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的盲点——阶级分化

"城镇化"背后的学术盲点及其争端的本质

联合国助理秘书长沃利.恩道十多年前曾感叹道:“城市化极可能是无可比拟的未来光明前景之所在，也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灾难之凶兆。所以未来会怎样就取决于我们当今的所作所为。”

一、城镇化与阶级断裂。 大卫.哈维在其经典著作《巴黎城记》中运用地理—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以巴黎城的建设为样本，讲述了在1848到1871年两次失败的革命之间，传奇巴黎首长奥斯曼男爵一手发起的“巴黎大改造”及其产生的后果。奥斯曼成就了如梦如幻的巴黎，同时以房地产及建筑业、交通基础建设为发端，兴起了以高度发达的金融业为主体的新资本主义形式，以及现代的大众消费文化。城市外貌及社会景观发生剧变，带来崭新的现代主义文化，同时也导致巴黎沿着阶级的界线断裂，结果是1871年巴黎公社的建立，以及随后的血腥镇压。

对于城市化（包括城镇化）建设，主流媒体总是以“发展”、“机遇”冠之，但正如哈维的地理历史学研究所发现的，城市化必然带来阶级分化，奥斯曼的巴黎城改造大跃进留下了美好的城市景象，却同时造就了无法弥合的阶级断裂。威权主义下的现代性激发与阶级断裂的共同发酵，即引发了勃发的阶级意识。所以哈维后来在其《后现代主义的现状》明确指出，正是为了防范这种“发酵”，用以解构现代主义的后现代主义文化才得到资本主义先发国家的大力推崇，有效地抑制了阶级意识的成长，而无法在意识形态上将政治与经济进行分割操作的威权主义国家，现代性的勃发是无法用后现代主义进行有效抑制的，因此阶级意识问题在城镇化建设过程中是不容回避和忽视的问题。

二、阶级分化问题成了学术盲点。 而这一些似乎被国内学术界给忽视了，无论是周其仁、厉以宁们的“城镇化“，还是贺雪峰对他们进行的理论对抗，在他们的理论言说中总有这块难言的”沉默“。

最近，本人对城镇化理论进行梳理和探究，发现周其仁、厉以宁们的理论均与天则研究所的研究报告惊人一致，2006－2010年，社科院研究员、天则研究所学术委员会主席张曙光主持，由天则研究所立项，完成了《城市化背景下土地产权的实施和保护》、《集体建设用地地权的实施和保护》、《土地流转和农业现代化》三个研究报告。该报告得到德国基金会、博源基金会资助，周其仁、吴晓灵、何迪、蒋省三等给予了指导。此研究报告结集成书《地权的细分、实施和保护》。可以说，厉以宁、周其仁包括李总的主张尽在此三份报告之中。这三份报告的核心观点就是：要同地同权、解除国家对土地的垄断、放手资本下乡参与农村集地土地合作经营。

目前为止，除了贺雪峰之外，几乎没有看到与这样一个学术团体对抗，贺雪峰与周其仁进行了多次激辩，也对厉以宁的观点就进行了直白的质疑和否定。贺的主要观点，就认为现有土地制度有很大的合理性，国家垄断土地造成了财富分配，但仍有大量的土地收入是用于了城市建设，农村集体土地与资本合作经营根本行不通。

不过看双方辩论观点，的确使我们能更清楚地理解城镇化方案的争端。这里不详述，可见http://space.m4.cn/hexuefeng

三、双方争端的实质是不同资本积累方式之间的争端。无疑，周其仁、厉以宁们秉持的市场化的观点，但为了掩盖其为资本张目侵犯劳动者权利的血腥积累目的，他们不再强调土地私有化，而是创新了新的观点“农村集体土地与资本合作经营”。这一点，贺雪峰一针见血地指出：资本的本质是逐利的，它会争夺本就不多的农业剩余。贺雪峰认为国家垄断土地所带来的财富分配不均有改善的可能，而一旦放弃国家垄断，则资本势必会带来更大分配不公并没有改善的可能，且会导致耕地红线失守。

然而，我们知道，贺雪峰对国家垄断、土地财政的辩护可能与我们对现实的认知有所出入，因为我们很难看到地方政府在财富分配问题有任何改善的积极作为。我认为，贺对厉以宁们的批判是正确的，而贺对自己理论主张的辩护并不透彻全面。因为，这只不过两种资本积累方式之间的争端。资本作为一个抽象主体，其可以以各种形式存在，可以与权力直接结合在一起进行资本积累（比如官办经济，权力直接垄断土地资源），也可以以权力为间接后盾进行资本积累（比如小政府，权力负责拟定对资本积累有利的法律和市场规则，资本利用资本优势通过逐步蚕食的手段垄断土地资源）。

而这两种方式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民众对财富监督机制的缺失和监督能力的抑制。前一种积累方式之中，民众对财富分配没有任何话语权，在权力主导的财富分配之中，民众对财富分配的制衡力量微弱；后一种积累方式中，民众对财富分配的诉求被市场规则屏蔽，小政府的公共能力微弱，在财富分配过程丧失主导作用，而是由资本说了算。

因此，对城镇化方案的叙说、争端，我们作为普通民众需要看得懂的只有：在理论上，阶级断裂的可能性有没有被充分考虑过，从而体现在具体的方案中，民众有没有现实可操作的监督和决策参与能力，从而不致在本质上都是为了资本积累的“城镇化”中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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