责任刻入了‘自由美国’领导者的基因”。
Ted Cruz,共和党籍德克萨斯参议员,茶党中坚,竞选过总统。他的破事不是一件两件,《四个美国》发表前后最出名的一件是当年2月德州暴雪极寒天气时,他在停电最严重的时候,抛下选民,带着老婆飞去了温暖的墨西哥坎昆度假。
第二种叙事叫“聪明美国”。
这是流行于美国前百分之十的领薪职业人士(salaried professionals)的叙事。在信息科技、电脑工程、科学研究、设计、法律、新闻和艺术各个行业的领薪职业人士,总体财富比不上职业经理人和投资人,但因为人数规模,他们享有非常大的经济和文化影响力。他们是现代化和全球化的受益者,也是最适应现代科技的群体。他们的身份主要不是由籍贯和国家来定义的,而是由毕业学校和职业定义的。
在精英主义和拥抱资本主义方面,“聪明美国”和“自由美国”有重合的地方。不过对于政府介入的态度,“聪明美国”要比“自由美国”灵活。因为本身是通过学历和就业确定的社会地位,“聪明美国”的信奉者需要政府来保障每个人获取平等的实现阶层流动的机会。所以,种族平等是要的,多元招聘是要的,穷人的基本生活安全是要的,穷人家孩子受教育的机会是要的,这些都要政府出面保障。
“对他们来说,社会自由主义(social
liberalism)比起重新分配要更容易接受一点。”
“聪明美国”的代表,要属克林顿夫妇。“黑人职业人士”奥巴马是另一个代表。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领薪职业人士通过几十年的财富积累和舆论影响力,也悄悄地形成了自己的垄断。如果说新自由主义的老饕们是通过移除监管、降低税率将权势传代,那么领薪职业人士则是通过将教育资源收入囊中实现阶级稳固。
各种数据都表明,领薪职业人士有能力也有意识更早更多地在子女上学问题上投入金钱,他们的孩子顺理成章地会在将来继承他们的职业和社会地位,这一点在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对比中尤其明显。
在《美国的体制问题》里我们介绍过2021年4月《大西洋月刊》上Caitlin Flanagan的《私立学校是不能原谅的:在美国富人子弟与穷人子弟所受教育的鸿沟大得惊人(Private Schools Are Indefensible: The
Gulf Between How Rich Kids and Poor Kids Are Educated In America Is Obscene)》,当过私校老师的CF对美国的教育制度展开了猛烈的批评。
有一点当初我没有展开分析,这里可以写一写,很应景——CF虽然批评公私学校的鸿沟,但她自己同时也是私立学校的学生家长。CF无疑是领薪职业人士的一个代表,她这种暧昧的态度,正好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聪明美国”支持者们微妙的心理。
对领薪职业人士的这种微妙心理,派克是这么评论的:“这种公平的理想解释的却是精英主义的残酷。如果你不晋级,除了你自己,你不能责怪任何人和任何事。那些成功者可以在道德上感到心安。”
从七十年代开始,那些领薪职业人士,那些“成功者”,开始聚集在民主党的旗帜下。“‘自由美国’为‘聪明美国’塑造了可接受的思考半径,自由贸易、去监管、经济集中和平衡预算成了民主党主张的政策。”而符合这些人需要的多元文化主义等,也将民主党改造成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政党。
对“聪明美国”,派克的总结是,“作为一种国家叙事,在‘聪明美国’里,国家这个概念只有微弱的存在感。‘聪明美国’并不恨美国,因为美国对精英主义很友好。”但因为本身的成功,“聪明美国”的信奉者不需要祖国,他们依靠的是学历、职业、家庭以及自己的小圈子。他们对爱国主义嗤之以鼻,也就可以理解了,因为爱国主义某种程度是情绪性的,而情绪带来不确定性,会影响赢家已经掌控的局面。
在派克说的四种叙事里,我对“聪明美国”是最感兴趣的,因为我总忍不住想,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这边是不是也有一个“聪明中国”?那些天天把暧昧不清的“世界公民”说法挂在嘴边的,难道不是吗?我还忍不住想,“聪明中国”的信徒里,那些爬的更高更快的,有一些似乎还想把“自由美国”复制出来。推荐项飚老师这篇关于世界公民的文章,从康德的世界主义开始,很好地对世界公民这个概念做了正本清源。
第三种叙事叫“真正美国”。
“真正美国”确定成型,要归功于20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