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习仲勋的阳光 还是那么巧。十二月三十日中午,我午寐不成,,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回环诵读,兴犹未尽。所长开门来了,要我收拾行李准备走。 “走?出监了么?”我不意外。 好,走吧,也该走了! 我和李正天一车,送到了东湖公园的省委招待所。一会,郭鸿志、 省委安排工作人员王大力住进招待所,负责我们的生活和联络。 王宁到了。他不是召我们立即开会,而是坐在一边闲聊; 终于,省委书记吴南生走了进来,他矮矮的个子,布鞋, 吴南生先看看我们,说了点笑话:“我是在河南的时候, 他宣布,省委研究决定,为李一哲和李一哲大字报平反。 吴南生一条条地列举了李一哲大字报中批判林彪、四人帮的议论。 他还特别地提到了宣集文指责李一哲“为海瑞(彭德怀)落实政策” 他说:“现在我们不是为海瑞落实政策了吗?…… 他对林江说。 我忍不住插话说:“南生书记,我们感谢省委为我们平反。 吴南生点头赞许。他说:“对,共产党的耳朵应该听到不同的声音。 吴南生继续说下去。 他解释了当初省委对李一哲性质作出错误判断的若干原因。 他特别提到国民党方面曾企图介入李一哲问题, 我闻之大骇(那时,这是杀头之罪),惊异地望着吴南生和王宁, 王宁不动声色。吴南生说:“你是不知道,所以说你们的情况不同。 陈一阳默然不语。 这事,十几年后我才从叶振光那里知道真相: 国民党方面确曾通过1968年大镇压后逃亡香港的一些造反派人物 叶首先找到陈一阳。陈没有拒绝,说还需考虑一下。 安全部门获知情报,紧急收审了叶振光,然后逮捕。 李正天曾说,在广船殴打最厉害的那次批斗会上, 吴南生说,现在正在搞右派摘帽,地富摘帽,很忙,下一步, 我说,省委是为李一哲平反还是为李一哲集团平反? 吴南生肯定这个意见,表示平反名义应该是“反革命集团”。 我又说,我不明白, 吴南生笑了,说:“王希哲,你怎么这么认真。那时的报告一读完, 我固执地说:“这就是个教训。不然,以后还是这样么!”( 吴南生一时语塞,打量我一眼,说:“王希哲,《水浒》 他要求我们暂时不要出去走动,以保证安全。 晚饭后,我们遵命没有出去,便相约到湖边走走。 东湖就象广州的“北海”,是一个向市民开放的公园,碧波一泓, 我们兴奋地议论着狱中过去的两年, “搞政治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下决心洗手不干了!‘ 我一听颇为生气,责备说:“ 他仍是一声不吭,站在一边,裹了一件旧棉袄,可怜巴巴。 我感到心痛。想不到他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从此, 为永远纪念那个少年热血的陈一阳,特录其一九七零年给我的《 “少时与尔两人行,滔滔长言漫无间。几次沿江露大志, 尔曾握我手,道是同向天下走;我曾扶尔肩,意欲革命齐向前。 湿身何必怕淹死!漫天任由风长吹,群山怎阻云横行? 一步一步坚向前。雄心勃勃欲何为?红旗之下一代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决定还是应该出去走一趟,不然, 郭、陈尚未醒,我约李正天一起出行。前面说过, 门一开,苏江扑过来,我们拥抱在一起。二岁的船船在一边, 内室一瘸一瘸地走出一个病态的胖女人,面孔苍白,浮肿, 苏红二十刚过。两年前是一个留着长辫,苗条美丽的女孩, 事尚未止此。数年后,我再度入狱,苏红病又大发,痛苦不堪, 我和李正天向苏家略介绍了情况,李正天便回东湖, 我回来经中山五路时,看到满街的大字报。推车浏览一下, 下午,吴南生第二次与我们商谈时,“李一哲集团” 我向吴南生描述了苏红的遭遇和惨状,他大为不忍, 我进而说,受李一哲牵连遭到迫害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人, 当晚,“李一哲集团”欢欢喜喜大聚餐于东湖招待所。 我们以为春节前不会有什么动静了。不料,一天晚饭后, 陈仲旋亲自前来通知而不是通知王大力,郭鸿志感觉很不寻常, 他甚至猜测是否邓小平本人。 对习仲勋,我已是心向往之的了。 不仅这次平反显然是他“解放”了我们,而且, 他有这样一个观点:不要轻易把人民对共产党、 在文中,他引了陕甘宁边区的一个故事:一次, 在“无产阶级专政”下生活过的人都知道,此话的“反动”、“ 但习仲勋提到,毛主席正是从这些不满言论中, 其实这是习仲勋借毛泽东的口讲他自己的话。 但习仲勋记住了这个故事,乐于提起这个故事, 进来了。 习仲勋满脸堆笑,一个一个和我们握手。一身银灰色的中山装, 吴南生向他介绍了我们。习高兴地说:“怎么说你们是反革命呢? 郭鸿志一笑说:“习书记,你看我们的模样像好同志, 郭鸿志见到习仲勋显得有些激动。令我惊诧的是, 他恨恨骂到:“刻骨仇恨。是的,我对他们就是刻骨仇恨!” 习只得以自己因《刘志丹》小说,遭迫害事来开导他。 习很健谈,而且似乎很愿意炫耀自己的过去。他很高兴我们的年轻。 我向他提到了那篇《红太阳》的文章,提到了那个“雷打毛主席” 说,“是嘛,是嘛,怎么好随便把人说成是反革命呢? 他又说,“最近区庄那里有人贴反动标语,要打倒共产党。我说, 我听得津津有味。 我和李正天向他谈到了一九七五年的“批李运动”。我说, 习非常赞同。说,“紫阳同志那时真的是保护你们的啊!”。 这次接见愉快地结束了。 对于省、市委中必然存在着一种抵制我们平反的势力, 这也确是有些搞不清。焦林义的报告里,不是把梁锦棠、 于是,在释放了陈锦禄、杨万翔之后,我们被告知, 消息传出,“李一哲集团”分子议论纷纷: “庄辛辛平反都在中山纪念堂开,李一哲案的影响是庄案不能比的, “李一哲分子”们强烈要求我们抵制改变会场的决定, 过去,他们因为跟着我们或受我们的牵连吃了苦, 我认为他们的意见是对的,李正天也坚决主张必须释放郑庆和。 我们决定应该向省委反映意见(是否有书面意见,已记不清) 春节已经来临。吴南生吩咐王大力给我们一人发了二斤猪肉, 东湖招待所每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值得记的是香港《争鸣》 这是我第一次的“外事活动”。温先生为了解除我们的疑虑, 我特别向他提起了一件事情。 原来,上次习仲勋接见时, 我说: “习老,香港现在有成千上万的偷渡知青和其他工人、农民, 习仲勋一听便赞成说:“好啊,你写个报告来,我来批。” 我不懂党的机关工作程序。误解了习的意思, 后来,习老再接见,责备我说:“王希哲,这话我是说过。 我这才明白,他是要我写一个呈批的报告。但习也并未深责。 春节几天,我们四人到处拜年,美院胡一川家、关山月家也没漏过。 春节一过,二月三日,习仲勋又把我们召了去。这一回,又是深夜。 他握我的手,劈头就问:“王希哲, 我一想,糟糕,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只好答道:“ 习说:“你们就说来给我拜年,能不让你进么?” 坐定,习略问春节各人家庭、父母情况以示关心。便说: “你们平反的事还要抓紧。 “李正天,那个什么八。五‘特急通令’是你写的吧? 李正天脸涨得通红,局促不安,说不出话来。 这是习仲勋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指责李正天。 我心里“扑腾”了一下。这是为什么?习仲勋对我们提这些干什么? “习老,我不同意这样批斗武传斌。 习仲勋并不熟悉广东文革情况,听我这么一辩,也无话可说。总之, 但习又告诉我们,海南方面不同意放郑庆和。 他们坚持郑庆和有许多问题,郑自己也写了“认罪书”认了罪。 我和李正天一起反对, 习仲勋听罢问李正天:“好,放郑庆和出来,你来担保?” 李答:“可以,我来担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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