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方马克思主义” —— 兼谈比例龟的错误观点（第一部分） ...

论“西方马克思主义”

兼谈比例龟的错误观点

                                                            爱吃小米的劳保 李向前

如果说运动运动哲学社的胡说，是工业化的高超的胡说；那么，比利龟先生的胡说，则是手工业的小作坊的胡说，就像是中国乡下那种生产三无产品的小作坊一样——可惜的是，并不能被“315晚会”打假。

举一个例子吧，根据比例龟先生的意见：

“西方马克思主义，是20世纪以及之后，西方的马克思主义”

因为“...如果不是按照地域划分，而是按照割裂马恩，改良主义，反列宁，唯心主义，摒弃革命性这五点划分，那么我也可以说苏联马克思主义就是日丹诺夫体系，就是教条主义，就是教科书体系，这种独断的划分显然是不合理的，二者都是范畴性的。”(《批判日丹诺夫体系-苏马中教科书式的败类4》) 1

这可以说是最庸俗的关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见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光看名字，好像还真是“西方的马克思主义”。但假使我们依了比例龟先生的定义去，那么我们就会必然陷入一个混乱：苏联存在于20世纪，也在欧洲——那结论必然就是在苏联发展的马克思主义也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可历史却证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无一的都是以反对苏联的哲学理论方法为显著特征的——这就是说，比例龟这个定义并不是依据了对实际历史的严谨考察出的结论，而是依据了比例龟先生“想当然”的主观臆断结果。

“我不相信有什么东方马克思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马克思研究了西方，也研究了东方。他的口号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无产阶级的解放是全球性质的。由此，我想，把马克思推举为“首席思想家”，也许正是要把马克思变成“西方马克思”、“西方马克思主义”为资产阶级服务。列宁在批判伯恩斯坦——考茨基时，就曾指出，他们是抽掉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灵魂，使马克思主义变成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2马克思主义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普遍真理”，3比例龟先生想要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分隔为“西方的”和“东方的”的目的无非就是照了“中国特色”的模子来“使马克思主义变成资产阶级可以接受的”并“用伪马克思主义骗人罢了”。（张春桥语，同上）

那么西方马克思主义是什么呢？

严格意义上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指的是自1920年匈牙利革命失败之后，以早年的卢卡奇发表《历史与阶级意识》认为马克思主义“发生危机”并要求对它进行重新评价始，中间经过认同这本书基本观点的科尔施、葛兰西等人发展，大致到哈贝马斯为止、后现代主义之前欧洲大陆上主要流行在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中间的一种哲学思潮的统称。正式给卢卡奇<包括早年晚年>、科尔施等人代表的那种“左”的思潮安上“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名称的，是法国的现象学-存在主义者梅洛-庞蒂1955年发表的《辩证法的历险》，在书中他还强调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同列宁主义的对立。请注意，这里的所谓“西马”也只是针对思潮而言，并不是什么“西方的马克思主义”。西马理论繁多，学派林立，包括如存在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如梅洛-庞蒂）、弗洛伊德的马克思主义（如法兰克福学派）、现象学的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如阿尔都塞）等等。如果归纳他们相对于经典马克思主义“西方”在何处，他们普遍有以下几个特点：

1. 反对“教条主义”，用新兴资产阶级理论（包括术语和理论方法）来补充和解释马克思主义，将马克思主义与其它流派结合（如上文指出的几种），并且就内容上西方马克思主义者的实际主张往往是他们的前缀。他们事实上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的学派，只是从属于所冠哲学学派的有一种思潮；

2. “重新理解马克思”，把马克思分割成“早期”（1844及其前）和“晚年”，强调早期马克思特别是《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异化思想；把马克思和恩格斯、列宁分割开来；

3. 强调批判“僵化、庸俗的”“苏马”哲学，即“日丹诺夫体系”4或“苏联马克思主义”；在认识论，基本所有这些流派都反对反映论，强调人的“主体性作用”；反对历史决定论；

4.多以激进学生运动作为自己的阶级基础。（参考《西方马克思主义（1）：阶段、起源、特点》）

比例龟为了佐证他对西马定义的正确，提出了五点反驳,其中相对有一点内容从而很难不引起我们注意的有两条：

“割裂马恩。这是卢卡奇提出的，他认为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不能用于历史的分析，自然的东西显然不具备对于历史这种特殊性的东西的解释权，这显然是正确的”

“改良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法兰克福学派的确有这种倾向，但绝对不是全部。法国的五月风暴5，萨特以及加缪参与罢工，这显然是对于这点的有力反驳。”

下文，比例龟先生便由此宣称说“教条主义者对于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攻击，漏洞百出，要么就是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解错误，要么就是单纯为了捍卫自己理论的“正统性”而刻意的攻击。”

“世界上只有唯心论和形而上学最省力，因为它可以由人们瞎说一气，不要根据客观实际，也不受客观实际检查的”6。比例龟先生在这里至少暴露了对卢卡奇、对唯物辩证法理论、对萨特和对五月风暴历史的一无所知。我们一条条予以分析。

比例龟先生对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的观点概述的很不好。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卢卡奇认为客体或自然的辩证法不是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法，否认自然辩证法，理由是“自然是一个社会范畴...无论什么被认为是自然地，那么这种自然都与人相关；人所涉及的自然无论采取怎样的形式即自然形式，自然的内容、自然的范围和自然的客观性都是由社会所决定的”7，并且社会以外的自然中人没有结合到自然过程中去，因而不可能获得关于历史变化过程的观念，从而不能解释主体和客体的统一，理论和实践的统一，以及思想变化的根源等。比例龟先生在这里对恩格斯自然辩证法的称呼是“自然的东西”，也就是在这里实际上默认了自然辩证法学说的正确性；考虑到这一点，所谓“自然的东西显然不具备对于历史这种特殊性的东西的解释权”的提法就不是来自卢卡奇《历史与阶级意识》，而是克拉克夫斯基《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流派》：在流亡英国的波兰哲学家克拉克夫斯基看来，马克思认为辩证法是“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最终导致主客体统一；恩格斯的辩证法则是在达尔文进化论的发现和达尔文思潮的影响下提出的，是用自然主义的观点来解释社会的和历史的各种现象，因而否认个人的活动会影响客观的历史规律。

然而，克拉克夫斯基虽以学者面目冠冕堂皇的出现，并声称他们客观地、不带任何偏见地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和理论，实际上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他们造成的根深蒂固的影响无时不渗入他们的研究工作中。“现代修正主义的代表人物，都是政治上的崇美派，在他们的全部政策中所实际遵循的，也就是美国牌的实用主义哲学。”8在他们那里，往往抓住对自己有利的的一方面而有意无意舍弃了同样作为客观历史事实的另一方面。

在马克思致恩格斯的一封关于恩格斯认为霍夫曼的化学著作尽管整体是机械论的、但说明化学变化可以归结于量转变为质的辩证法规律的回信中，马克思说：“你对霍夫曼的看法是完全正确的。此外，你从我论述手工师傅变成——由于单纯的量变——资本家的第三章的结尾部分中可以看出，我在那里，在本文中引证了黑格尔所发现的单纯量变转化为质变的规律，并把它看做在历史上和自然科学上都同样有效的规律。在正文的一条注释中（当时我正好听过霍夫曼的演讲）我提到了分子理论”9可见马克思把自然和社会看作统一的、遵从共同的客观规律的历史发展过程。

颇有玩味的是，现在被称为“西方马克思主义之父”卢卡奇在1967年《历史与阶级意识》新版序言中认为写作这本书时的自己有“向马克思主义本体论根基进攻”的倾向。“这种倾向把马克思主义只看作是一种社会理论，看作是一种社会科学，从而忽视和否认它是一种自然理论”。卢卡奇反省认为这种错误方法论的根源在于忽视了社会与自然进行物质交换的现实基础，狭隘地理解了人的活动，取消了“自然的本体的客观性。”；在他的最后一本著作《关于社会存在的本体论》上集部分明确声明他支持自然辩证法，以及要将自然辩证法、客观辩证法、人类社会辩证法、主观辩证法统一起来。

西方马克思主义在谈论人和自然的关系时，总是对自然范畴作出特定的限制，即把自然说成是社会范畴，而自然和社会的另一重关系却被遗忘了。所以他们无法超出社会历史的范围来理解辩证法。而马克思、恩格斯是站在一个相当的高度来把握世界的，因此，他们不仅看到现实生活中属人的、作为社会范畴的自然界，而且看到了独立于人和社会而客观存在着的、并每日每时都可能或正在进入社会和对社会的运动、发展发生着重大影响的自然界。易言之，马克思恩格斯不仅超越社会历史，而且超越自然，去阐发对于自然和社会这个统一的大系统普遍适用的辩证规律的。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自然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虽然它们把握世界的角度不同，但它们共同的一点就是揭示客观世界纷繁复杂的现象背后的必然规律。当然，由于自然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在研究对象上的不同而各有其特点，但马克思义者在任何时候都不应以强调它们的特点而割断他们之间的联系，更不应因强调历史辩证法而否认自然辩证法。因为只有当自然辩证法和历史辩证法作为一个整体存在于思想者的头脑中才能保证其唯物主义的性质。“离开历史辩证法单纯谈论自然辩证法至多只能是自然进化论，而一旦进入社会历史领域就难以避免唯心主义的纠缠。相反，离开自然辩证法单纯谈论历史辩证法连社会历史的基本特征都难于把握，更不用说去把握世界的本质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就是因为抛弃了自然辩证法，片面地谈论主客体的关系而把历史辩证法唯心主义化了。”（陈先达：《被肢解的马克思》）
关于改良主义。萨特反对垄断资本主义，在“五月风暴”中还支持学生和工人造它的反，这的确是事实。但是，比例龟先生没有注意到并且大概率也不知道，萨特把革命本身当作目的，当作可以使人类一切力量极度紧张起来的社会状态的革命观；“他号召革命，只是因为革命能使人摆脱日常生活的惯性，摆脱消费主义的‘物’，摆脱经济稳定的有害错觉；所以，他把革命这种高度紧张的阶级斗争和‘直接行动’的时刻描写成一种有政治形式的狂欢节，把参加革命的集团看作是‘自由的总体化集团’，把革命的搏斗舞台看作是个人的存在主义的自我实现的可能场所，而对于革命是否会获得成功，却很少介意。”（徐崇温：《怎样评价萨特和他的思想》）
  萨特的这种革命观，突出地表现在他对“五月风暴”所作的描述和解释中。萨特是怎样看待这一场有上千万人参加的造垄资本主义反的人民斗争的呢？他说：“按照我的看法，五月运动是第一个暂时实现了某种与自由相近的东西的大规模的社会活动，从这一点出发，这个运动曾努力探求什么是行动中的自由”，“归根到底，在街垒上造成1968年五月事件的那些人要求的是什么呢？他们什么也不要求，至少不要求政府可以让给他们的任何明确的东西。这就是说他们要求一切：要求自由。他们不要求政权，他们没有试图夺政，因为今天对于他们，对于我们来说，需要消灭的是使得权力成为可能的那个社会结构本身。”10
  显然，萨特的这种革命观，和无产阶级的革命观是迥然不同的。由于它不以夺取政权作为社会改造的杠杆；由于它没有在社会制度方面摧枯拉朽、推陈出新的内容；由于它反而提出了根本消灭使权力成为可能的那个社会结构本身的无政府主义要求，这就使他憧憬的革命成为一种既不反映历史需要，也没有客观的宏伟目标，也不解决什么任务，仅仅是保证人们的起义精力有出路，使他们的决心、勇敢、忘我战斗精神有用武之地的儿戏。至于说萨特是改良主义如何冒犯了比例龟先生，以令他不得不说我们是“教条主义”——这是比例龟先生的“绝对自由”而不需要考虑历史事实，毕竟我们认为人的主观意念反映自然，而比例龟先生指出“自然的东西显然不具备对于历史这种特殊性的东西的解释权”的。

最可悲的是，甚至西方马克思主义所产生的历史背景，就是欧洲上世纪二十年代工人革命的失败以及改良主义在西欧工人运动中取得统治地位。“这些历史现象，归根结底，要用西方工人阶级在世界历史上所处的实际的物质生产和生活条件来解释。在《帝国主义论》中，列宁已经指出，帝国主义国家的资产阶级从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剥削得来巨大的“超额利润”，从中可以拿出一部分来，用于收买“工人贵族”，培养“修正主义”的物质基础。将列宁的观点应用于更加广泛、更加一般的情况，可以认为，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中，存在着核心、半外围、外围等不同的结构性层次，核心国家通过不平等交换等手段攫取了外围、半外围所生产的大量的剩余价值，并用其中一部分通过高工资、社会福利等方式与本地区的工人阶级和城市中产阶级分享，以此来求得内部的阶级妥协和社会稳定。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西方工人阶级实际上占有了世界剩余价值的一部分，因而成为改良主义(乃至帝国主义)在事实上的受益者和支持者”11

最后，关于爆发在1968年的五月风暴，我这里就仅仅指出几个事实：

第一，五月风暴的导火线——学潮并不是在经济或反战问题上闹起来的，带头闹学潮的农泰尔学院学生（这所学校在法国大学可以是最具有资产阶级家庭背景的学校了）仅仅是因为他们对学院当局规定的种种限制，包括两性隔离等等规定反感才与学校发生冲突；

第二，冲突发生之后，法共《人道报》斥责这些闹事学生是“冒险分子”，认为这些学生的活动对于推翻资本主义来说必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因为他们都有着资产阶级的双亲，因而不会有什么革命活动；

第三，五月风暴中虽然有一些有政治色彩的小组织在起着作用，但是总的来说仍旧是一次自发的学生抗议运动；

第四，从1968年5月13号开始，五月风暴进入第二阶段，才是有百万工人积极参与运动的阶段；

第五，五月风暴的失败恰恰就是法国总工会和法共改良主义路线的结果，他们都竭力防止工人和学生联合起来，也不愿意为工人控制工厂而斗争，企图使工人运动被局限于不向企业中资方权威提出挑战；

第六，但是，从1968年5月14日开始，一些工人就公开违背总工会的命令继续罢工，并且罢工人数在几天之内蔓延至一千万人。

以上这六个事实都是有史可查的，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些实在的事实的确是对五月风暴中无改良主义倾向的“有力反驳”。

由此可以看出，比例龟先生为了对西方马克思主义辩护给出的全部论据都是“漏洞百出，要么就是对于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解错误，要么就是单纯为了捍卫自己理论的“正统性”而刻意的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